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偽善
心中雖然抱怨，劉掌柜表面依舊討好道「瞧您說的，小的在您手底下辦事，可不就是您的奴才嗎？」
黑衣青年看向劉掌柜的眼中劃過濃濃的鄙視，若不是看這傢伙還有點生意頭腦，算盤打的啪啪響，又在京城中各大染坊布坊有些門路，否則像這種見風使舵的小人，他早就一腳踢出去了。
青年冷冷一笑道「你有這份心就好。」劉掌柜聽罷連連點頭稱是。
想到剛才這東家說的話，什麼狗眼看人低，是什麼意思呢？劉掌柜小心試探著「難道剛才那交個窮…不，兩位姑娘，是東家認識的人？」
「不認識！」
聽罷，劉掌柜這才深深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得罪哪位貴人都比不得得罪這位爺的朋友。
黑衣青年望向門口，剛才易小仙二人離開的方向，嘴角帶著一絲壞笑，喃喃自語道「不過，很快就會認識了！」
劉掌柜上前了幾步還是沒有聽清青年的自語，小心翼翼的問道「東家再說什麼？」
黑衣青年回過神來，這樣再怎麼看，也看不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了，心下不知為何有些失落。回頭對著劉掌柜冷然道「京中乃是卧虎藏龍之處，就算是個好不起眼的人都不要輕易得罪，這種話，我已提醒你不止一遍了！」
劉掌柜一驚，看來方才店裡的事這位爺都看見了，連忙作揖道「是，是，謹遵東家教誨，小的再不敢了。」
劉掌柜想著，看來剛才那兩個窮光蛋並非東家熟人，東家發怒恐怕是怕自己咋了霓裳閣的招牌，當下，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
黑衣青年眼神又飄到了門外，這女子果真不簡單，初次見她，是在歸去樓中，聽的歲雖不真切，但是她不顧一切衝出去救人，鎮住整個場面的樣子卻是讓他不會忘記的，就算被陌生人指著鼻子罵也能隱忍下來，冷靜處事。這次見她，才發現，她並非在忍，而是其心胸氣度已不將這些下作之人放在心裡。常人看來是膽小怕事，性格比較溫和謙遜，而在他眼中看來，卻是無比的高傲，已經高傲的不將凡人看在眼中。
黑衣青年難得露出了帶著善意的微笑，心中道「怪丫頭，咱們後會有期！」
京城的夜晚總是比別的地方更加熱鬧，雖然人群已散去，燈光已暗淡，依舊能聽到打更的高亢聲音，以及巡夜宵禁的衛兵的整齊有力的腳步聲，畢竟，京畿重地，治安要比別處更加嚴謹千萬倍。
江府，內院的長亭中一道微弱的亮光在緩緩移動中，仔細一看，是兩個少女，其中一個青衣丫鬟打扮的少女提著燈籠，小心翼翼的注意自己和主子的腳下。
旁邊一位少女身著華麗的衣衫，借著月光，能看到白皙的皮膚，精緻的五官，眉眼之間帶著一絲算計的精明。
這少女，赫然正是冒名頂替江家二小姐蕭百靈！
一旁的小丫鬟碧綠打著燈籠，語氣謙卑「小姐可注意腳下，這大晚上的，要是摔了可是奴婢的罪過了。」
蕭百靈面上帶著微笑道「你當你家小姐眼神兒不好啊，今夜月色這樣明亮，哪這麼容易就摔了。」
碧綠也被蕭百靈俏皮的話逗笑了，道「小姐真孝順，每夜都要陪伴夫人說話，直到夫人睡下，奴婢看這大小姐和大少爺都比不上小姐分毫呢！」
蕭百靈臉上閃過一絲不容察覺的得意，嘴上卻是謙遜不已「不許胡說！大姐在觀中修行，日子過的清苦，三弟常日在軍中，都是有苦衷的，家中只有我一個孩子，自然是要好好代替長姐幼弟孝順母親了。」
這話說的巧妙，明面上在為江賜靈和江予靈解釋開脫，實則就是說家中除了她自己，都不孝順。
聽不出她的里話，碧綠只覺更加心疼二小姐，自己雖然派來服侍蕭百靈不久，卻一直被她的偽善面孔所蒙蔽，真心認為自己遇到了個心慈的主子。當下為她不憤道「二小姐從小就不在大人夫人身邊，不知吃了多少苦，這才回府不久，只怕盡的孝心要比大小姐和少爺這十幾年來都多！自從小姐回來，大小姐和少爺也只在夫人為您籌備的宴會上露過一個臉，說了些不疼不癢的話，便再也沒有關心過小姐了，這根本就是在排擠小姐嘛！」
聽到碧綠的話，蕭百靈表情一滯，隨後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別這麼說，長姐和弟弟只是太忙了…況且，我們不是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是要生疏些，過些時日好了。」
其實蕭百靈並非沒有這種感覺，自從自己攜玉歸來，江大人夫婦對自己那是十足的信任，特別是江夫人，彷彿像是要彌補對這女兒十幾年來缺少的母愛，一顆心都掛在自己身上，聽不得別人說自己一點不好，江府上下，從管家到下人，都對自己畢恭畢敬。除江賜靈江予靈姐弟二人，自己對這二人的印象只停留在江夫人專門為慶賀自己回府的晚宴上。
這兩姐弟除了外貌，性格心思也是出奇的像，還有對自己的態度。
雖表面上一團和氣，語氣中江賜靈對自己關懷備至，江予靈也是謙遜有禮，挑不出一絲毛病。所有人眼中，看到的都是其樂融融三姐弟重逢的場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姐弟眼神中對自己的疏離和冷漠。
蕭百靈覺得自己沒有哪裡露出過破綻，難不成這姐弟二人是嫉妒自己的出現會搶了他們的地位不成？雖然想要驗證一下，仔細試探二人，可惜，這二人那次露面后，就再未出現在江府中。
碧綠聽罷，又見到蕭百靈臉上不自然的勉強笑意，只當她是傷了心苦笑，當下氣道「小姐就是太好心了，平白讓人欺負了去！」
蕭百靈看到這小丫頭如此維護自己，想到，自己入府日子不久，府中上下所有人都對自己貼心貼肺的好，區區一個道姑和毛頭小子自己還擺不平嗎？
現如今憑她在府中的地位，區區一個不受關注的娣長女，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死在戰場的嫡長子，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