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心如刀割
第五百四十八章：心如刀割
站了多久？他一直站了多久？
也不知道是多久！只知他離開時，走廊盡頭透過那一扇窗進來的光已經沒有，瀰漫的是一片黑，像是能將宇宙萬物都吞噬的黑洞一般的極致的黑。
顧疏白順著這黑暗走，幾步的路到季子默的病房門口，門是關緊的，他抬抬手推了推，沒能推開，全身的氣力仿若在聽了醫生的那一番話之後被抽空，連推門的都沒剩下。
「先生，需要幫忙嗎？」
路過的護士見顧疏白有點不對勁，開口搭話，想要幫忙，當然，幫忙可能是其次，更多的是想要勾搭上他。
「滾。」顧疏白頭都沒回，只一個冷漠的音從薄唇里透出來。
「對不起。」女護士的臉瞬間煞白，再不敢多說什麼，趕緊的跑開。
……
周圍重新變的安靜，可以說，是只剩下男人呼吸聲，還是時而有時而無的那種。
顧疏白放在門上要推門的大手緩緩的垂下，是沒有打算再推開這一扇門進去，他站在外面，微微仰起頭，目光穿過門上的窗，往裡面看病床上躺著的人。
她還在昏迷中，從他這兒可以看到她瞌緊的雙眸，還有抿著的乾澀的唇。
都是他熟悉的，從臉部輪廓到眼耳口鼻，所有所有的都是他所熟悉的，深愛的，在今天，哦，不，是在幾個小時之前。
至於現在，還是深愛，依舊深愛，卻覺有些陌生，稍微的陌生感。
可陌生感，對摯愛的人有陌生感，只要一點，一點就足夠讓內心崩潰。
目光緩緩的移開，移開，然後顧疏白轉了身，離去。
當然，不是永永遠遠的離開，他怎麼會離開她！就哪怕是死亡也不會讓他離開她。如果說最開始的那一眼是讓他對她有興趣，之後的再見是進一步的喜歡，到現在，那麼到現在他愛她，從在京都守著她，看著她成長開始，從之後兩人相處愈深，他愛她，無法自拔。
所以，怎麼會離開？
不會離開。
只是，暫時的，他需要冷靜，突如其來的她打過孩子的消息，壓得他要喘不過氣，他需要冷靜半刻，然後一如既往的愛她，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
「咳咳，咳咳……」季子默一推開安全通道的大門，就有一股子很濃的煙味沖入她的鼻腔，她被嗆得咳嗽起來。
「顧教授……」還有很濃的煙霧，她有點看不清前面，只能透過小窗戶透進來的微弱的光大概看到前面人的輪廓，她試探著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只是這黑沉沉的安全通道里的燈因她的那一聲喊亮了起來，也因此，她能夠看清不遠處站著的人，高大的背影、側臉的輪廓，確是她的顧教授無疑。
「顧教授，你怎麼在這裡？」季子默踩著步子一步一步的靠近他，聲音放得很輕，直覺是覺得他有些的不對勁，但是因為什麼，她確是不懂。
「顧教授，你怎麼了？」她話落，等了一會兒男人還是不回應她，季子默心重重往下沉，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拉了拉側對著她的顧疏白，繼續的道「怎麼抽了這麼多的煙？是有什麼煩心事嗎？抽煙對身體不好的。」聲音依舊是不敢放的很大，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心神不靈，有點怕他。
「你什麼時候打過孩子？」
他終於開口說話，只是這一句話讓季子默的心在瞬間沉入了谷底。
他終是知道她打過孩子的事情了，無數次想說卻又無數次不敢說的事情，他知道了。
而反應，他的反應，設想過無數次的他的反應，在這片刻，才算是真正的感覺到，是和設想里完全不同的，比那嚴重上千百萬倍的，季子默重重的閉了閉眼睛，緩緩的張嘴：「我……」嘴裡才吐出一個音，她就繼續不下去，不知道要該怎麼說，有過排練過的話，到這一秒，真正面臨這件事情的這一秒，她說不出口，那些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你什麼時候打過孩子？」沒有聽到女孩完整的回答，顧疏白再問一次，同時他緩緩的轉過臉去看向她，目光是冰冷冷的，至少在季子默的眼中是這樣，她幾乎是立刻的就嚇得不行，手下意識的鬆開了拉著他的衣服。
「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打掉我們的孩子！」卻還未完全的收回去，就被他給緊緊的握住。
「季子默，你就這麼的厭惡我？這麼的不想要我們的孩子？季子默，那是我們的孩子，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
顧疏白一字一頓的說道，是控制了之後的語氣，沒有暴怒，甚至相反，是出奇的平靜，可就是這樣平靜的語氣才是他的最痛，才讓人聽的心如刀割。
「我，對不起，對不起，顧教授。」季子默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流，是想起那一段灰暗的日子，想起被她拋棄的孩子，是看著這樣的顧疏白，疼得發悶，窒息，她一個勁的搖著頭，說著對不起。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可，對不起，這個時候的對不起還有用嗎？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什麼用，沒有任何用。
「我，我當時，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的。」季子默抽泣著開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了，當時我生病了，我吃了很多的葯，到醫院檢查，知道了寶寶的存在，醫生說那些葯對孩子有很重的傷害，我們的寶寶可能是會畸形，可能會一出生就死掉……我很怕。」
「可是，當時，當時我還是想要她的，那是我們的寶寶，是你和我的寶寶，我很想要她，顧教授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想要她的，就算她是畸形的，就算她不健康，我還是想要她，想要看看她，我們的寶寶，想看看她長得像你，還是像我，那裡像你，又那裡像我……」季子默抓住顧疏白的手，急切的道：「可是，可是就在我要告訴你的時候，就在我考慮好了要告訴你的時候，小鹿，小鹿她和我說，她有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