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陸子珩
九歲那年,母親摸著我的頭,「子珩,媽媽帶你去看一個小妹妹。」
我撇了撇嘴,十分不願。
父親看著後視鏡里的我笑,「你小子還不願意去,這個小妹妹長大后定然是個美人兒。」
我翻了個白眼,長得再美和我有什麼關係。
將近半個小時后,車開進了某高檔住宅區,我與父母上了別墅的二樓,一位年輕的夫人躺在床上,膚色白皙,很是漂亮。我喊了聲「阿姨好」便靜靜的站在床的一側,床的另一側則放著一個嬰兒床,父母和那位躺在床上的阿姨閑聊著,不一會兒媽媽便抱起了那個嬰兒,我瞥了一眼,長得真丑,虧父親還說長大后是個美人兒。那個女娃兒在媽媽懷裡哭的撕心裂肺,漂亮阿姨伸手抱過去輕拍著她,笑著開口,「這孩子認生,只准我和她爸爸抱。」
我輕嗤了一聲,傲嬌。
不一會兒,哭聲停止后,我轉頭好奇的看向她,難道睡著了?見她對著我的方向,嘴裡含著手指,甜甜的笑了。
漂亮阿姨看著我,笑著說,「子珩,是嗎?小丫頭估計挺喜歡你的,居然看著你笑了。」
媽媽很是喜歡女孩兒,一直抱怨著我為何是男兒身,剛剛媽媽抱了她,她不停哭鬧著,便鼓舞著我去抱抱那個小妹妹,我遲遲未動,直到那個女娃兒向我的方向伸出了手,一副求抱抱的樣子。
在屋裡那麼多人殷切的目光下,我只好上前在阿姨的指導下抱起了她,女娃兒咯咯的笑了。不一會兒,我發現了不對勁,手臂上感覺熱熱黏黏的,低頭一看,整個臉都垮了下來,她,她竟然就這麼拉了粑粑。以至於後來我對女生這種生物都避之若浼。
我嚴重懷疑剛剛她對我的笑是故意整我一開始對她的不屑。
回家后,媽媽和爸爸嘴裡經常念叨那個女孩兒,我這才知道她叫蘇淺。後來因為蘇淺被親生母親拋棄,媽媽和爸爸有空時偶爾也會去蘇家看看她,有時候也想帶著我去,但我一直記得她很小的時候在我手上拉了粑粑,之後的幾年都不願和父母再去蘇家。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我就二十歲了。我能感覺到父母有事情瞞著我,從爺爺那裡得知父親的公司出了問題,我急匆匆從學校趕回了家,父親告訴我不要擔心,蘇叔叔已經答應幫忙。我深吸了一口氣,素知父親與蘇叔叔交好,想必這次困難公司能夠撐過。由於公司陷入困境,二十歲的生日父親並沒有替我大擺宴席,只在家請了親戚替我祝賀。然而,就在那天晚上,父親被警察帶走,第二日就傳來了父親在獄中自盡的消息,母親受不了打擊,也隨父親離去。
我的世界一下子就變了天,昏昏沉沉,沒有一絲光亮。我握緊拳頭,緊咬牙關,發誓一定要讓蘇建華日後付出代價。若是他當初不答應幫忙,父親也許還會找別人,不會把希望只壓在他一人身上。可蘇建華竟然給了父親希望,又殘忍的打破了希望。
料理好父母的後事后,我重新回到學校,除了上課,課餘時間我都忙著創業。只有變得和蘇建華一樣有錢有勢,一樣強大,才有能力報復他。
一年後,我得知蘇建華不幸車禍身亡,心中泛起一絲變態的愉悅,果然惡有惡報。
雖然蘇建華得到了報應,但是我還沒有讓他感受到給了希望,又毀了希望那種絕望的疼痛之感。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蘇淺的名字,那張被恨意侵襲的俊臉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扭曲,是你欠我的,蘇建華……
24歲那年,我成立了一家房地產公司,沒日沒夜的忙著工作,經過兩年的不懈努力,公司年收入不斷增長,在我26歲那年成功將公司改名為陸氏集團並擴大了公司規模。在與蘇式的一次合作中,從蘇建國的口中得知原來蘇建華的女兒蘇淺在五年前的那次車禍中下落不明,至今還未找到。我很是疑慮,五年都找不出一個人的下落,是真的找不到,還是不想找到?
只有蘇淺在蘇家,我的計劃才能實施。我暗中派人去當年車禍的附近查找,一年後,在T市找到了蘇淺。我派人通知了蘇老爺子。不多久,蘇老爺便親自將蘇淺接回了蘇家。
我看著手下發給我蘇淺高中學生證上的照片,上面的女孩子一臉溫和的笑意,我卻感覺自己的心被密密麻麻的針釘住,疼痛得幾乎呼吸不過來。
我家破人亡,一生幾乎被毀,憑什麼她還能笑得這麼甜美,這麼無辜?
自蘇淺回蘇家后,我派人每日跟著她,每個月向我彙報一次她的情況。那一年的十月份,蘇淺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叫做朱林修的男生,隔著照片我也能感覺到蘇淺對他的不同,朱林修勢必會是我復仇之路上的一個不確定的因素,我設計將朱林修送出了國外,同時也提前開始了我的計劃。
當蘇淺出現在天和廣場時,就有人通知我。我早早結束了會議去了天和廣場,安排人在芙蓉齋前放了那株蝴蝶蘭。我相信,憑蘇淺對水晶蝦餃的熱愛,加上這段時間對芙蓉齋的宣傳,在打折期間蘇淺定會光顧。
果不其然,事情如我所料般進行著。我本以為像蘇淺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女生,送送東西,請吃幾頓飯就能讓她喜歡上自己,可沒想到她在欠我一屁股債的情況下,還屢次拒絕我的邀請,對我避而遠之。究其原因是心中已有喜歡的人,我那一刻十分後悔,沒有早些斬斷她身邊的桃花。但世上沒有後悔葯,我只能想辦法讓蘇淺的心中將朱林修剔除,讓我住進她的心裡。
後來那一段日子,我知道她忙著期末考試,便沒有去打擾她。本想著她一放假我就想辦法與她見面,可臨時的出差阻擋住了我見她的腳步。等我回來時,蘇淺身旁居然又多出了另一個男生,她和那個男生言笑晏晏,我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跟著她起身朝洗手間走去。與她的交談中,她的話語再次激怒了我,我不假思索的強吻了她,那一吻是我的初吻,我不知道,原來女孩子的唇那麼的柔軟甜美。
追了兩個多月,蘇淺沒有一絲動容。為了我的計劃,我不得不拉下臉向陳助理請教。陳慕的方法果然見效些。四月份的時候,蘇淺答應和我試著交往一段時間。我知道,她的心中對我可能只是感動,或是有一點好感和喜歡,但絕不可能已經愛上我。我加倍的對她好,寵著她,工作外的時間都用來陪她。不知道是我演技太好還是她已真的愛上我,我們真得很像熱戀中的情侶。
在巴黎的那晚,她在我的懷中驚醒,我抱著她,聽著她泣不成聲的話語,前所未有地感覺到了一種心痛,無能為力去克制的心痛。
生日那天,看著屏幕上一次又一次閃爍著蘇淺的名字,我有種想接她電話的衝動。
不!我在心底一遍一遍地重複,她是蘇建華的女兒……是蘇建華害得你家破人亡……你絕對不可以對他的女兒動心,你應該狠狠地折磨她、折磨她,讓她像你一樣痛苦!
痛苦,是我二十歲至今全部的內容,但……這種比痛苦更難受的感覺是什麼?我突然想大醉一場,便打了秦放的電話讓他出來喝幾杯。秦放問我是不是對蘇淺動了心,我眸光一暗,隨即反駁道怎麼可能!
那晚回到家后,我沒有想到蘇淺會做一桌菜等著我,她曾告訴我,以後只會給生命中重要的人做飯。我靜靜的看著她,許久之後將她抱到床上,她已經睡熟了,連我將她抱到床上都沒有醒來,我輕輕在床邊坐下,夢靨般低下頭湊近那一縷素凈的馨香,慢慢貼上那兩片柔軟的唇……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身旁並沒有蘇淺,我沒來由的心慌了,好像蘇淺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一般。連忙下樓去找她,看著她安靜的熬著粥,我能確定的是,蘇淺—蘇建華的女兒對自己的影響越來越大。
接下來的日子,我用工作麻痹自己,強迫自己不去聯繫她,反覆提醒著自己這些年來的初衷。
一周后,從她的室友那得知,蘇淺身邊最近又來了一朵桃花,我提前下班就去圖書館找她。我當時還為自己找了個借口,還有三個月就要成功了,我現在去找她只是為了讓計劃不出差錯。那個男生自我出現后非但沒放棄,反而追蘇淺追得更加緊了,我擔心蘇淺會受不了他的死纏爛打,久而久之會心軟答應。便向她求了婚,我知道蘇淺的性格,若是答應了我的求婚,就永遠不會與別的男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本以為蘇淺會感動答應,不曾想她搬出了蘇老爺子。無奈之下,我跟她說自己親自上門向蘇老爺子提親。
蘇老爺子畢竟是是社會上翻滾跌爬大半生的人,並不好糊弄。幾個小時后,蘇老爺子才鬆口答應蘇淺與我訂婚。離開前蘇老爺子問我訂婚宴何時辦,我回答淺淺二十歲生日後再大擺宴席。蘇老爺子露出滿意的笑容,但隨後眉頭緊皺,提議訂婚宴與生日宴一起辦,因為蘇淺並不喜歡那種需要長袖善舞的場合,乾脆兩樁大事一起辦了。這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的復仇計劃是在生日宴那天,如若將訂婚宴延遲到生日宴后,便不會有人知曉我和蘇淺的關係,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但目前騎虎難下,只能答應蘇老爺子的要求。不過,後來我也很感激蘇爺爺這時的決定,在蘇淺離開后,我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我還是她的未婚夫。
第二日,我帶蘇淺回去見了我爺爺,爺爺是真的不喜歡她,在飯桌上也沒給她好臉色看,我也不好說什麼。離開別墅后,蘇淺問我是不是爺爺不喜歡她,我心中一滯,安慰她爺爺只是那種性子,見她還在糾結,我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便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後來,蘇淺有時候住宿舍,有時候會和我一起回公寓。日子一天天的逼近她的生日,我變得越來越焦躁,看她的目光也飽含掙扎。12月25號那晚,我帶她去了計劃中的那家飯店,她推開車門的那一瞬間,我拉住了她,深深吻了她。
那一吻,應該是我和她此生最後的一個吻了。
我安排人在她愛喝的檸檬茶中放了迷藥,喝完紅酒後,她便趴在桌上睡著了。我強忍著不去看她,任由那個男人將她帶走。
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面露的淫光和猥瑣的神色,她會被在別的男人壓在身下親吻,我的心就開始抽著疼,唇抿得緊緊的,似乎在隱忍些什麼,指甲掐進掌心也感覺不到一絲疼痛,看了眼他們離開的方向,緊接著慌忙站起身,沒有一點形象的追了過去。
還好,他們還沒進房。我從他的懷裡一把奪過了蘇淺,打橫抱起她進了房間,目光極其複雜的看著睡的沒有一點防備的她。若你不是蘇建華的女兒多好,隨即苦笑出聲,若你不是他的女兒,我又怎會接近你,現在恐怕在我面前的也不是你了吧。
忽然想到爺爺,眸色瞬間黑沉了下去。爺爺這些年來,同我一樣被仇恨羈絆得太深,而且深陷痛苦中無法自拔。就算今日我放過了她,他日爺爺必定也會讓她身敗名裂。既然早晚都會有人毀她清白,為何這個人不能是自己。那一刻,我忘記了碰她是對親情的背叛。我不知要了她多少次,因為我知道,這是我與她有著親密關係的唯一機會。
為了讓計劃能夠有條不紊的繼續進行,我安排了一個與蘇淺身型相似的女人,找來了那個男人。看到合成照片的那一刻,哪怕我知道那個女人不是蘇淺,心中還是痛的厲害。看見她不知所措,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我鬆開緊握的拳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會場。
爺爺問我什麼時候告訴她真相,手指微微滲出血的我神色莫名冷峻,我說再說吧,我是真的怕告訴她真相,我清楚的知道,告知她真相后,我和她就真的完了!
正好歐洲分公司出了一些問題,我便離開了G市,其實這些小事並不需要勞煩我親自出面解決,但我還是去了,我想,那時我是在拖延告訴她殘忍的真相吧!
回G市的那日,陳慕交給我一份快遞,我麻木的打開,看見一張770萬支票和那枚我送給她的戒指時,感覺到了一絲慌亂從心中升起,迅速蔓延全身。我讓陳慕打聽她最近的動態,聽到電話那頭說蘇淺與蘇家斷絕關係,不知所蹤時,我感覺自己像是剛從冰窖里撈出來的一樣,明明一切都是按著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走,我卻沒有一絲大仇得報后的快感。我告訴自己,費勁心思的找到她的下落是因為我還沒有告訴她真相,告訴她真相后我就和她再不相見。
自我從國外回來后,爺爺便一直安排各種相親對象與我見面,我每天以工作忙為由回掉了一個又一個約會。
一個多月後,得知蘇爺爺親自上門向爺爺對生日宴發生的事道歉,但爺爺派管家極盡羞辱蘇爺爺和蘇淺,連門也沒讓蘇爺爺進后,我再一次來到了蘇家。
蘇爺爺大病初癒,還一直為蘇淺憂心,唇也透著蒼白,我滿懷愧疚的開口,「蘇爺爺,我向我爺爺那日向你道歉。」
「坐吧。」蘇老爺子指了指離自己不遠的椅子,苦笑道,「這是我們蘇家應得的,我相信淺淺不會主動做出那等事情,中間定有什麼誤會。不管真相如何,現在的確丟了你們陸家的顏面。」
我低垂著頭,心情極其複雜。
蘇老爺子聲音柔和了幾分,「這個你帶回去吧,那日我也沒機會還給你爺爺。」
我愕然,隨後明白過來,兩手顫抖的將那兩幅字畫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蘇老爺子將當日我上門提親的禮物退還回來,顯然是想作廢之前的訂婚。這一個月來,我已經意識到,對蘇淺已不能放手。若是連蘇爺爺也不承認這門婚事,我和蘇淺之間是真的不可能了。
我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爺爺,我曾經向您說過,除非淺淺喜歡上他人,我才會放手。」
我悄悄收緊拳頭,目光篤定地看著前方,哪怕她愛上別人,我都不會放手。
蘇老爺子看向窗外,彷彿對我的話沒有一絲的觸動,然而那老邁的眸子里早已泛起一股溫熱,「子珩啊,就算你現在想娶她,你爺爺也絕不會答應。」
我的眸色沉了沉,的確如此。
蘇老爺子繼續道,「況且以你的身份若是娶了她,她日後必定會被人指指點點,縱然你很出色,有能力保護她,但我還是不忍我的孫女兒被人背後議論。我不求她大富大貴,只求幸福快樂的度過一生。找到她后,我不會把她帶回蘇家,她想去哪我也不管她,我只想知道她如今安好就好。」
原本靜靜聽著,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若是我將之前的消息全都封鎖,帶她離開G市。爺爺,你可會答應我娶她?」
蘇爺爺把旁邊的拐杖拿起來,握在手裡,定定的看著我,輕嘆出聲,「子珩啊,你…不必這樣委屈自己。」
我臉色微變,但也不敢告訴蘇爺爺真相,若是蘇爺爺知道真相,絕不會答應將蘇淺嫁給自己。
在這個閱人無數眼光銳利的老人面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蒼白的幾個字,「我此生只愛她一人。」
許久之後我聽到一聲蒼老的嘆息,「子珩,以你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放過她吧。」
看著蘇老爺子決絕離去的背影,我不知在沙發上坐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我才起身,走到門口處的時候被迎面走來的人叫住。
「陸總今天怎麼來蘇家了?」
我面無表情看了那對母女一眼。
「陸總今天來是找我姐姐的吧。我姐姐也真是,平日里桃花就多,我還跟她說既然有了陸總,就該收斂些,和那些人斷個乾淨。沒想到…」
「你閉嘴!」盛怒中我的聲音染了一絲血腥的味道,向她走近了一步,「念在你是淺淺妹妹的份上,這一次,我暫且放過你。若是以後讓我知道從你的嘴裡吐出任何關於她不乾不淨的話語來,別怪我不留情面。」
蘇婷軟軟的倒在地上,王素芬連忙扶起她的女兒,「婷婷她說的本是實話,你…」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果真是實話嗎?」
那一眼嚇得那母女倆不再開口。
「陸總,事情都辦妥了,之前報道蘇小姐的幾家報社都已關門。網上所有的關於蘇小姐的言論也都消失的乾乾淨淨。」電話那頭傳來畢恭畢敬的聲音。
我看著手中那張她留在我公寓唯一的一張設計稿,不咸不淡的開口,「從今天起,我不想看見任何侮辱和傷害她的字眼,你自己看著辦吧。」撫摸著紙張上的婚紗,總有一日,我會讓她穿著這襲婚紗嫁給我。
我將落腳點選在了T市,她在T市住過數年,想必有些感情。首先我在T市創立了GM公司,接著將工作重心慢慢向T市轉移。爺爺知道后很是生氣,質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蘇淺。我如實相告,對蘇淺早已不單是喜歡那麼簡單。將爺爺氣的進了醫院,我將爺爺安排在最好的病房,找人悉心照料他。爺爺以年老,即將入黃土為由,讓我忘了蘇淺,早日成家。直到爺爺含恨而終,我也沒有圓了爺爺的夢想。
淺淺,已經970天了,你究竟去了哪裡?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我蹙了蹙眉,電話接通后,那邊傳來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子珩吧?我是蘇爺爺。」
我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不知道蘇老爺子此番打電話的意思,「蘇爺爺,您找我有什麼事?」
許久之後,電話那頭止住了咳嗽聲,「我找了那小丫頭那麼久,都沒找到她。蘇家的人我實在是不放心,指不定他們根本沒用心找。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怕是活不了幾日了。」
我接到蘇爺爺的電話原本就有點坐立不安,聽了老爺子再一次連續的咳嗽聲更加心神不寧,「爺爺,您別這麼說,你會看見淺淺回來的。」
那邊聲音嘶啞的嚇人,「我死後,你將我離世的消息大肆宣揚,我相信以那個小丫頭的孝心,定會回來在我墳前上柱香。」
「蘇爺爺,」我的眼裡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您……別說了。
「子珩,原諒我這個老頭子的自私。我只想知道她現在是否安好,如若她回來,你發現她過得平靜安穩,答應我這個老頭子,不要去打擾她,好嗎?」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
「我請求你,不要打擾她。」
他用的是「請求」,這個大他兩輩的老人,此刻卻用了如此卑微的字眼。
聽著那邊又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我於心不忍,目光空洞的望向窗外,「好,我答應您。」
四個多月後,蘇淺果真回來了,但她現在過得並不好,工作日兼一份職,休息日連打兩份工。我心臟一緊,胸口的某個地方莫名抽疼了一下。
我從書桌的抽屜里拿出那張我們僅有的合照,指尖停留在她的側臉,低聲道,「淺淺,回來吧,我會用我的一生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