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戶
林棋並不是這個年代的人。
現在時間是1979年6月26日，但他身份證上寫著90年出生。時間是真的，身份證信息也是真的。
他原本不該在這裡。
但他卻又活生生的站在這裡，能呼吸，能說話，跟這個時代其他人看上去沒什麼兩樣。
林棋知道這種現象叫做「穿越」，在21世紀已經被網路小說作者寫俗了的套路。
並且，林棋不是單程從21世紀穿越到20世紀70年代末。而是能夠在兩個世界，進行往返穿越。這也是林棋，能在中關村當倒爺，混得風生水起的原因。
連接兩個世界的穿越之門，被他這麼用，當然是大材小用了。但，林棋是自私的人，為了自己的安全和利益，絕不可能把穿越之門的秘密跟別人分享。
林棋惡意的揣測，一旦他的秘密被人獲悉，那麼……整個世界都會瘋狂，而他也有可能成為被別人關在籠子裡面研究的小白鼠。
……
穿越，源於意外。
在原本世界的2016年的時候，林棋就經常看到一道發光的門，透過發光的門，他可以看到平行世界的70年代。
可以俯覽觀測另一個世界。
整個城市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通過切換視角，觀察的一清二楚。
《清明上河圖》上繪畫的宋朝東京城的景色，跟林棋所觀測的70年代的京城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病了，精神上有毛病，所以，承受著與日俱增的心理壓力。
直到有一天，林棋忍不住沖向前，穿過光門……一切都變了！
林棋從21世紀，穿越到了70年代……並且，他有成功的返回了！
有從70年代帶回來的物品作為憑證，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幻覺。
其後……
林棋開始多次往返穿越實驗……手頭的資金，也隨著這種投機，越滾越大。
實際上，也沒有滾多大，目前他大約擁有50多萬元人民幣的資產。在21世紀在二線城市買房首付都付不起，但在改革開放初，這筆錢不僅在大陸算是巨款。就是在這個年代的港台，也能算是中產。
這筆錢是林棋不到兩個月時間賺到的，也既是說，靠著目前兩個不同世界倒騰商品，每個月賺十幾萬塊錢，並不是太困難。
如果單純滿足於小打小鬧，在兩個世界當倒爺，不需要考慮太多。
但隨著林棋在1979年的世界參與的越來越深，逐漸就不再滿足於當一名普通的倒爺！
他準備干一番大事！
然而，在這邊世界，他沒有戶口，沒有檔案……是一名黑戶。黑戶不能辦理銀行卡，不能註冊公司，不能……總之，原本很多能做的事情，都因為黑戶的限制做不成。這已對林棋在這個世界的發展造成了巨大的限制，眼下，林棋決定，先在這個世界搞個天衣無縫的合法身份。
「這段時間我準備回老家，什麼時候回來，暫時沒有準信。剩下的500多隻電子錶，就放在商場寄售。什麼價格賣出去我不管，賣掉一隻，我收15塊錢成本錢。回來后結賬，賣掉多少結賬多少。」林棋正在打點行李，臨走之前，對天星商場的顧大姐交代，「對了，沒賣出去的三台科學計算器，是非賣品。之前中科院的曾大潮教授，買了十台科學計算器。我跟他說，終生保修包換。這段時間，如果曾教授來找你，說機器出了毛病，讓他把壞掉的計算器留下，換新的給他……」
顧大姐笑眯眯的說道：「沒問題！放心去吧，不會耽誤你的事！」
顧大姐雖然是商場普通的職工，平時打毛衣帶孩子，沒有一點上進心，純粹混時間，等退休。但她丈夫似乎是個官，所以，天星商場的經理和上下，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打點好顧大姐，在天星商場這一畝三分地，就能混得開。
當然了，即使顧大姐辦事不利，把事情搞壞了，林棋也不過損失一批成本已忽略不計的電子錶。
這點損失，即使在沒穿越之前，他都不在乎，更何況是現在……
「謝了！」林棋笑了笑，背著一隻旅行包，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給了一塊錢人力錢，包到燕京火車站。
……
火車匆匆，從京城開往南方深圳。
而深圳僅是中轉站，他真正的目標是——香港！
通過再三斟酌，林棋感覺在香港獲得合法身份的成功率最高，風險最小。
冷戰背景之下，香港身份證很容易到手。
只要偷渡到香港，避過巡邏緝捕的軍警，矇混到市區內。然後，有香港當地親友擔保，就可以拿到香港的身份證。沒有親友也沒關係，只要花點小錢，當地人還是很願意幫忙擔保。
不過，由於香港人口已超過500萬大關，這個政策到1980年10月停止。其後，即使偷渡香港，也會被遣返，而不可能拿到合法身份。
林棋準備鑽這個漏洞，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世界的身份問題。
……
火車抵達深圳，已是1979年7月。
林棋抵達了深圳不久，開始混跡當地的黑市，找到港幣兌換的販子。
倒騰外匯在這個年代本身就是犯法的，要碰上83年嚴打，規模比較大的投機倒把，說不準要吃槍子。
不過，作為改革最前沿陣地的深圳不在此列，79年的深圳，開放程度已經接近於後世。甚至，在某些領域，比未來幾十年後更開放……
這樣林棋在深圳落腳后，每天都混在黑市中，小筆小筆的把人民幣兌換成港幣，藉此機會，打探偷渡香港的渠道。
向外匯販子們打聽消息，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本身這些倒騰外匯的販子就屬於撈偏門，他們自身就害怕被警察盯上。所以，他們不會輕易去報警，舉報別人偷渡。
偷渡危險程度稍微超過炒外匯，但是……在深圳這邊根本就不算什麼事，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當地人，偷渡到香港。
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偷渡香港在一海之隔的廣東沿海，已經形成了規模和產業。各種偷渡的經驗和常識，在這邊已經廣為流傳。
甚至，幫人偷渡香港，也逐漸成為了一門生意。
……
「偷渡有無數種方案。兄弟，你是想要花錢呢，還是不花錢？」外匯販子黃子笠微笑的說道。
「花錢怎麼跟說法，不花錢呢？」林棋一愣問道。
「不花錢簡單……你買個幾個汽車內胎，充滿氣。晚上抱著內胎，找機會游水偷渡。運氣好，沒死。抵達香港市中心，到市區的警署，就可以給你發身份證。」黃子笠笑道。
「要那麼容易，香港那邊豈不是被人塞滿了？」林棋知道，這個年代的大陸和香港的收入差距幾十倍。想要偷渡香港的人，數之不盡。
「當然了，便宜沒好貨。窮鬼游水偷渡，被淹死的多不勝數。」黃子笠不屑說道，「即使現在，警察不像以前那樣開槍打死偷渡客，但貿然游水，風險依然很大。即使成功上岸，距離警署還還非常遠。路上，一旦被懷疑的偷渡客，也會被抓住遣返。即使抵達警署，還需要當地人配合，才能夠辦理身份證。」
「那麼，花錢的辦法呢？」林棋本來就對游水偷渡，一點興趣都沒有。
深圳海灘上，擁有大量的「游泳愛好者」，被淹死的概率遠超過世界上其他的海灘。每個月都可以看到浮屍，就知道了，游水偷渡的風險有多高。
「5000塊錢！」黃子笠熱情的說道，「包你安全偷渡！」
「人民幣？」林棋問道。
「港紙！」黃子笠說道，「如果想走這個渠道，我幫你。若連5000塊錢都捨不得，還是自己買個游泳圈或輪胎吧。」
「好吧，沒問題。」林棋爽快的答應。
這個年代的人民幣不如港幣值錢，官方匯率大約是3元人民幣換1港幣。但是，黑市至少要四五塊錢人民幣才能換1港幣。
至於，人民幣要比港幣值錢，則需要等二十多年。
當然了，林棋也不會廢話，跟黃子笠說什麼二十多年後，人民幣比港幣值錢。
即使說服黃子笠認同這個觀點，也毫無意義。畢竟，是二十多年之後的事情，又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