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一 抿了幾口紅酒，肖時默默聽陳景潤說話，他現在在興頭上，言語中卻也是全為她打算，「前些日子跟我說學業重，不是才大一，哎，就是跟我客氣了，不如想個主意，做點學習之餘的事，打發打發生活，我看你有這好手藝，要是感興趣，我投資，給你開個小店，找幾個靠得住的人一起合作合作。」
他越說越興起，「我在南城那邊有家門面，離你學校近，可以借給你用，裝修都是好的，依照你的風格，是弄成民宿還是西餐廳，都可以。」
「這個倒不至於了，我沒有這方面的才能，也沒有這個興趣，知道你是好意，但我還是不受了，有時間，我處理處理學校的事，要是真有什麼難處了，我會來找你的。」
「那好吧，」看肖時堅持，他倒也沒說什麼了，又想起一事，問她，「你現在住在哪處，抽時間我去看看，順道看看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東西。」
「這……再講吧，也不知道你究竟什麼時候有興緻，況且，小房子也站不下你的腳。」
「哎，怎麼會，要說興緻，我現在就有時間，晚上吃完飯我送你回去，順便進去討杯茶。」
「晚飯就不用了吧，我約了人，說好七點去那邊，不好失約與他。」
「你這孩子，」他笑，「不知道是來玩的嘛，這下午的時間我都安排好了，帶你去玩玩，既然這樣，晚上七點，我再送你過去便是。」他這樣安排著，渾然不知肖時早已將初始的話題繞開了。
「那行，去哪玩，你說了算，跟在你後面，也算長長見識了。」
肖時做好了準備，陳景潤說好的玩玩，必然不是普通的遊戲，倘若見到了秦尊，那也是一定的。
如果一開始的想法是希望見到秦尊，好膈應膈應該膈應的人的話，那現在肖時後悔了，她不喜歡在這種場合再見到秦尊，再讓彼此，都為難。
陳景潤果然是很懂得生活的，有條不紊的工作之餘，他還喜歡運動，冰球一度是他的最愛，包了一個大場，帶著肖時看看專業的球賽，準備著自己也上場了。
一切都很好，除了在觀展區看到親尊這件事，不由地讓她心悸了一下。秦尊很溫順地，他在給陳景潤整理裝備，不緊不慢的都一一收好。
肖時還是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剛來的？球賽剛結束，你來的有點晚。」
秦尊慌神了一會，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工作人員，他想笑來著，可什麼也說不出，最後默默地點頭，「嗯。」
秦尊愛喝茶，坐下來看陳景潤的小比賽，工作人員端來上好的茶飲，肖時有眼力見的端起來給他泡茶，慢條斯理的，她記性好，這種細活也做的遊刃有餘。
場那邊已經開始了，有一小會，傳來了吶喊，肖時扭頭看，一不小心，指尖碰到茶壺，不怎麼當心，燙到了手，險些沒砸了一壺好茶。
肖時覺得還是比較疼的，秦尊卻握住了她的手，用身邊已有的涼水泡了泡，擔心會腫，「你在這邊待著，我出去買點消腫的葯。」
肖時按住他的手，「不用了，」看著他的眼睛，「現在不疼了。」
秦尊哦了一聲，又坐了回去，也放開了她的手。
是他過於緊張了，看了她一眼，又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肖時按住他，「秦尊，」喊了兩聲，「秦尊，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想了好久，上次因為有事，所以一直都沒來得及說。」
「等等！」
他有些著急，倉促地喊完又覺得不合時宜，靜靜沉默了幾秒，似想通了，終寂了下去，以往發亮的眼睛都暗淡了光澤，「你還是說吧。」
秦尊的臉色不大好，有些蒼白，肖時手附上去，「你在發燒？」
燙燙的，「燒的滿厲害的，怪不得連你的手都比我的溫度高，」她又去摸他的手，有些溫度。
肖時注意力分開，他便使了點小勁將手抽了回來，肖時沒注意，她起身，拿起他放在架子上的大衣，「走，咱們去醫院，」回頭看他一眼，看他仍在走神，「順便去看看我的手，估計是燙傷了。」
他才回神，抬頭，發現她在望著他，目光炯炯有神，他躲閃了幾秒，才說，「等會再去，看完小舅打完這局。」
「好。」她便又將他的大衣掛上去，掛到她衣服的另一側去。
陳景潤過了手癮，今天心情極好，輸了一局后，後幾局節節攀升，笑著走過來，不一會兒，便注意到兩人的氣氛不大對。
他喝了點水，走到秦尊的身邊，按他的肩膀，低低地說，「又吵架了，男孩子嘛，要大氣點，小時脾氣雖不是差的，但你得哄她。」
秦尊苦苦地笑了，神情難看，「舅，既然你打完了，我們就不再待著了了，那我跟肖時先走了，還有點事。」
「行，你們去玩吧。」他大手一揮，放他們走了。
最終也沒去醫院，附近就是一個公園，秦尊帶著她走了走。
今天天氣很好，江城的冬天來得早，這個時候也沒最初的那麼冷了，不扣扣子的大衣穿著正合適。
肖時看得出秦尊有心事，不知是病了的緣故還是思慮的事情太憂心，他走神了好幾次。
公園裡的人就比較多了，大廣場上玩鬧的小孩跑來跑去，吹著泡泡的，滿天飛。
五彩斑斕，像彩虹一樣，她拉著秦尊走過去，找個位子坐下，曬了曬太陽，跟他說，「今兒的天氣真好。」
秦尊淡淡的笑，「是挺好。」
彩色泡泡還在滿天飛，追著跑的小女孩追到了肖時身邊，大泡泡突然就碎了，她咯咯笑著，又跑走了。
秦尊忽然說，「你說吧。」
「嗯？」
「不是說有想說的話嗎，現在說吧。」
「哦，」她望著小女孩笑，自己也笑開了，心裡的想法繞了千百回，「不說了，」扭頭看秦尊一眼，笑的很好看，「現在又不想說了。」
回去的路上，秦尊的話也比較少，肖時執意要將他送到家門口，走了一段路，終於走完，腳下有個小石子，她踢開，又喊他，「秦尊，那再見。」
「再見。」
秦尊轉身走了，沒兩步，聽到身後她又在喊他，「秦尊。」
他轉身，聽到她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不要放棄啊，不要再苦著臉憂傷了，回去睡一覺，明天還是很好的。」
他還是淡淡的笑，「嗯，好。」
一轉身，情緒低落，他摸了摸臉，終是有幾滴眼淚。
肖時看著她走進院子，笑笑，也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