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自責
江賜靈沒有注意到易小仙的情緒變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其實，就在妹妹失蹤的那一刻起，我覺得，母親看我的目光，好像都變了，我知道，她在怪我，如果不是我沒有聽她的話一直跟在她身邊，她就不會來救我，妹妹，就不會失蹤……」
易小仙安慰道「你這是什麼話？當時你也只有五歲，這件事怎麼怪也怪不到你的頭上啊，你可千萬不要作繭自縛。」
江賜靈望著易小仙苦笑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心裡就是過不了這個坎兒，我一直想要努力找到妹妹，可是，我只是一個閨閣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如何能夠幫得上一點忙？最後……我還是懦弱的選擇了逃避……我真是……太無能了……」
聽她這樣說，易小仙彷彿想起了什麼，有些驚訝的握住她的手「難道……你是……因為這件事才……才出家的……！？」
江賜靈看著她一臉心疼的表情，笑道「女子及笄是大事，何況身在高門，那年提親的人絡繹不絕，我只要一想到，妹妹不知在哪裡漂泊，我又如何能安心嫁人，我沒有得到幸福的資格。」
原來是這樣，大家都說，江家大小姐是看破了紅塵，不屑於凡夫俗子，所以一及笄就去了五仙觀修行，是因為不想嫁人，而事實是，她心中裝了太多的苦，太多的痛，太多的自責，太多的放心不下……
易小仙的聲音有些哽咽道「姐姐，你這是何苦呢？」
江賜靈嘆息道「我出家四年，一直在觀中潛心修行、祈福，看來還是我的不夠誠心，老天還是不願意將妹妹還給我。」
易小仙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她將所有的過錯自己背負，本來她也想不通，為何一個妙齡女子，又是官家千金，有什麼看不開的非要出家，沒想到，原因，居然是自己，準確的說，是小仙兒。
小仙兒雖失去了富貴的生活，但是陸家夫婦對她視如己出，從小到大也是沒有餓過肚子，生活快樂無憂，所以才會和從前在靈醫谷的自己一樣，養成了一副天真單純的性子。
相比之下，江賜靈呢？雖名為江府嫡長女，卻在花樣的年紀去了那清苦的道觀，將一生的幸福都拋棄了，只是為了贖罪，這樣，又怎麼讓易小仙恨得起來。
「姐姐，我相信，二小姐一定好好的活在世上，畢竟，她有你這樣好的姐姐，為她祈福平安，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江賜靈點點頭微笑道「仙兒是治病救人的福星，有你的吉言，我相信賦兒一定不會有事。」說罷緊緊的握住了她的雙手，感動道「謝謝你！」
易小仙忍住心中的傷感，畢竟，小仙兒已經慘遭不幸，這個秘密，自己可能要壓在心內一輩子了。當下調笑道「瞧姐姐這幅模樣，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已經沒了仙姑模樣，不過凡間一個醜丫頭！」
江賜靈噗嗤一聲笑出來，呵道「你這小蹄子真是大膽！哪有這樣說自己的姐姐的！」
易小仙見她心情終於放鬆，笑道「好了，姐姐，我瞧你體虛的很，情況倒是比之前更不好了，我開個方子，你好好調理一番。」
江賜靈笑道「還是你有心了，不愧是名滿京城的女神醫，就是和別的大夫不一樣！」
易小仙佯裝生氣，轉了身子「我好心關心姐姐，姐姐倒笑話我！我哪裡算什麼名醫，這些名氣，也不都是好的……」
拍了拍易小仙的手背，江賜靈安慰道「好了，好了，一些虛名而已，我知道你也不在意，管他人如何說，自己對得起良心便好。」
易小仙點點頭，在這點上，江賜靈與她的看法倒是很一致，若是太在意其他人的話，只怕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好了，姐姐，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爹該擔心了，今日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江賜靈不舍道「我這裡簡陋，倒不好留你過夜，這江府不太平，讓你留下反倒給你添麻煩，改日等我好些了，親自去拜訪你。」
易小仙站起來，江賜靈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手，想要下床，易小仙忙阻止道「姐姐你別動了，小音在外面呢，讓她帶我出去就成了，你若是為我累著了，妹妹反而不安。」
江賜靈感激的笑笑「如今，除了小音，就只有你真心心疼我了。既如此，就不辜負妹妹的心意了，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
易小仙玩笑道「光天化日的，還能有強盜土匪不成，姐姐多慮啦！」
「你這丫頭，就是一張巧嘴，我總是說不過你！」
「好了，姐姐，妹妹告辭，你好生保重，你孤身一人，江少爺又不再府中，凡事低調些，防人之心絕對不可無。」易小仙叮囑著。
江賜靈點點頭「是啊，就算是為了賦兒，我也會好好保重，若是能弄清那個女人的身份，說不定，就能有找到賦兒的線索。」
二人有互相囑咐了幾句，直到易小仙走出房門，江賜靈才把目光收回來，嘆聲道「仙兒，不知，你究竟是不是我命中的福星……？」
門外，小音小心翼翼的監視著周圍，見易小仙出來，期待道「易姑娘！如何？咱們小姐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看著小音發自真心的關心，小臉上滿是期待，易小仙覺得她越大可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放心吧！你再這樣操心，只怕要變個管家的黃臉婆！」嘴上雖是說笑，但是易小仙敏銳的發現，小音確實瘦了不少，捏起來，感覺都沒有什麼肉。
小音揉了揉被捏痛的小臉，不高興的嘟囔道「小姐也一天到晚嫌奴婢啰嗦，易姑娘怎麼也這樣？」
易小仙有些憐惜的看著小音「你在照顧你家小姐之餘，也該好好保護自己，在這府中，你家小姐，只有你一個人值得依靠，知道嗎？」
小音是知道如今江賜靈在府中的情況的，不禁紅了眼，口氣肯定道「這是自然的！奴婢一定護著小姐，不讓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