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桓偉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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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湖、苻謨、高韜帶著家人與部曲離開臨渝關后,向東南直奔海邊。
此時上千艘各類船隻正安安靜靜地停海面上,等著遼東人到來。
除此以外,為防意外發生,還有一千水師陸戰隊在岸邊負責警戒。
直到這一刻,原本被高湖強迫出城的漢民才發現不對勁兒。
之前漢民真以為要去送死,早心如死灰,可看到海上那一溜兒船隻,心中忍不住泛起几絲渴望。
果然,高湖上去跟那個將軍交談幾句后,只見岸邊旗幟揮舞一下,大船上立馬放下小船來接眾人。
看到這一幕,兩萬餘漢人無不喜極而泣,為能夠逃過一劫而慶幸不已。
孫處上前抱拳道:「末將奉雍王將令,特來迎接諸位。」
高湖點點頭道:「將軍辛苦了,現在可以走嗎?」
「請諸位上船!」
接下來眾人在水手協助下,先後上了船。
人群中,一對姐妹花趴在父親耳邊,低聲問:「父親,他們是什麼人?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苻謨低頭看了一眼兩個寶貝女兒,滿眼笑意道:「他們是河西軍,我們要去投靠親戚。」
「親戚?我家還有親戚?」
看著小女兒符訓英滿臉嬌憨樣,苻謨不由哈哈大笑道:「當然有!咱家這親戚可不簡單。
水師上下忙活了近兩個時辰,才讓兩萬餘人全都登上船。
也直到登上河西水師戰船,眾人原本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隨後全部船隻揚帆起航,借著冬季風強大風力,浩浩蕩蕩,開始全速向夷洲島駛去。
其中商船、貨船位於中間,水師戰船護佑兩側,整支艦隊聲勢浩大。
而在高湖等人撤離遼東不久,魏軍就從東西兩邊包圍了臨渝關。
最終血戰數日,魏軍付出了巨大傷亡,成功攻克了臨渝關。
而遼西王慕容農也兌現了戰前誓言,為北燕戰至最後一刻。
至此,慕容垂去世后數年,其嫡系子嗣徹底煙消雲散,只剩下一個兄弟慕容德躲在齊地苟延殘喘。
……
桓玄崛起后,曾大封桓氏子弟,其中其兄長桓偉被任命為荊州刺史
桓偉乃桓溫第五子,性情平厚篤實,為士庶所懷。
其鎮撫荊州期間,除了監視異己分子外,也不忘安撫百姓,把荊州治理得井井有條。
然由於常年過度操勞,累壞了身體,近來桓偉經常感到頭暈、胸悶、心悸。
甚至在處置政務時曾幾次昏厥,嚇得荊州諸官員不知所措。
有人勸他修身養病,但桓偉認為桓玄初掌權,上下多有不服,作為兄長理應多操勞。
另外,他自持己身正值壯年,壓根兒不把一些小病小情放心上。
結果,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絕症,入冬后竟然一病不起。
荊州上下不敢怠慢,急忙將桓偉病情,以八百里加急方式通知桓玄。
桓玄收到荊州官署書信,登時亂了分寸。
他拿著書信,想著病入膏肓的五哥桓偉,默默地流下眼淚。
桓溫生前共有六個兒子,但長子、次子先後參與謀殺桓沖,試圖奪桓玄世子嗣位。
因此,桓玄長大后,與其他幾位兄長關係十分冷淡。
唯有五哥桓偉因性情敦厚,從小便跟桓玄交好。
及至桓玄起兵入主建康,桓偉立即被委以方鎮重任,代替桓玄出鎮荊州。
如今桓玄敢駐節姑孰、遙控朝政,與桓偉能夠穩定荊州有莫大關係。
可以說桓偉病重,讓桓玄不得不開始擔心荊州局勢有變。
這一天傍晚,桓謙接到桓玄徵召特地從建康趕了回來。
他剛一進入南郡公府,就看到桓玄正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淚。
桓謙不由暗暗納悶,這是鬧哪一出?!
猶豫半響,他才輕步上前,低聲問道:「不知太尉有何傷心事?為何一人獨自落淚?」
桓玄沒有說話,指了指案几上荊州寄來的書信。
桓謙納悶地拿起書信一看,這才恍然大悟。
他搖頭嘆息道:「唉,幼道太不知憐惜自己!」
「太尉,趕緊上奏朝廷,把幼道調回來,讓他好好養病。」
桓玄躊躇道:「孤亦心疼五哥,可上游荊州戰略位置十分重要,派誰去接替五哥呢?」
桓玄手下倒也有不少人才,但真正能獨當一面者,卻沒幾個。
除了桓偉外,只剩下桓謙、馮該、卞范之、吳甫之等寥寥數人。
這些人要麼肩負重任,須臾離開不得;要麼桓玄不放心,不敢將身家性命全權託付對方。
桓謙想了想,無奈道:「若實在沒合適人選,只好我親自去荊州啦。」
「不行!兄長去了荊州,建康怎麼辦?總不能把朝政扔給敬祖一人?」
「那……那太尉說怎麼辦?總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萬一……」
桓玄微微頷首,知道桓謙擔心什麼,無非怕有人趁桓偉病重鬧事。
荊州雖說是桓氏老巢,但暗中也有不少反對勢力,其中尤以殷仲堪黨羽威脅最大。
「這樣吧,這事先不要對外聲張,等過完春節再說!」
「孤也好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看看到底派誰去荊州合適。」
……
桓偉病重,對內外形勢產生很大影響。
尤其荊襄一帶各種猜測、非議不斷,一些對桓氏不滿的人成天聚在一起。
若是換做從前,眾人絕對不敢如此頻繁地私下聚會。
但現在桓偉已病入膏肓,對荊州以及周邊郡縣掌控力度大為減弱。
宛城太守府中,數十名世家子弟、官員將領正聚集在一起暢談著什麼。
這些人都對桓玄專權感到不滿,他們以庾家、韋家、裴家為核心團結在一起,尊奉庾仄為漢沔反桓勢力領袖。
南陽太守庾仄用手捋須對眾人笑道:「本官已得到確切消息!」
「荊州刺史桓偉病入膏肓,暫時無法理事,而太尉桓玄卻還沒決定讓誰來代替桓偉。」
桓偉病重是最近發生的一件大事,引起各方關注與擔心。
在這個時候,庾仄把他們找來,顯然是有重大事情宣布。
眾人交頭接耳了一會兒,鄧襄子問庾仄道:「不知庾太守今日把大家召來所為何事?」
庾仄坐在主位,頗有一番昔日殷仲堪幾分風采,不免心中得意非凡。
想當初,他在殷仲堪手下任職時,並不怎麼出彩,尤其桓玄對他十分冷淡傲慢。
如今他以南陽為根基,竟然成功聚集起大批追隨者,不由感嘆世事無常。
庾仄見眾人都向自己望來,便笑道:「今日請大家過來,一則敘敘舊情;二則告訴大家起事時機已然成熟。」
「如今桓偉病重,而桓玄又沒選定接替人選,由此造成荊州上下群龍無首。」
「而這正是我們奪取荊州、推翻桓玄的唯一機會。」
「現在起事,有把握成功嗎?」
質疑話音剛落,庾仄便滿臉不悅道:「以有備攻不不備,怎麼可能不成功?」
「若是大家不當機立斷,等桓玄任命了新荊州刺史,那我們可就再也沒機會啦。」
眾人聞言紛紛附和,唯新野太守裴松之滿臉擔憂。
「庾太守,襄陽城高池厚,又有大將馮該駐守,你可有把握一戰拿下?」
義陽太守的擔憂也是所有人的擔憂,眾人目光都望向了庾仄。
庾仄略一沉吟道:「原本這涉及到軍事行動,理應保密。」
「但為了讓諸位安心,老夫便破例告訴大家一些細節。」
「眼下春節將至,各地走親訪友不斷。」
「到時我們可以打著慶節送禮名義突襲襄陽。」
「馮該固然善戰,但他絕對想不到這一點。」
「只要大家嚴守秘密,到時定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拿下襄陽不在話下。」
「庾太守說得有道理!」
眾人紛紛感慨道:「唉,當年殷使君若像庾太守一樣果斷,何至於有今天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