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莫平
昏暗的候場區里傳來陣陣觀眾的吶喊聲,莫平沒有來過萬人格鬥場,長長的甬道,青黑的石板路,圓拱的出口。出口處是那樣的明亮,外面的聲音是那樣的讓人熱血沸騰。
每個格鬥士都穿戴得很少,結實的肌肉在昏暗的候場區依舊看起來充滿力量。在競技場不允許穿護甲,有的只是護肩或者護腕之類簡單的防具。觀眾要看的就是鮮血,死亡,斷肢,還有痛苦的尖叫,勝者的吶喊,這一切才能譜寫真正的紅沙音樂。
第一次要登上格鬥場,無論是誰都會緊張。尤其是像瓦修這樣的新手,即使是自由之身的時候,也從未經歷過生死搏殺的格鬥士。他們握著武器的手臂雖然有力,但顯得無比僵硬,他們腦中始終在回蕩著四個字,那就是: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這句話是個死亡的魔咒,在對手頭上,也同樣在自己頭上盤旋。
里斯逐一看著眼前這些壯碩的「財富」,自己今天會失去許多,但只要最後勝利,他能得到更多。一定要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來攫取財富和地位,他手裡的砝碼就是自己豢養的格鬥士,是該到他們真正流血的時候了!
「第二場我們要參加的是一場四對四混戰。雖然只是熱場,用來調動觀眾的情緒。不過這沒什麼,只要你們夠狠,就有機會去參加一對一真正的格鬥!」他轉而提高了嗓門,「我有的是美酒和女人,今晚我希望你們都能盡情地享用!」他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冷漠如松的莫平,心裡不由地嘿嘿笑了起來。
格鬥士聽到主人的許諾一陣吼叫,只要活著,只要活著就會享用到離自己最近,或許也是最遠的本能奢望。
莫平沒有留意里斯的鼓噪,也沒有和即將與自己一同登場的三個同伴,他把眼光投進了明亮空曠的場地上,此時場地上竟然孤零零站著一個長發飄飄的女格鬥士。
女格鬥士在競技場少之又少,也只是在熱場的時候才偶有現身。人們看女格鬥士格鬥覺得是在看雜耍表演,鬨笑和口哨讓人們的情緒輕鬆起來。
這個女格鬥士身材勻稱,胳膊和大腿在陽光下顯得是那樣的誘人,她用的是一柄長矛,她用優雅矯健的身姿取悅四周的觀者,而觀者回報她的是更響的口哨和肆意忘形的飛吻。
突然長地邊的一個鐵柵欄「唰」地升起,「嗷」地一聲吼叫聲后,從黑黢黢的洞穴里躥出一隻百十斤重的獠豬。和獠豬滾圓的身軀相比,它強勁的四條短腿和兩條半尺長的獠牙是那麼的醒目!
它是女格鬥士的對手,這場格鬥的另一個主角。它黑漆漆的一對小眼珠子都鼓出了眼眶,剛從柵欄里出來在原地打了幾個圈。不過四周的喧囂讓它突然清醒了過來,它終於看到自己能夠發泄的目標,眼珠子霎時就變得通紅,四條短腿使勁蹬著地,帶著一串飛揚的塵土沖向了女格鬥士。
女格鬥士手中的長矛很好拉開了自己和獠豬的距離,她的姿態還是那樣的優雅,矛尖上的倒鉤時不時從獠豬身上勾出一道血槽。
獠豬的速度更快了,也不再是直來直去,它很快「學會」了去躲避矛尖的攻擊,「嗷嗷」的吼叫在整個格鬥場回蕩。
這次的她的跳躍稍稍遲了那麼一剎那!就這麼一剎那一隻獠牙撕開了她的左腿,從膝蓋到胯部被貫通撕裂。
「喔——」
一聲悲嘆從上萬隻喉嚨里響起,女人是弱者的符號,同情是廉價的贈與。
女格鬥士緊緊抓住自己撕裂的腿,丟下她的長矛,試圖蹣跚著逃開,慌亂和疼痛讓她放棄了攻擊。但還沒走出兩步遠,獠豬再一次衝到她的面前!
獠豬的兩顆尖銳的獠牙一下子插進她的肚子,她仰面倒下,獠豬奮開四蹄一衝而過,半尺長的獠牙上挑著帶血的白花花腸子。
偌大的格鬥場頓時一陣沉寂,只剩下獠豬孤單的身影在場地上飛奔著,試圖找尋下一個目標。
幾聲呼喊和口哨突兀地在場地四周此起彼伏地響起,然後零零落落的應和聲越來越響,漸漸地人們的情緒被重新調動了起來。
「噢——」
吶喊聲,鼓掌聲立刻衝上了雲霄。無疑女格鬥士的死為今晚的格鬥開了個好頭,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
馬上輪到莫平登場了,他今天只穿上了護胸的皮甲,他不想讓自己的身體受到束縛,周圍的三個同伴清一色則是鋼盔,鋼手腕,鋼護肩,提著圓盾,擎著長劍。
莫平終於踏上了場地中的軟沙,刺目的光線讓他眯上了雙眼,震耳欲聾的喊叫聲讓他突然覺得一切都那麼遙遠,耳朵里霎時竟然失聰了,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響,只剩下心跳聲越發清晰有力。
對面拱門的鋼柵欄也開啟了,從裡面也走出來四個人。
海浪般的吶喊聲將莫平拉回了現實,觀眾每一次的呼喊都在震顫著場地,撞擊著場地中每一個格鬥士的心臟。
莫平覺得血管里的血開始變得燥熱,越流越快,一下子好像都向頭部湧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就是一隻魔獸,他想撕裂對手,甚至想去咬斷他們的喉嚨!
他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渾身外溢著殺氣,周圍的同伴都向後退了幾步,主動拉開了和莫平的距離。三個人結成了一個防禦陣型,他們知道莫平的實力,保住自己的命比殺死對手是更為實際的策略。
莫平突然動了,當先一人向對面沖了過去。魔獸天生就是大地的寵兒,每一步踏在沙土上的莫平,都激發了血脈中更多的力量和速度。
近了、近了!還有三步,莫平看清了對手身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還有兩步,他驟然發起了攻擊!
莫平借著最後一步向前的衝力,雙腿向前蹬向了最前面的兩個人。前面的二人對於莫平如同鬼魅的身影,恐懼和慌亂相伴相生,他們顧不得用長劍,闊斧攻擊莫平的雙腿,莫平無與倫比的速度只能讓二人舉起護盾一人一邊迎上他的雙腿。
圓盾的碎裂聲和前臂的扭斷聲混在了一起,莫平單手往沙地上一按,身體瞬間就直立起來,揉身向前一躍,他要給那倒下的二人最後一擊。
他左腳一下子踩碎一人的頭顱,白紅的腦漿和血液流淌了出來,稍一借力另一隻腳就踏上了另一人的胸口,大口的血汩汩地從那人嘴裡冒了出來!
莫平如此迅捷爆裂的攻擊,一個回合就讓兩個人橫屍當場,讓場中另外站著的五人如遭雷擊,上萬觀眾也屏住了呼吸,這樣的視覺衝擊讓所有人很難一下子回過神來。
莫平眼中只有最後的兩個獵物,他避開了一人揮過來的長劍,一下子就衝到他的近前,左手隔開他揮劍的右手,左手插在了他的咽喉。他單手將那人擎了起來,手指抓斷了他的喉管和血管,生命在他的身體里瞬間溜走了,只蹬了幾下腿就一命嗚呼!莫平握著他的喉嚨用力一甩,他的身體向前飛出去了很遠才重重落下,而頭顱則在莫平身後滾了幾下就立在了沙土上,身首異處!
沐浴在敵手的鮮血中是那樣酣暢淋漓,莫平這一刻甚至有些癲狂,搏殺中他忘記了一切,血液在血管中躁動,每一塊肌肉都在輕微地顫抖,他漸漸迷戀上了殺戮。
最後這個對手有些乾瘦,個子也比較矮,速度雖然不是很快,但協調性很強,幾次間不容髮之際竟然躲過莫平的攻擊。右手拿著短劍,另一隻手空著,兩隻腳好像粘在了地上,前俯後仰,左手在地上一點,整個身子就會一彈而起,並且方向詭異。
他雖然躲過了幾次攻擊,但他知道這隻不過讓自己多活了這麼一會兒。投降和認輸只會讓自己死得更慘,求生的本能支撐著他的每個動作,誰都不想坐以待斃!
一個閃避不及莫平的肩膀被劃了一道,觀眾一聲驚呼,一邊倒變成出現轉機,有了懸念,人們的吶喊聲又高亢了起來。
短劍很鋒利,莫平覺得左肩一陣清涼,他側目看了一眼,用指尖粘了一下鮮血,放在嘴邊輕輕舔了一下。他抬頭看了一下仍在四處遊走,身形搖擺不定的對手,神情變得有些猙獰,一擰身向那個瘦子撲了過去。
對面那個瘦子見莫平發狠的樣子,心裡一陣得意。對手如果惱怒和輕敵,或許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莫平正視了這個貌不驚人的對手,他只是躲著對手的短劍,而對於拳腳則視而不見。瘦子見莫平如此,仍是不緊不慢,一方面用短劍胡亂劈刺,始終讓自己和莫平保持著距離,一方面在伺機用自己的保命絕招「崩腿」給予莫平致命一擊。
莫平躲過了瘦子的斜向的一砍,身子一低,一貓腰揉身向瘦子撞去。瘦子一見莫平來得近前,左手撐地,左腿在地上一點,右腿夾著勁風向莫平掃去。
間不容髮之際,莫平左手一下子就搭在了瘦子飛掃過來的右腿上,順著來勢一帶就抵消了這一腿的攻勢,擰身低頭右手就抓住了瘦子的腳踝。這裡莫平有卸力的巧勁,更重要的是他的速度和力量遠遠搶過對手。霎時瘦子身子無處著力,整個人一下子懸在空中。
莫平將手掄起,瘦子不由大呼小叫起來,聲音時高時低。瘦子在空中無處著力,一甩手將短劍向腦後拋去,無奈力道全無被莫平揮手撥在一旁。
觀眾的叫好聲越發響亮了起來,他們要看莫平最後的表演。
莫平將瘦子掄過頭頂,然後順勢向地面砸去。瘦子登時腦漿迸裂,慘叫聲戛然而止。他又左右各掄了一下,對手的腦漿混著鮮血和沙土流了一地。
格鬥場頓時歡聲雷動,他將瘦子的屍體扔在一旁,握緊拳頭緩緩舉起雙臂,高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