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大難臨頭
p
「什麼柳城陷落？」
得知段磯投降魏國，慕容會震驚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腦海更是一片空白。
恐懼開始從內心深處湧現，他害怕已久的事情終於將要發生。
呆立良久，慕容會有氣無力地揮揮手，吩咐道：「來人，傳詔彰武王慕容宙、中牟公段誼、侍御史仇尼歸、將軍段速骨、尚書苻謨等人速速進宮見駕。」
片刻后，當慕容宙、段誼、段速骨、苻謨等人來到宮中時，卻見燕王慕容會正心事重重地坐在那兒發獃。
諸位北燕重臣狐疑地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過了許久，慕容會霍然抬起頭，掃了眾人一眼，尤其重重打量了一下段速骨、段誼兩人。
自從接到段磯投降消息，他便開始懷疑所有出身段氏的將領、官員。
「大王您這是怎麼了？莫非索虜軍隊殺了過來？」
慕容會點點頭道：「沒錯！寡人剛剛接到急報，柳城守將段磯已投降拓跋珪，把柳城拱手讓給了魏國。」
「什麼？！」北燕上下被突如其來的噩耗驚呆了。
特別是段速骨、段誼兩人，剛剛被慕容會盯著時，他倆還不明所以，這下全明白了。
肯定是因為段磯投降，讓燕王對段氏產生了懷疑。
一想到這兒，段速骨、段誼心下一凜，暗暗提高了警惕。
「那大王準備如何應對？」
「除了迎戰，寡人還能怎麼辦？」
「爾等皆是我大燕股肱之臣，至此危難之際，諸位可有破敵之策？」
「這……」
「盧龍道險峻，大軍難以遣通過，魏軍數量定然不多，不若趁敵不備，遣大軍襲之？」
慕容會搖搖頭道：「苻尚書之言乃書生之見，若是柳城未陷，或可內外夾擊，偷襲成功。」
「然眼下魏軍已拿下柳城，其在遼東已站穩腳跟，不宜再去冒險偷襲。」
「再說，以拓跋珪之能，絕不會給我們任何可乘之機。」
大殿上頓時一片死寂，北燕上下人心惶惶，全都束手無策。
……
事實證明，慕容會判斷地沒有錯。
儘管順利拿下柳城，拓跋珪卻依然沒有絲毫放鬆，而是迅速向四周派出斥候，監視燕軍動向。
同時，有了段磯投靠，讓魏軍對遼東形勢了解地更加清晰。
對高句麗國蠢蠢欲動，拓跋珪報以連連冷笑。
「看來這個高句麗國也是野心勃勃啊，竟敢覬覦遼東諸地。」
張兗淡淡道：「哼！跳樑小丑而已，將來只要能重創其國，足以徹底解決問題。」
不能怪張兗對高句麗產生輕視，實在是在高談德即位前，高句麗一直被各勢力吊打。
先是漢帝國，接著是曹魏，後來是前燕、後燕，連王城都被搗毀兩次。
其在外人眼中，明顯就是一弱雞！
拓跋珪頷首道：「洪龍說得對！」
「像高句麗這等蠻夷勢力，只有一次性打疼對方，他們才會徹底老實下來。」
這時，拓跋珪見張兗凝眉沉思，遂問：「怎麼？洪龍又想到了什麼？」
「卑職在想，接下來高句麗會不會出兵助高句麗一臂之力？」
「唔~」拓跋珪想了一下，抬頭看向段磯問：「段將軍怎麼看？」
「回稟魏王，之前燕國曾向高句麗求援過，卻被高句麗王給拒絕了！」
「拒絕啦？！」拓跋珪、張兗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大王，看來高句麗想要坐收漁利啊！」
「嗯，洪龍可有對策？」
「從目前看，高句麗暫時不會插手遼東戰事，不過若戰事不能順利結束，那就難說了。」
「畢竟遼東歸屬事關高句麗切身利益，高談德肯定不會輕易放棄。」
「為以防萬一，這場大戰必須速戰速決，絕不能拖延下去。」
「可……可龍城堅固，若慕容會一心堅守，那我軍短時間內肯定拿不下來。」
「大王務憂，臣有一策可以最小代價攻取龍城。」
說著張兗將目光投向了段磯，拓跋珪心中一動，頓時心領神會，微微點了點頭。
……
當魏王拓跋珪布置滅燕方略時，龍城正陷入一片恐慌當中。
自從柳城陷落消息傳來，便不斷有士兵、百姓逃亡。
慕容會為此下了嚴令，一旦抓住逃兵將立斬不赦。
儘管如此，依然無法阻止士兵、百姓逃亡，甚至連一部分高級將領、官員也蠢蠢欲動。
面對日益嚴峻的形勢，中牟公段誼感到憂心忡忡。
這天，他正坐在家中休息，忽然門房來報，稱禁軍將領段速骨拜見。
段誼不疑有他，遂在客廳招待了段速骨。
不一會兒，段速骨心事重重地來到大廳上。
段誼將手上茶盞放下，盯了段速骨一眼問：「速骨，好像有心事？」
段速骨默默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中牟公在我段氏族人中德高望重，我有什麼話也不想瞞著您。」
「眼下燕國大廈將傾，末將不想留下送死，我效仿段磯去投靠魏國。」
雖然段速骨話中內容駭人，但段誼並未感到十分震驚。
自從段磯投降后，北燕上下對投降一事不再避諱，只不過瞞著慕容宗室罷了。
哪怕段誼本人，其私下裡也曾考慮過此問題。
「你考慮清楚了？」
「考慮清楚了！」
「如今大燕已是窮途末路，哪怕先帝成武皇帝再世，也不可能力挽狂瀾。」
「除了繼續坐困孤城等死之外，別無出路。」
「魏王英明神武，表示只罪及慕容宗室子弟，其餘人等只要投誠一概不就。」
段誼頓時明白了，滿城都在談論段磯投降了魏王，看來段速骨也跟魏王達成協議。
他立即表示道：「既然你已經做出決定，那就儘快離開龍城吧，我不會告訴外人的。」
段速骨苦笑著搖搖頭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魏王想讓在下助他拿下龍城。」
段誼面上一驚，很快又恢復平靜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僅靠在下一人肯定不行，我這不是來向中牟公求援了嗎？」
段誼想了想道：「眼下段磯事件剛剛過去，慕容會正忌憚我段氏，想要在其眼皮底下搞事情可不容易啊。」
段速骨輕輕嘆息一聲道：「可不是么！這些天在下已發現段氏駐地周圍多了一些探子。」
「那可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趁現在慕容會還沒有翻臉，找機會趕緊動手。」
其實不止段氏勢力不穩，其他人同樣在忙著尋找退路。
與其他人忙著攀附魏王拓跋珪不同，尚書苻謨卻把目光放在了河西身上。
在苻謨看來，投靠魏國只能保一時平安，只有投靠雍王才是上策。
更別說有東平公主、苻廣兄妹在，他投靠河西有人照顧，不比去魏國孤立無援強？
但如今苻謨一大家子困守遼東，想要前往河西卻困難重重。
苻謨坐在府中左思右想，終於有了一點點頭緒。
他心中非常清楚，想要離開遼東、前往河西，唯有走海路一途。
而若想有機會做上船，必須先離開龍城，前往遼西沿海。
正好這天慕容會想派使節前往臨渝關，徵召遼西王慕容農回師龍城。
其他人忙著暗通拓跋珪，都不想跑去遼西，最終這差事竟落到了苻謨頭上。
苻謨接到慕容會旨意后，差點兒忍不住揚天大笑起來。
他強忍內心喜悅，稍稍收拾一下，便趁著龍城混亂，帶著家人悄悄南下。
當苻謨帶著家人離開龍城不久，魏軍便包圍了龍城，並與城中內應取得了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