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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蠻營橫眉斥拓跋

  南九岳瞪大著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他望向陳軒午,可陳軒午只是抿著嘴唇,一言不發,與南九岳對視的眼神里甚至還有一絲戲謔,大有一副想看好戲的樣子。


  但現在最為震驚的並不是南九岳,而是單膝跪地的狩。她深深地低著頭,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多希望,這一切都只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許,下一瞬,殿下便會回心轉意,收回成命,也有可能這只是殿下只是嚇嚇自己,並不是認真的。


  正當狩胡思亂想的時候,坐在中央的拓跋舞再度開口,「怎麼?你好像不太滿意啊,南九岳。」


  「莫不是你還想將燼要過去,享那齊人之福?這可就有點貪心了。」


  拓跋舞笑意盈盈地打量著臉色通紅、語無倫次的南九岳,他的慌張、他的無措,盡收眼底。


  「不要啊,殿下,千萬別將姐姐送給那個可惡的人族!」一直低著頭的狩猛然抬起頭來,帶著哭腔哽咽道。


  拓跋舞冷冷地盯著地上的狩,臉上隱有怒色!


  「怎麼,狩,你這是在命令我嗎?」


  似乎被拓跋舞的話嚇到,原本還淚眼婆娑的狩瞬間停止了哽咽,緊緊地咬著自己的發白的嘴唇。


  「狩,不敢」


  單膝跪地的狩再度低下了自己的頭,只是眼淚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流下,「狩,自當聽從殿下的安排。」


  狩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地上綻放出一朵又一朵淺淺的梅蘭。她不恨拓跋舞,她的命是拓跋舞給的,如果不是拓跋舞,在蠻族那弱肉強食的世界,她會比現在凄慘百倍!

  她只恨自己,只恨自己不能再服侍殿下,不能再陪伴在殿下左右,為殿下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這兩行斷斷續續的淚線,重重地砸在了南九岳的心裡,雖然以前他一直念叨著要過上閑暇無事便手牽惡狗,上街欺負良家婦女的日子,但是,這終究只是掛在口頭上的自嘲與調侃罷了。


  南九岳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將人看作至上的世界,一個不容許任何事褻瀆人權的世界,這些原則,在他的腦里,紮下了深深的根!


  「夠了!」南九岳拍案而起,大喝一聲,跪在地上的狩身體一顫,顯然是被南九岳這一吼給嚇到了。


  拓跋舞冰冷的眼神移到南九岳身上,瞪得南九岳不由得心裡發憷,但一想到陳軒午在他身後,南九岳的腰板便又挺直了幾分,睜大著眼睛,回瞪過去。


  「她,應該是你的同伴吧!你就是這般對待你同伴的耿耿忠心嗎?你就是以這般上位者的姿態對待你四周的一切嗎?


  「你們蠻族就是將同伴當作貨物來交易、來明碼標價的嗎!」


  「你到底有沒有,哪怕一瞬,曾想過她的感受!」


  「是,我是整天叨念著要娶媳婦,但是我想,終有一天,我會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地點和她相遇,和她相戀,娶她,愛她。」


  「我要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貨物,不是一個被別人強塞進我懷裡的玩偶!」


  「而那個操縱玩偶的混蛋!」


  「更是十惡不赦!」


  南九岳直視著拓跋舞的眼睛,一口氣將所有憤怒化作言語揮灑出來,而震驚的不僅是拓跋舞,更是跪在地上的狩,此時的她,停止了啜泣,雖然南九岳在她身後,可她可以想象得到,那個人族,為了她,為了一個想要殺死自己的人,不惜與殿下針鋒相對!

  南九岳被拓跋舞那愈發冰冷的眼神瞧得渾身發毛,一時間竟想不出什麼詞繼續罵道下去。他輕咳一聲,放下指著拓跋舞鼻子的右手,轉身朝著帳外走去!

  陳軒午看著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害怕而逃離此地的南九岳,微微一笑,他轉過身來,對著拓跋舞微微行禮,「居次,九岳他天性單純,見不得一些,一些不符合他心中所想的事,還望居次見諒,他日定當讓他親自前來向居次賠罪。」


  「若是無事,軒午這就先行告退。」


  說罷,陳軒午也走出帳外,追尋南九岳去了。


  守在帳外的燼瞧見南九岳與陳軒午先後離去,便掀開帳簾,可當她走進一瞧,卻發現自己的妹妹正跪在地上,而殿下卻不知在看向何處,怔怔出神。


  而慌亂逃出的南九岳並未離開多遠,而是靠在營門外不遠的大樹后,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九岳,原來你躲在這兒。」


  陳軒午從樹后繞出,拍了拍南九岳的肩膀。


  「哎呀!我、我去!」


  原本便沒回過神的南九岳被陳軒午這一嚇,頓時沒了魂,差點就一耳光抽過去了。


  「原來是師兄,你,你真是嚇了我一大跳,我還以為是那拓跋舞派人來抓我呢!」


  陳軒午微微一笑,咋舌道,「九岳你可真讓師兄刮目相看,若是當時換做是師兄,或許便把持不住,直接攬美人入懷了。」


  「唉,師兄你就別取笑我了,我現在可悔青腸子了,當時若是一咬牙,一閉眼,昧著自己的良心該多好。」


  南九岳眯著雙眼,自言自語道,「那狩看起來兇巴巴的,年紀又小,但說老實話,長得還真不賴,若是真娶來當媳婦,我也不虧,嘿,嘿嘿。」


  一旁的陳軒午一巴掌拍在南九岳的腦袋上,將其從幻想中拉回現實,「你跟留禪一個德行,三句不到,便盡顯本色。」


  「不過,你倒是真的錯失了一個好機會。」陳軒午戲謔地看著南九岳,解釋道,「蠻族向來奉行弱肉強食、崇尚強者的道理,那狩與燼,一看便是對那蠻族居次忠心耿耿、此生不渝的榆木腦袋,若是你真的答應了拓跋舞,她也必定會聽從拓跋舞的命令,餘生便是你的人了。」


  南九岳愣愣地聽著陳軒午的解釋,臉色忽青忽白,就差

  在他的臉上寫上後悔二字了。


  「那個,師兄,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不!」


  「師兄,你別走啊,你陪我去嘛!師兄,大師兄!有事好商量,就陪我去一趟嘛!」


  南九岳撒腿追上遠去的陳軒午,嘴裡不住地說著甜言蜜語,可陳軒午偏是不搭理他。


  兩個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蠻族營地前,偌大的蠻族營地,惟有幾桿寫著拓跋二字的旌旗,尚在隨風獵動。


  「殿下,為何您今日。。。」燼站在拓跋舞的身後,猶豫地問道。


  「為何將狩推入火坑是嗎?」拓跋舞轉過身來,直視燼的眼睛。


  燼後退一步,低下頭,默然不語。


  拓跋舞深吸一口氣,望著空蕩的帳內,說道,「我失去蒼牙崑崙象的力量,與那南九岳有莫大的干係,需要有一個人替我盯著他,即使不能探出他的底細,也絕不能讓他離開我的視線!」


  燼有些不解地說道,「那為何不直接將他捉了,囚禁在營地,豈不更為穩妥!」


  拓跋舞眼神一冷,解釋道,「如今在人族地盤,那南九岳的師父和師兄的實力都深不可測,若是這樣做,必定要調集族內高手,將他們斬草除根,但如此一來,我失去蒼牙崑崙象的事,便不再是個秘密了。」


  「如今知道此事的,只有你!」


  燼神色複雜地望著拓跋舞的背影,細細地思索著。


  「想明白了嗎?」


  燼抿著嘴唇,突然抱拳道,「殿下,讓我去吧!狩生性急躁,怕是會壞了殿下的大計!」


  拓跋舞轉過身來,盯著燼的眼睛,笑道,「不,正是因為你太謹慎,太聰明,所以你更容易露餡。」


  「而且,我之所以會讓狩去,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你知道是什麼嗎?」


  燼一臉不解地看著拓跋舞,搖搖頭。


  拓跋舞拍拍燼的肩膀,附在她耳側道,「因為我知道,只有你們兩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我的。」


  燼瞪大了雙眼,靜靜地看著走出帳外的拓跋舞,許久,才回過神來。


  夕陽西斜,帶走了卸龍城內尚在逗留的暑意。


  江小蠻端出最後一盤菜,一直忙活的她,也終於得空坐了下來,與南九岳三人一同吃飯。


  南九岳用筷子戳著米飯,唉聲嘆氣地,即便是平日里最喜歡的紅燒肉也打動不了他。


  一旁正狼吞虎咽的布留禪一邊大口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還在想那蠻族丫頭啊!」


  「九岳,不是師兄吹牛,當初師兄在鎮上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男女之事,講究的就是緣分,若是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別老放在心上,會憋壞自己的。」


  布留禪附在南九岳耳旁,悄聲說道,「今晚,讓你瞧瞧師兄的壓箱寶貝。」


  「留禪,什麼壓箱寶貝,也讓師父瞧瞧。」江小蠻笑意盈盈地望著布留禪,一臉的好奇。


  「沒、沒什麼,額,師父今天做的紅燒肉真好吃!」布留禪訕訕道,趕緊將自己埋在飯碗里。


  拓跋舞朝布留禪翻了個白眼,隨即轉頭對陳軒午說道,「軒午,若是照那蠻族居次所說,那經龍北一役,九岳可真是因禍得福了。所以,我決定了,明日要對九岳進行全新的修行,不能讓九岳浪費這天大的機緣。」


  南九岳看著鬥志昂然的江小蠻,哭喪著臉說道,「師父,這,我傷還沒好呢!就不能過幾天嗎?」


  「不行,你現在都快被那蠻族丫頭將魂給勾走了,得趕緊去修行去。」江小蠻狡黠地看著南九岳,笑道。


  「留禪你別笑,我看你傷好得也差不多了,明日與九岳一道修行去。」


  方才還在偷笑的布留禪愣了愣,無奈道,「怎麼又是我!」


  四人的歡聲笑語,打破了卸龍城的寂靜。至少,在月光灑下之前,一直是這樣。


  第二天天還未亮,南九岳便揉搓著眼,一臉不情願地拖沓著腿走向門口。


  「誰啊!敲什麼敲!這天還沒亮呢!」


  南九岳打了個哈欠,拉開門栓,可來人卻一下子趕跑了南九岳的所有睡意,嚇得他立馬將打開的門縫合上。


  可有一隻手頂住了門,無論南九岳使出多大的力氣,就是不能合上門。


  「你這丫頭,怎麼冤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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