第二十章 雲消霧散山門開
乙巽觀大殿門前。
「師尊,咱們可都一年多沒下山了,整日待在觀里聽您老講道,耳朵都要長繭了。」
「可不是嘛,以前觀里還很多香客姐姐,如今冷冷清清的,沒點生氣。」
兩個小道童在乙巽左右,你一言我一語,滿腹牢騷。
「你們兩個貪玩的小傢伙,要不是閉山,你們可會安心下來鑽研所學。」乙巽晃著腦袋,面帶笑意,卻無半點斥責的意味。
此時,天際傳來一聲嘹亮的劍鳴,打斷了兩個小道童的埋怨,乙巽拍拍他們的腦袋,吩咐道,「你們二人先行回觀里,為師還有些瑣碎要事要處理。」
「謹聽師尊教誨。」兩個小道童告辭后,一名俊雅少年御劍而至。
「囚荒見過師叔。」喚作囚荒的俊雅少年懶洋洋地拱拱手,語氣里滿是敷衍。
「怎的,不願替師叔辦事,那好,我現在便叫沐妍回去,不用再等了。」
囚荒一聽上官沐妍的名字,立馬換了副殷勤的嘴臉,「哎呦,師叔說的這是哪裡話,此行可是沐妍與我一道?」
「不願意?」
「哪能啊,師叔有事,儘管吩咐。」囚荒搓搓手,笑道,「若是師叔能牽橋搭線,成就弟子一段姻緣,弟子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哎,師叔,別走啊,等等我。」囚荒收起飛劍,屁顛屁顛地跟上乙巽的腳步。
「此次向甲離師兄借你來,是有一件要事。」乙巽背負雙手,一字一句地說道,「乙巽觀里發生的事情,想必你有所耳聞,勿傷一行人身陷葬魂大漠,惟有沐妍與一個姓南的小子一同逃出生天。」
「據沐妍所說,那霧龍老兒不知用了什麼勾人魂魄的秘法,將他們拖進葬魂大漠,若是這種秘法能夠隨意去往任何地方,那後果簡直不堪想象。」
「老夫覺得此事必有蹊蹺,二年前我與你師父在甲離觀的占星台上領受太祖師爺警示,說我歸劍宗三年後將有大禍,須謹慎處之,我愈發覺得,這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巧合,那些邪道極有可能沖我們歸劍宗而來。但無論是否是沖我們歸劍宗而來,咱們都不可以放任這些邪道胡作非為。」
「不過現在最有可能的是,秘法只能打通葬魂大漠的道路,近日在洛陽,龍門將要大開,你也知道,龍門便是葬魂大漠的唯一入口,我想這些邪道必有動作,此次讓你前來,便是要讓你走一遭洛陽,看能否得到什麼線索。」
囚荒收起了慵懶的神色,低頭沉思著,「若是那些邪道真是沖咱們歸劍宗而來,他們又是為了什麼?」
「歸劍宗的護山大陣,可不是僅僅為了保護我歸劍宗不受侵擾的。」
囚荒眼神一縮,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師叔,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就未曾懷疑過那姓南的年輕人。」
乙巽腳步一滯,微微仰起頭,稍息,又低了下去。
一陣山風,又一次吹落了山松的松子,松下,一名女子屈膝坐著,一柄墨綠飛劍隨著其細長的指尖在半空中上下翻飛,彷彿一隻深澗幽蝶,尤其劍柄上所鑲的青煙石,倒映著此間山色,更是美極。
女子指尖往回一引,墨綠飛劍在半空中繞了一個大彎,穩穩落在其手心。
女子收劍入鞘,駐足崖邊,從懷裡掏出一柄用麻布包裹的綉劍,劍柄之上所鑲嵌的玉石早已不見,只留下不可磨滅的銹跡。
「南九岳,我現在可是學會了御劍呢,但你現在,在哪兒。」
「沐妍。」一聲呼喚打斷了上官沐妍的思緒,上官沐妍回眸的瞬間,崖邊的百花竟盡皆失色。
驀然回首,疑是仙女踏雲來。
年輕男子一見上官沐妍,耷拉著的眼皮為之一振,下一瞬,便出現在了二十丈開外的上官沐妍身前。
「這不是上官師妹嘛,一年沒見,師兄可是日日思,夜夜想,都快得相思病了。」年輕男子輕佻地說道,眼神深處里卻無半絲雜色。
上官沐妍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腳步不自主地後退些許,「師妹見過囚荒師兄。」
囚荒樂呵呵地點頭,開口道,「才一年沒見,師妹何以生分至此,來,讓師兄看看有沒有長胖。」
囚荒剛伸出手,就被突如其來的乙巽一巴掌拍下,疼得囚荒齜牙咧嘴。
「要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乙巽瞪了一眼悻悻的囚荒,轉頭溫聲道,「沐妍,囚荒這小子,剛從甲離觀面壁出來,將代表我歸劍宗去洛陽參加那龍門大會,我見你也一年多沒出宗門了,這次不若與囚荒一道出去,散散心。」
「可是,我,師尊,我想,我還是別去拖纍囚荒師兄了。」上官沐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樣子心裡多少還是留下了陰影。
「不去也罷,不過我可是收到消息,南九岳那小子似乎也去了洛陽。」乙巽故意轉過頭去,嘀咕道。
上官沐妍兩眼一亮,驚呼道,「真的,那,那我回去收拾下。」
看著上官沐妍時隔許久才露出那會心的笑,乙巽不由得心裡鬆了一口氣。
「師叔,這傳說中的玉蓉雪當真有脫胎換骨的功效,沐妍看著比以前可更讓我沉迷了。」
「你個臭小子,讓沐妍跟你去洛陽,是讓她好早日走出陰影,若是她少了一根毫毛,看我不拆了你們甲離觀。」
「得嘞,弟子領命。」囚荒收起笑意,一本正經地承諾道。
「師叔,那姓南的小子到底是何人,能讓沐妍如此!」
乙巽面帶笑意,「別說師叔沒提醒你,這南九岳在沐妍心裡,可是個很重要的人。」
囚荒看著洛陽的方向,哼道,「南九岳,哼,最好別讓我看見你。」
山下。
「老王頭,今天打著了什麼好東西,分點給哥幾個下下酒?」一個中年獵戶搓搓手,笑嘻嘻地問道。
「滾犢子,這兩隻兔子還不夠填飽家裡的婆娘娃兒呢,你啊,就別打主意了。」被喚做老王頭的獵戶提著兩隻兔子,大咧咧道。
「嘿,老王頭還真較真。」中年獵戶甩甩手,撥出水囊塞子,往口中灌去,「咦,沒水了,真他娘的晦氣。」
「喚作以前,再往上走便能去到乙巽觀討水喝,現在也只能忍著咯。」老王頭擦拭著手中的弓箭,說道,「嘿,你說這奇了怪了,自從一年前那場大霧后,這乙巽觀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呢!裡面可還有幾十號道長呢,說不見就不見了。」
中年獵戶偷瞄了四周,弓腰湊上去,小聲說道,「聽村裡人說,是有邪魔作祟,擄了那些道長去煉邪功呢!就連那道觀也給搬走了。」
「你又聽村口那些長舌婦聒噪,我可是見過那些道長施展過神通的,怎麼被那邪魔輕易擄去。」老王頭哼了一聲,自豪地說道。
「什麼,你見過道長施展神通,都啥樣呀,給我說說。」中年獵戶砸吧著嘴,興緻勃勃地。「別不理人啊,說說啊,唉,你瞅啥呢,瞅得那麼起勁,莫不是有小娘子在洗澡。」
中年獵戶調笑之餘,順著老王頭的視線望過去,卻是嚇得手中的柴刀咣地一聲掉落在地上。
「那、那是。。。」結結巴巴的中年獵戶扯著老王頭的衣服,卻說不出話來,而老王頭,也早已陷入獃滯,一臉的不可思議。
穿葉拂花不見觀,卻有道童騎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