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爭奪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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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對河西而言,如何重現秦漢時關中水利之盛況,已成為當務之急。
在與崔宏等人初步商議后,衛朔即刻下達了兩條最新政令。
其一整修水利令;其二禁止砍伐樹木令。
關中百姓對兩條新政令反應不一,整修水利自是大得人心,無數百姓為之歡欣鼓舞。
可對於禁止私下砍伐樹木則頗有怨言,在古代,樹木是最重要的物資。
無論是燒火、製作傢具、工具,還是建築房屋、宮殿、鍊鋼等等,都要用木材。
一旦禁止砍伐木材,將大大影響百姓生活。
不過,為了不使關中環境進一步惡化,衛朔不得不違背民心下達禁伐令。
幸好他不是那種顧頭不顧尾的人,在禁止砍伐樹木同時,衛朔又行文都護府,下令將河東煤炭運往關中。
另外,得益於冶鍊業發展,大量鐵質工具已取代了原木質結構。
還有用水泥取代木材建築房屋等等,總之,衛朔採取了一系列手段,來降低木材需求。
雖然不可能完全杜絕木材消耗,但起碼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毫無節制的砍伐樹木。
從收復長安后,衛朔一直出於忙碌狀態,直到以賈虔為首的刺史府開始運轉,他才從繁忙的政務中解脫出來。
結果還不等他喘口氣,并州都督府又送來了急報,稱鄴城形勢將大變。
隨著關中大局已定,眼下屬鄴城局勢最讓他憂心。
而魏國已拿下了除趙郡以外的冀州郡縣,正虎視鄴城,時刻準備南下。
……
「稟主公,據并州都督府上報,眼下慕容德正暗中將物資、兵力往滑台轉移。」
「慕容德幹嘛這樣做?難得他要放棄鄴城不成?」衛朔面色難堪道。
「十有八九是如此。」崔宏凝眉道。
「東燕滅亡后,鄴城壓力倍增,慕容德選擇南下倒也不算意外。」
「可他這樣一撤,等於拱手讓開中原北大門,將使魏軍把影響力深入中原。」
「鄴城位於中原、河北交界之所,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若其歸我,則河西將能向北窺視河北。」
「反之,魏國就能向南威脅中原。」
「可以說,對河西、北魏而言,誰先搶到手上,誰就將在以後佔據主動。」
「絕不能眼睜睜看著鄴城被魏國佔據,必須設法弄到手。」
見大都護對鄴城動了心,崔宏不得不提醒道:「主公,欲爭鄴城,必與魏國衝突。」
「衝突既已不可避免,那隻能迎難而上。」衛朔斬釘截鐵道。
「唔~」崔宏沉吟片刻道:「關中之戰,河西損失甚微,倒也有餘力插手鄴城之爭。」
「不過,考慮到河北大戰已經結束,魏軍同樣也騰出手來。」
「拓跋珪手下有不少能人,肯定也能看出鄴城的重要性。」
「不出所料,這場鄴城之爭將十分激烈,損失甚至比關中大戰還要慘烈。」
衛朔面色凝重地點點頭,十分贊同崔宏判斷。
鑒於鄴城戰略位置十分重要,無論拓跋珪還是他本人,都不可能任由對方奪取。
除非一方承受不住損失,才會被迫放棄,不然這場紛爭恐將一直持續下去。
對河西而言,唯一利好之處在於,慕容德暫時依附河西。
憑此一點,足以讓河西在鄴城之爭中,佔據一定先手。
「朔決定了,即日起再向并州調配六廂步騎。」
「除開原有將校外,檀道濟、蒯恩、薛辯等將也暫調并州都督府任職。」
隨著衛朔一聲令下,河西軍開始大規模東移,拉開了河西、北魏間鄴城爭奪戰的序幕。
……
與此同時,魏王拓跋珪也在關注鄴城形勢。
平定了東燕、驅走了北燕,魏國總算成功佔據了幽冀二州。
但拓跋珪野心勃勃,自然不會滿足這些,於是他把目光投向南方鄴城。
他看得十分清楚,鄴城乃魏軍南下中原之咽喉,必須儘快佔據。
為了方便掌握當前局勢,拿下冀州后,拓跋珪沒有返回代北休整,而是進駐了薊城。
這天清晨,拓跋珪在院子中練習射箭,這是拓跋人祖上遺留下來的傳統。
每一個部落首領幾乎都精於騎射,拓跋珪自然也不例外。
正當他練得入神時,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緊接著他就聽見張兗略帶焦急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有要事求見魏王。」
當拓跋珪收起弓箭時,張兗已經走到了院門口。
拓跋珪回頭瞥了張兗一眼問:「究竟發生了何事,竟讓洪龍如此驚慌?」
「大王,姚泓投降了,後秦完了。」
聞言拓跋珪只是淡淡一笑,姚泓投降河西他並不奇怪。
自打開春,河西軍大舉入關,他就料到會有今日。
「大王,關中大勢底定,衛朔就能抽調兵力部署在并州一線,我們南下攻打鄴城計劃恐怕不得不中止了。」
「關於這個問題寡人考慮過,覺得事情沒有那麼悲觀。」
「走,你我進屋說話。」
「先生請坐。」
拓跋珪請張兗坐下,又讓人上了茶水。
可惜張兗壓根兒沒心思喝茶,他憂心忡忡道:「今年河西軍大舉入關以來,根本沒有遭遇一場大戰。」
「此時我若傾力向南攻打鄴城,勢必引來河西與我爭奪鄴城。」
「河西佔據太行天險,又有慕容德為援應,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
「反倒我魏軍乃首次進入中原腹地,尚未適應各種變化,一著不慎恐遭慘敗。」
「如若最後兵敗鄴城,那麼大王南征以來建立起來的威名將會喪失殆盡。」
「愛卿是不是多慮了?又或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拓跋珪不以為然道:「寡人承認河西很強,但我大魏又豈是易於之輩?」
「再說鄴城乃日後南下中原之咽喉,若今日不取,日後恐追悔莫及也。」
「如此說來,大王是一定要南下爭奪鄴城?」
「先生此言差矣,此乃形勢所迫,非寡人本意。」
「那大王此戰之目標是什麼?」
拓跋珪似乎不想說太多,只是含糊道:「此次南征將不會渡河攻打洛陽,主要是進攻黃河以北、太行山以南、以東的司州諸郡縣。」
「這些州郡暫歸南燕所屬,若能一舉奪來,就能把西南邊境推進至大河北岸。」
上述不過是表象罷了,真正原因拓跋珪一直深埋心底,並未對任何透漏過。
說來說去,還是當初那句讖語鬧得。
拓跋珪對此十分不忿,一心欲證明自己才是天命所歸,什麼胡無百年運全是鬼扯。
怎樣才破纏繞魏國上下的讖語流言呢?他私下裡思來想去,覺得唯有正面擊敗河西。
而鄴城之爭,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正如拓跋珪所言:乃形勢所迫。
而張兗壓根兒沒往這方面想,他只是單純地認為南征時機不成熟,才力阻魏王南下。
按張兗本意,眼下魏國當收斂羽翼,用心經營幽冀兩州。
待時機成熟,先剪除背後遼東慕容鮮卑餘孽,而後再南下與河西爭奪中原。
可他這一番表現,落到拓跋珪眼中,未免有輕視魏國之意。
甚至,拓跋珪忍不住暗暗腹議道:「這張兗到底是誰的臣屬,到底在為誰唱讚歌?」
由於君臣二人皆有心事,一時間誰都沒主動開口,房間內頓時變得十分安靜。
過了許久,張兗沉吟一下又問:「大王覺得南征時機成熟嗎」
「成不成熟或可兩說,但眼下的確是一個機會。」
「河西與魏國都剛剛結束了一場大戰,又都是在彼此眼皮底下交鋒,最終結果如何就看雙方實力強弱了。」
「若能藉此次破除河西軍不可戰勝之神話,不僅能大大提振大魏上下士氣,還能一掃朔方慘敗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