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時機成熟
公元394年的一月，對於拓跋珪而言，是喜憂參半。
自魏燕斷盟以來，他日夜提心弔膽，生怕慕容垂不顧一切發兵前來征討。
直到聽說後燕大舉南下消息才鬆了口氣，可後來見慕容垂南征順利，不由憂心忡忡。
慕容垂出兵以來，順利攻佔了兗青兩地，收納了眾多人口、土地，讓後燕實力大增。
甚至拓跋珪得知東晉守軍一觸即潰時破口大罵，說北府兵浪得虛名。
為了幫東晉減輕壓力，他還冒著與後燕爆發衝突的危險，命魏軍在兩國邊境發起挑釁。
可惜，這些都不能延緩慕容垂向南侵佔土地、掠奪人口之腳步。
正當拓跋珪想著要不不先發制人時，終於從南邊傳來了後燕軍隊受挫之消息。
得知後燕折損了數萬兵馬，拓跋珪大喜過望，同時也預感到伐燕機會成熟。
不過，拓跋珪心裡也清楚，後燕非北魏一國可敵。
這時，他想起了衛朔與慕容永，遂派出兩路使者分別前往河西與西燕。
……
當慕容垂忙著南征時，衛朔沒有急於向外擴張，而是對廂軍完成了重新整編。
以前廂軍最大單位為廂，每廂共三千人，主官為指揮使，駐紮在不同地方大營。
一旦戰事爆發，各廂接到將軍府調令后，當由指揮使帶著立即往前線集結，並受征討都督節制。
而征討都督屬於臨時職務，只有在戰時大都護衛朔才會任命某人擔任。
比如之前征討隴右時，王買德、李暠分別受任征討都督一職，負責一方面戰事指揮權。
大戰一結束，將軍府會立即取消征討都督任命，從而也就解除了相關將領的統兵權。
以前河西弱小，碰到的敵人也不是特彆強大，幾乎沒有組織過十萬以上規模的會戰。
戰事規模小，以廂為單位作戰可以從容應付。
可如今隨著河西日益強大，今後爆發戰事的規模也越來越大。
職業士卒再以廂為單位行動，有時會顯得力不從心。
因此經過深思熟慮，借著整軍之際，衛朔提出在廂上面設鎮一級單位，以總兵統之。
每鎮下轄三廂，加上其他輔助兵力，差不多有近萬人。
這樣一來，即便遇上優勢兵力，一萬河西軍也有一戰之力。
新年剛過，衛朔以鎮西大將軍名義下達了新軍令，任命杜進、李暠、段業、姜飛、沮渠男成、王仲德等六人為總兵。
除此之外，劉穆之、王鎮惡、王買德、叱干阿利、禿髮傉檀、姜紀、檀道濟、高進之、薛彤、桓振、司馬休之、蒯恩等將也都得到了晉陞嘉獎。
這一切皆發生在整軍之後，大大地穩定了河西軍軍心，並振奮了全軍士氣。
原本因清退不合格將領而造成的混亂局面，漸漸平復下來，河西軍凝聚力再次增強。
……
時間很快到了二月中旬，此時衛朔已悄悄抵達了朔州代來城。
「伯淵，你我有近三年沒見面啦。」
「這些年伯淵坐鎮朔方，真是勞苦功高。」
再次看見崔浩，衛朔不由感嘆不已。眨眼功夫，距上次朔州之行已過去近三年，數年來崔浩一直鎮撫朔州。
在崔浩治理下，朔州經濟已有所恢復，當地胡虜也逐漸認同了新身份。
「此乃臣之本分而已，當不得主公如此盛讚。」
「聒噪！當不當得朔還不清楚？」
說著衛朔拉著崔浩進了刺史府，王鎮惡、劉穆之、王買德等將緊隨其後。
待眾人坐定，衛朔一指寇贊、王仲德兩人。
「奉國、仲德，你倆先介紹一下西河郡情況。」
「諾！」寇贊、王仲德起身互相看了一眼，決定先彙報政務，接下來再稟報軍務。
「稟大都護，臣到任西河郡以來，在王總兵剿滅了胡患后，立即召集西河郡四縣百姓開墾荒田，按規定，新開墾田地頭三年不征田稅，三年後以十五稅一原則繳納田稅。」
「此令一頒布，立即受到西河百姓歡迎，甚至連東邊西燕都有難民逃奔過來。」
「你沒把難民遣送回去吧？」
「怎麼可能？」寇贊滿臉驚訝道。
「慕容永倒是派人過來責問過在下，臣皆以百姓自願而來，非強逼之故，而搪塞過去。」
「嗯，不錯！爾等皆都要記住，到手的好處，哪有往外送的道理？」
「寇太守，你明目張胆地收留西燕流民，那慕容永豈能善罷甘休？」
「回右司馬，嘿嘿，慕容永再不樂意，也得掂量一下得罪河西的後果。」
「更別說不是還有王總兵在，他手下兵馬也不是吃素的。」
「臣初到西河時，境內全為割據胡虜政權，全是王總兵帶人一刀一槍打下來的。」
「這些皆屬於軍務，臣不好越俎代庖，還是由王總兵介紹比較合適。」
「稟主公，當時西燕之所以將西河割給河西，除了有所求外，還因為西河郡早已被各部胡人佔領，西燕也是有名義上管轄權而已。」
「直到臣以大軍雷霆掃滅之後，才結束了胡虜割據西河的局面。」
「隨後末將統三廂兵馬進駐西河，監視督導各部胡人整合，以及在四縣設府開衙。」
「待郡守府完成了計口授田時，臣也經過選拔，從胡虜中挑選出三千精銳，並與部分府兵混編，在西河建立了五座折衝府。」
「其餘被淘汰者，則由郡守府發給土地，復歸為百姓。」
聽了寇贊、王仲德介紹，衛朔頗為欣慰地點點頭。西河乃河西伸向并州之橋頭堡，只有經營好橋頭堡，未來才據此地向并州內陸擴張。
「嗯，很好，你們倆人做得不錯，若將來收復了并州，當給你們記一大功。」
衛朔話音剛落，卻見康龍匆匆走進來，大聲稟報道：「稟大都護，北魏使者求見。」
屋內眾人一聽北魏使者四個字，全都精神一震，神情興奮地看著衛朔。
衛朔也不例外，他很清楚此時拓跋珪派人過來，十有八九是要聯合河西出兵河北。
一想到所謀即將實現，衛朔激動地全身顫抖起來。
早在來朔州前，幾乎跟拓跋珪相同時間，衛朔也接到了後燕兵敗徐州的消息。
他很快意識到，北方局勢將因此而大變。
沉吟許久，衛朔平復了一下情緒，吩咐道：「把使者帶過來！」
康龍轉身離去，很快帶回來一個高鼻深目的胡人。那胡人長相頗為彪悍，一雙目光在大廳之內一掃，便馬上注意到了衛朔。
他趕忙緊走幾步，上前躬身行禮道：「拜見大都護，在下乃魏王特使。」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禮單，雙手恭敬地舉國頭頂。
崔浩上前接過，轉呈給衛朔
衛朔打開看了一下，只見禮單上寫著寶馬十匹，牛羊千頭，高車女奴二十名等。
禮物很豐富，還有不少是草原上稀奇之物，總體來說價值不菲。
看來為了聯合河西出兵，拓跋珪真是下了血本。
「哈哈哈，沒想到魏王挺大方啊，不知魏王遣你攜重禮前來，所為何事？」
使者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只是略直起了上身，對著衛朔小心道：「我家大王差我前來，除了向大都護問好以外，還想從河西購買一批軍械，另外，也是敦請大都護信守諾言出兵，共謀後燕。」
「約我出兵，共謀後燕？」
「是，大王特地要在下轉告大都護，等將來打敗後燕，兩家平分其地，其中河北冀州歸河西，幽州、遼東歸北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