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吳老三
那場燒透了半邊天的火災，已經擴散波及到了周圍的建築，而聞訊而到的消防隊員正迅速的阻止撲滅火災，同時也有人試圖救援倖存的人。
葉言眼神空洞，他拉著一個消防員，喃喃道：「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對方只是匆匆一點頭，轉眼就加入了救援的隊伍之中。
火焰燃燒了整整一晚，葉言始終坐在居民樓前，周圍人來人往，是一些消防隊員和醫護人員，已經勘察現場的工作人員，他們要弄清楚火災時如何發生的。
而葉言只是望著那棟燒黑的樓房，已經無法再住人了。他看了整整一晚，有許多人被消防隊員救了出來，但他始終沒有發現那張熟悉的美麗臉龐。
葉言微微閉上眼，那是四年前，葉言還未滿20歲。回憶褪去，他多希望那個聰明的女孩能夠找到方法逃走，多希望她只是與葉言開了一個玩笑，廢墟的對面，會站著一個倩麗的身影，正遙望著葉言，要飛奔過來與他相擁。
葉言眼眶有些濕潤，他低低的喃呢一句：「姐姐……」
可這輕微的言語，又馬上隨著風散去，不再有人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生活仍然要向前看，其實葉言心裡明白的很，這也並非是他矯情，只是心中的那份感情，是無法隨歲月抹去的，那將是他一直前進的動力。
「啪嗒！」
葉言站了起來，掃視廢墟，數十個小時的行程，從千里之外回來，故鄉的山依舊綠，水還是那般奔流，可不會再有迎接他的家了，有的只有一堆廢墟。
目若犀火，葉言的眼睛望著廢墟的對面，那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身影，帶著圍巾，壓著帽檐，讓人無法看清面孔。
他微微抬起頭，又迅速的低下頭，坐上了一輛計程車，走了。
葉言劍眉微蹙，他搖搖頭，心頭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最後看了一眼這一片靜靜躺在地面上許多歲月的廢墟，或許下一次回來，就再也看不見了。
葉言並非只是為了來看一眼這片廢墟罷了，他坐上五菱宏光，除了這早已變為廢墟的住所，葉言仍在陀城擁有一所房子，那是建立在鄉下的一棟兩層小樓，葉言高中以前都是生活在那裡。
他每年過年或是小長假，都會回來這裡住一些天，只不過近年來，葉言回來的次數比較少罷了。
……
而另一邊，一輛計程車上，後座坐著一個渾身穿著黑衣的男子，看不清年紀，也看不清面容。
他目光閃爍，微微低著頭，摩挲著手中的一枚玉戒指，看上去來歷不凡。
前方的司機看了一樣後視鏡，道：「嘿，那個地方啊，許多年前因為一場大火被拆了，聽說當初死了許多人啊……」
那個黑衣男子微微抬起頭，目光驟然一變，瞳孔中彷彿閃過那幅末日一般的畫面，輕輕點頭。
那個司機一笑：「自從那以後這片廢墟基本上沒有人來過，不過你別說，每年都會有個男的回來這裡看看，就是剛剛那個男的，我以前還接過他的生意。」
「是嗎……」
黑衣男子低低的念了一句，手中把玩著的玉戒指被他握在手中：「等過了這個時候，看來得給你找點事情做了……」
「送我回酒店吧。」
「好。」
……
經過20分鐘左右的車程，葉言在一片建立在農田周圍的房子前停了下來，那一棟貼著白色外牆磚的小洋樓就是葉言的房子了，距離其他人比較遠，有種遺世而獨立的感覺。
周圍環繞著一片竹林，道路上幾顆桑葚光禿禿的，正等在著夏天的盛放。
葉言掏出鑰匙，打開被塵封的大門，院子中早已經凌亂不堪，有些頑皮孩子還會朝這裡仍石頭，實際上葉言在這裡也並不受待見。
畢竟葉言年紀較輕，也並非什麼大富大貴之人，家中又人丁凋零，很正常的事情，至於本該繼承的田地，也早已經被那些所謂的叔伯佔領過去。
對於這些，葉言從來沒有計較。以前不會，如今更加不會了，因為葉言的眼界已經今非昔比了，又豈會在意這些鳳毛麟角的田地，而且給他他也沒有空去打理，還是空在哪裡。
這一方天地，唯一值得葉言留戀的也是這裡曾經生活過的痕迹，可以讓他感到疲倦的時候，有一個心靈的寄託。
葉言有些唏噓，雖然這有棟樓，但葉言的生活過的並非很富裕，不過這些都已經是過去了，不談也罷。
葉言脫下大衣，他拿起了工具，開始整理起院子，且不論這樣髒亂的環境如何住人，眼下春節將至，根據風俗傳統來說，得將房子打掃一遍，去晦氣霉運。
而此時時日也不早了，很快太陽也會落山，想要一個人將這麼大的房子整理乾淨，顯然不可能。
不過不著急，葉言有的是時間，他今天只需要整理好一個房間即可，剩下的可以第二天再完成。
葉言一笑，或許房子早就成為了蛇鼠的巢穴了吧。
他鬆了松筋骨，看著一地的厚厚落葉，心中無比的安適，自言自語一句：「開始吧。」
雖然房子許久沒有住人，但也處於一個相對封閉的狀態，院子垃圾到不算太多，葉言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將這裡清理乾淨了。
這下他才準備清理屋子，而門外突然傳來響動，是一個皮膚黝黑的約莫五十多歲的老頭，葉言認識他，他是這一帶管事的，相當於村長這一類的人物。
為人老實忠厚，葉言母親尚在的時候，對他的評價也十分不錯。
這個老頭人稱吳老三，因為家中排行老三，因此得名，不過卻不是老天最大，老子第三的那種架勢，他是肯認認真真為鄉村百姓干實事的人。
他看著葉言，微微一笑，咧開嘴露出了一口大牙：「喲，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小言回來啦。」
葉言停下手頭的活，沖他禮貌的笑了笑，說：「吳老好。」
吳老三擺擺手，打量了一眼葉言，說：「嘖，不錯，看上去比以前精神多了。今年怎麼挺長時間不回來了，還以為你過年都不回來了。」
「上半年事情比較多，現在終於穩定下來了。」葉言拍了拍手，他看了看四周，有些尷尬的說，「這我回來比較晚，也沒來得及清理，您來了也沒個地方坐。」
吳老三一點頭，也不在意，道：「沒事。說起來還是我們對不住你啊……」
葉言搖搖頭：「沒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