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莫凡
「今天晚上府里有個重要的宴會，所有人都要全力以赴！誰那裡要是出了紕漏，馬上給我捲鋪蓋滾蛋！工錢扣光！」
女管家在做最後的提醒。
「你們兩個要在宴會廳里來回巡視，一見到哪裡有乾渴，便立即趨而滅之。一定要注意客人幾近於無形的訊號，也不能逃過我們的眼睛。客人略抬一下手指頭，甚至抽動一下眉毛，都是需要斟酒的訊號。不需要詢問客人原先喝的是什麼酒，我們必須牢記。」
「不要對他們說晚上好。他們的名字是：是的，大人；不是的，大人。」
所有的男女侍者都如風似火地忙碌開來，莫凡被分配擦拭碟盤碗筷。
「不許留下一個指印，上面只能看到你的影子。」女管家突然在莫凡耳邊的一聲「低語」，讓心不在焉的莫凡差點沒蹦起來，用神識線把她的脖子纏上幾圈從中間扯斷。
「我呸！」莫凡一肚子火沒處撒。
「真是沉不住氣，我這聽了兩天也挺長見識的，這樣盡職盡責的女管家哪找去？你就不想享受貼心的服侍？」
「我自己長手了，能幹的就自己幹了，讓別人伺候也要有個限度不是？那個仙女中的美女如果也是這樣，看她一眼的心思我都沒有了。」
「你真捨得？」
「那就、那就看一眼就走。」
說到走，莫凡真沒有在這裡繼續待下去的心思了，準備晚上就行動。反正自己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就這麼乾耗著，這也太壓抑了。
他是聽不進去擎蒼所謂「徐圖慢進」的策略，他今晚就想在那個藕衫女子房中和她「邂逅」一回，給她來個意外驚喜。
「你這樣和她見面，那以後怎麼辦啊？一看你就是個生手，這樣追女人那怎麼行？」
「那就把她直接擄走！」莫凡在說氣話，按照他的性子說什麼也不會以男僕的身份接近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都是受擎蒼的蠱惑讓自己無端應聘這倒霉差事。在谷府這幾天低聲下氣，被人頤指氣使可真是折磨死他了。
擎蒼沒有繼續刺激莫凡，他也有些期待看到那個藕衫女子，想知道有如此出塵脫俗背影的人，那相貌一定更是讓人流連忘返，神不守舍的。
莫凡不是拖沓的人，等夜色完全籠罩就開始行動了。谷府中的守衛對莫凡形同虛設，片刻功夫他就來到了後花園，上次自己擊殺李繼之後藏身之處。他放出神識線開始挨個房間尋找那個讓人沉醉的身影。
「小姐，天色不早了，要不您沐浴更衣吧。」
「嗯。」當真是鶯聲燕語。
只這「嗯」一個字莫凡就找到了目標，原來是小姐。府里就一個小姐，名字叫做谷卿璐。他不由得精神一振，人也奔著那個房間走去。
「你還真過去啊，沒聽到人家就要洗澡了嗎？」
「你是不是很期待這樣的場景啊，那就滿足你！」
「神識線又不能代替眼睛，只能感受大概的輪廓，你真是急不可耐啊。」
莫凡不再理會擎蒼的嘮叨，用神識線將那房間的窗子輕輕地推開一道縫隙，房中大部景物盡收眼底。這次他更為真切地看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正坐在一書案旁邊沉思。
「你快弄出點動靜，讓她回過身來啊！」
「我都不急，你著什麼急，我在醞釀感情，盤算是不是立刻就應該翻窗進去。」
「現在就想鴛鴦戲水早了點吧？」
一句話讓莫凡不由眉開眼笑，更是懶得再理擎蒼。
「小姐，水準備好了，快來洗吧。」
莫凡知道女人洗澡向來是出奇地長，他可不能趴在窗口聞洗澡水的味，就準備弄出點聲音讓此女發現自己。
莫凡剛想用神識線拉一下此女的衣衫，此女竟蘭心蕙質有所察覺，直起身來，一點點轉過身來，正臉面向了莫凡所在的窗子。
莫凡終於看到這十幾日朝思暮想，夢寐以求，魂牽夢繞的一張臉，也差一點仰面倒地，直接暈死過去……
「呵呵，谷卿璐並非你想像的那樣不堪，她滿臉書卷氣，舉手投足也是風情萬種，只是你的期望過高了。」
「閉嘴！」這話莫凡怎麼聽，怎麼帶著嘲諷的意味在裡邊。
「臆想之容的美女哪能這麼容易遇見。」擎蒼就喜歡看莫凡惱羞成怒的窘態。
「什麼叫臆想之容？」這個詞又勾起了莫凡的好奇。
「就是你想她怎麼美，她就怎麼美！」
「算了，不提這個了，只是白白受了半個多月的氣，真是虧大發了。」
莫凡都不記得自己怎麼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他只想和一起來的一個叫高志的小夥子道個別。高志對莫凡這些天有求必應，幫莫凡做了不少額外的活計，莫凡想臨走給他留下點銀圓作為謝禮。
「你跑哪去了，一晚上沒看見你，是不是和哪個侍女在牆角親嘴去了？那個管家婆還問起你，我撒謊說你晚上貪吃撐到了，蹲茅房拉肚子去了。」
莫凡一聽這話胸口又是一堵，心中本來想給他一百個銀圓，張嘴就變成：「這五十個銀圓給你，拿著用！」
「你哪裡弄來這麼多錢？可別是……」
高志的口氣和眼神更讓莫凡生氣，又扣除了二十個銀圓，將剩下的硬塞到他的手裡，「別那麼多廢話！我不幹了，馬上就走！以後在路上看見我可別說認識我！」
「原來不是拉肚子，是發燒了，說什麼胡話！明天大人有個重要的宴會，誰都跑不了！」
「天天都有重要的宴會，讓不讓窮人活了！」
莫凡真想從他手裡把那三十個銀圓也搶回來，他瞪了高志一眼也不說話就開始脫下侍者的服裝。高志一看莫凡這架勢真的要走，趕忙說道：「你這一走，明天我就死定了，我哪能照顧那麼大的地方。看在我們相識一場，你明天宴會後再走行嗎？算我求你了。」
莫凡懶得理會高志的哀求，衣服已經換好了就準備離開，谷府他可一刻不想再待下去了。
「你就這麼心胸狹窄，你就這麼沒有同情心！」擎蒼在旁又開始嘮叨，事情很多時候就壞在他這張破嘴上。
莫凡又看了一眼苦著個臉的高志，也有些不忍，又把那二十個銀圓塞給了高志，不過他還是想走。
「這些天端盤子洗碗受的苦就白受了，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明天再怎麼也要讓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物吃些苦頭，當眾出些丑才過癮！」
這句話讓莫凡停下了離去的腳步，「對啊，是不能便宜那些肥吃肥喝，拿人不當人的東西！」主意已定他轉頭對高志言道：「好吧，明天我就幫你最後一次，我們下輩子再一起端盤子洗碗。」
高志一聽莫凡同意留下來幫自己，一下子就把莫凡摟在了懷裡。
「我說哪裡都找不到你們倆？原來是在這裡卿卿我我！」
憑空冒出的一句話讓莫凡打了個激靈，定睛一看非是旁人，正是谷大人那個貼身男侍瑞傑。
高志一縮脖子也是心驚不已，瑞傑溫柔地拍了拍高志的肩膀，「別怕，以後我們可要多多親近些。」
莫凡一聽趕緊向後退了兩步，他可是有些「怕」。
瑞傑抬手輕輕地在自己臉頰上拍了一下，「你看我這心裡一高興把正事都忘了，管家讓你們兩個去后宅做些粗重差事……」
高志也不待他說完一把拉住莫凡一起逃之夭夭，直奔后宅。
莫凡抬頭一看門戶，正是谷卿璐居住的宅院，他不由搖了搖頭，再次勾起了慘痛的心事。雖有神識線幫忙，他和高志里裡外外也忙活了半天，什麼端盆景、挪柜子、撣灰塵……最後也是弄了一身灰土，流了一脖子臭汗。
「這是小姐賞給你們的兩盤懷酥，趕緊拿出去吃吧。」
高志道聲謝正端起要走，莫凡卻一屁股實實在在坐到椅子上，「不急，好不容易見小姐一面，吃完再走不遲。」說著拿了一塊點心放到嘴裡，這點心外面一層又軟又糯，夾心卻又酥又脆，果然是「懷酥」。伸手剛想拿第二塊，使女一把拍在莫凡的手背，「怎麼這麼沒規矩，一個下人，小姐這裡哪有你的座位！」
莫凡強壓一肚子怨氣，要不是看著高志的面子早就一走了之。
「算不得什麼，隨他吃完再走也就是了。」一個女子從裡間走了出來，莫凡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谷卿璐。
莫凡看了一眼谷卿璐，又看了一眼使女，意思是小姐可發話了，你就閉嘴吧。
使女「哼」了一聲也就不吭聲了，高志瞪大眼在一旁站著，他心裡琢磨，莫凡莫不是被瑞傑給嚇著了？
「這懷酥好吃是好吃，就是吃了兩塊嗓子有些干啊。」莫凡說著使勁咽了口唾沫
「去倒杯茶來。」谷卿璐吩咐侍女。
「小姐，你也太好說話了，他這種下人就愛蹬鼻子上臉，可不能慣他這臭毛病！」
「他二人忙了半日，你我正要感謝，你這樣又豈是待客之道？不要啰嗦，速取水來。」
使女狠狠瞪了莫凡一眼，轉身出去倒水。
「小姐，能問你個私人問題嗎？」莫凡覺得谷卿璐雖然不值一看，但值一談。
「但問無妨。」谷卿璐嫣然一笑，她現在不禁對眼前這個膽大的男侍生出几絲興趣。
「你怎麼不結婚？」
谷卿璐沒想到莫凡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紅霞上臉，微抬的頭也低了下去，繼而抬頭目光平靜地看向莫凡，「因為我不漂亮。」
莫凡見谷卿璐臉上羞澀之情一閃而過，說起話來仍舊落落大方，沒有半點著惱，心裡也不禁暗自佩服。一個女人能將自己長得「不漂亮」說得這麼「漂亮」，一聽就不是等閑之輩。
「其實你讓人覺得還是很舒服的，我現在開始喜歡你了。」莫凡雖然說得有些大咧咧，但還是有感而發。
「謝謝你這樣說。」谷卿璐的臉上還是一般的笑容，一雙眼睛仍舊盯著眼前這個有些口無遮攔，肆無忌憚的男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