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毒

  易小仙靜靜的盯著床上的男子，這時候他毫無防備，若是偷偷取下面罩，便能看清他的長相，心中的好奇促使她的手觸到了男子的面龐，只一瞬間，便又抽了回來。


  我靈醫谷少谷主，從以前到現在，雖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卻也不會趁人之危，況且，看了他的臉對自己也沒有任何好處。心中的好奇，很快便壓了下來。


  男子的汗珠不停的留下，眉頭緊鎖，看似非常痛苦。看他這樣，易小仙不免起了一絲醫者的惻隱之心，拿出帕子將他的汗水擦乾淨，也不管對方能否聽到，輕聲安慰著「放心，我一定救你。」


  緩緩解開男子的上衣，一道道傷口，大的、小的，新的、舊的，幾乎布滿了整個皮膚，看的讓人心驚不已，就算是江湖人，能有這麼多的傷痕，此人，究竟經歷過什麼？

  抬起男子的右手，一道小小的蛇齒印已經開始發黑，易小仙心道「果然，剛才在黑夜中被那百毒金環蛇咬到了。不然僅憑烏頭草之毒，應該不會如此深的。」不容多想，給男子服下一顆自製的解毒丸，自己也服下一顆，毫不猶豫的低頭，雙唇，覆上了男子手上的傷口。被刺激到傷口的男子疼的發出一陣嗚咽，眉頭皺的更緊了。


  就這樣，易小仙一口一口將毒吸了出來，擦了擦血紅的雙唇，抬頭看見男子越發痛苦的表情，柔和的一笑，聲音猶如天籟一般」沒事了，沒事了。「男子彷彿聽到一般，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隨後又在男子的傷處敷上了藥草，施完針后，男子的汗水已不像先前那樣多，表情也不再痛苦，慢慢的，像個嬰兒一般沉沉睡過去。


  易小仙微微一笑，想必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了，這樣的毒都解不了，自己怎麼能稱得上是天下第一神醫司徒白的首徒。剩下的，只需調養。


  大約又過了半柱香時辰，面具男子只聽到少女清脆的聲音「好了，你可以進來了。」心中那一絲不安這才消散開去。少女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笑道「我開個方子，往後的十天，記得讓他照方吃藥，一日都不得中斷。」


  見少女輕移蓮步，像一陣風般在桌前坐了下來，拿起筆在紙上落下一個個娟秀的小楷，整個動作優雅無比，完全不似一個在鄉野間長大的女子。


  面具男一瞬間看的有些呆了，只請問道「不知姑娘為何以面紗拂面？」問完便知道自己有些失禮了，自己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有何資格詢問別人。


  易小仙只顧低頭寫字，毫不停頓。


  面具男看她不理會自己，也並未介意，畢竟這隱於江湖中的高人不知有多少，大多數也不願暴露身份，正覺無趣，卻突然聽到少女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放心，我並沒有么特殊的理由，只是相貌粗陋，身為醫者，怕嚇壞了病人。」


  你？相貌粗陋？


  面具男子一臉訝異的看著眼前的少女，瞬間明白過來，有這樣一雙靈動的眼睛，氣質如此脫俗，怎麼可能相貌醜陋，定是有什麼苦衷不願告訴自己，當下便不再多問。


  寫完藥方，易小仙抬頭對面具男輕聲道「且讓我也看看你的傷勢如何吧。」


  面具男也不拒絕，之前已經見識過這小姑娘的厲害，心中的疑慮也減輕了不少。


  比起中毒的蒙面男子，面具男的傷勢就輕多了，只是全身多出擦傷，肩上一道刀傷較深，止血後上完葯便沒有什麼大礙了，忙碌了半宿，三人才匆匆的歇了。


  葯廬從未收留過陌生人留宿，易小仙極不習慣，這覺睡得並不踏實，見東方一抹紅色亮起，她忽然醒來，便再也沒有睡意了。走出葯廬，天剛蒙蒙亮，山中晨霧又重，揉了揉眼睛，片刻才習慣了眼前的景象。只見葯廬不遠處的山頭，立著一抹黑色的影子。


  心中一絲詫異，回屋一看，只見面具男坐在牆角，睡得深沉，而床上躺著的身影卻不見了。


  他中毒較深，照說應該恢復的較慢，怎麼這麼快便起身了？心中擔憂，易小仙急沖沖的奔上了前去，手掌就要拍在漆黑人影的肩頭，口中滿是抱怨和擔心的語氣「你的毒還未全解，為何貿然起身….！？」


  手還未觸及，突然一隻大手緊緊抓住自己的纖細的手腕，嚇了一跳。


  黑衣男子就像一陣風一般轉過了身來，與背後的日出相輝映，一瞬間，易小仙睜大了雙眼，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男子。


  他已經拿下了面罩，完美的臉龐展露無遺，如女子一般柔和的線條，堅挺的鼻樑，溫柔似水的眼神，就這樣靜靜看著眼前的少女，彷彿出了神一樣。


  易小仙也一時驚異的說不出話來，這個男子長相不是普通的出眾，眼神彷彿有攝人心魂的力量，讓她移不開目光。這雙眼睛，和那面具男子出奇的相似，卻少了一絲殺氣和凌厲，多了一點似水般的暖意和乾淨。


  心中感慨，這樣的人，不該穿上這身冰冷的黑衣，不該與殺戮有任何關係。


  半響，易小仙猛地甩開他的手，摸了摸自己泛紅的皓腕，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快道「你做什麼！？」


  男子也是一愣，被甩開的手還停留在空中，掌中殘留著少女的溫度，讓他一時忘乎所以。


  看他望著自己愣神，易小仙心中頓時有些驚恐，自己看到了他的臉，照那面具男的說法，他們從未以真面目示人，自己窺見了他們的秘密，不會殺人滅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