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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5章 說了多少遍了

  在這山中運行真氣,無異於自殺,若是普通人或許還不會有如此反噬的反應,若是一旦開啟了真氣運行,情況非同小可。


  「庄組長,我們試試吧。」徐川的話讓令毓萌的眼睛亮了亮,她非常確定自己沒有說謊。


  「不好!」徐川大喊一聲,「下山!快下山!」


  蔣山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急跟著徐川和庄馳往山下跑。


  俗話說的沒錯,這上山容易下山難,幾個人氣喘吁吁才到了半山腰,令毓萌與藍真真遠遠的落在身後。


  「徐兄弟,她們二人……」蔣山河把沒有說完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橫在路中央的,不是別人,正是梁舟、毛元勛與郝沖的屍體,上面結滿了歸魂朵朵,借著這山中的陰氣,歸魂朵朵越開越繁,眼看著就要奔他們幾人而來。


  「你瘋了嗎?」庄馳看著蔣山河向前跑,「躲還來不及!你還往前跑!那東西沾到身上就是個死!你忘了郝聰了嗎!」一邊死命的拽著蔣山河向後退,一邊怒罵道。


  徐川看到這種景象,幾乎可以斷定,周家莊一如當日的徐灣村,無一生還。


  「葉華呢?葉華呢?」庄馳看著底下的三人,卻不見葉華。


  「嘻嘻嘻……」聲音仍舊是不男不女,「說了多少遍了,我不叫什麼葉華,我叫趙伯桓。」


  「趙,伯,桓!」徐川怒急,卻忽略了眼下身在極陰之地,任何一種負面情緒都會被環境中的陰邪之物吸收化作能量。


  「嘻嘻……別來無恙啊徐川,」葉華,哦不,應該說是趙伯桓化作的黑邪之氣俯在葉華身上,奔著徐川而來。


  拿出隨身攜帶的符紙,在空中化作一個陣型,只等趙伯桓自投羅網,這是師父教給他的陣型,最能收服這至邪之物,只是徐川忽略了,眼下身處的都是這至邪之地,又何來收服一說。


  電光火時間,令毓萌撐著身體擋在了徐川前,那歸魂朵朵竟近了令毓萌的身體,便迅速枯萎,不僅是徐川,葉華的肉身也為之一振。


  「葉華!葉華!」庄馳試圖喚醒自己最後一個隊友,「你是葉華啊!飛天將葉華!不要被它控制!不要啊!」才不過幾天光景,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一個個接連死去,還活著的人已經變得不人不鬼,派來保護的一方百姓卻死的乾乾淨淨,且不論回去要背負多少罵名,庄馳只覺得承受已達極限,眼下怕是要絕望


  的時刻。


  「庄馳!」徐川逼出身體內的真氣凝聚到指尖,點醒在庄馳額頭正中間,「不要有任何負面情緒被這山林與這團邪氣捕捉到!我們一定會贏!」


  蔣山河抹掉眼角的淚水,攥緊了拳頭,「我跟你拼了!」


  卻被令毓萌擋了回來。「我還能再撐些時間,你快些與徐川去想對策吧,一定要信他!」


  葉華猙獰的面孔讓庄馳恍然如夢,一時半刻總也不能有所狀態,蔣山河急急的扶住在運動畫符的徐川,「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去找大鵝……」徐川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飄渺,「大鵝,老鵝娘,去找,帶來!」


  蔣山河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卻看到徐川再次沖自己點頭,「老鵝娘是你的生身母親,是不是?」


  徐川在運功的間隙艱難的對令毓萌說,「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不死不滅,唯願天收,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唯願天收!」令毓萌的眼睛已經被血色覆蓋,完全看不出原來清澈的模樣。


  「撐著,就當幫我,讓我有機會給你贖罪。」徐川只再說了這一句,便在山上畫下阻隔邪氣的障圈,引著發愣的庄馳與令毓萌緩緩進入。


  今時不同往日,徐川已經沒有辦法完全閉合這保護圈,好在那股妖邪之氣恐怕也是在葉華體內剛駐紮不久,不敢輕易脫離這具肉身,只怕再也不能回去。


  「我呢!讓我進入!」藍真真在保護圈外踱步,「快讓我進去啊!」「藍小姐,不好意思了,葉華對您的心思,我還是了解一二的,之前郝聰用邪氣利劍刺穿了你的肩膀,你本已經變成枯槁,卻突然復活我就覺得蹊蹺,如今看來,是那股邪氣還是嫌你這具肉身是女兒身,不

  便於它完全發揮,於是引著葉華與你有了肌膚之親,好攀上他的命脈,我說的可對?」


  藍真真被這段話說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庄組長!讓我進去!我是真真啊!」


  眼瞧著方才不斷吐歸魂朵朵的葉華沖著自己而來,藍真真驚叫出聲。


  「讓她進來吧。」庄馳木然出聲。


  徐川搖了搖頭,「你就當行動隊只有千里眼庄馳了吧,已經被邪氣入侵過的軀體是絕不可能再成為之前的她了,你此刻若救她,下一刻便會死在她的手上。」


  「徐川……」令毓萌發出微弱的聲音,「你……」


  「你別說話了,我的陣型足以支撐一會兒,好好恢復體力,不要有任何哀傷的負面情緒,避免被環境利用。」徐川沉著冷靜的話給了令毓萌安心的感覺。


  她怎麼會感覺哀傷呢,她救了徐川,一如徐川當初從斷壁殘垣之中找了她,這樣的緣分與悸動。她不忍死去,第一次,她覺得不死不滅也很好,陪著這個人,也很好。


  葉聰在保護圈外追著藍真真,卻也用不了十足的力氣,殺了梁舟、毛元勛以及郝沖,讓它已經有些乏力,原本想著藉助這山上的陰氣儘快恢復體力,沒成想,這山上的陰氣並不與它相容,反而自成一體。


  對了,蔡崑崙呢?

  幾個人這才想到,方才看到歸魂朵朵在道路中央出現時,蔡崑崙似乎就已經不見了,難道……


  不遠處傳來鵝叫聲,還有一個婆娘念念叨叨的聲音,「不死不滅,唯願天收……」


  令毓萌震驚的回過臉,看到了一張與自己有著百分之九十相似的臉龐。


  「你……」令毓萌的嘴唇打著顫。


  徐川顧不得許多,直跳出了保護圈印著葉華向這邊襲來,「你幽閉在這深山中,又造出許多故事,不就是怕自己發作起來壓制不了心魔會嗜幹人血嗎?來,今天送上門的珍品,不要白不要。」


  化成人形的邪氣,在葉華體內運行的不似很順暢,雖然這具身體的確比藍真真的女兒很發揮起來順利一些,卻也需要磨合。


  被喚作「老鵝娘」的老夫人,微微一笑,張開手,一朵黑的發亮的歸魂朵朵亮在手中,肉眼可見由葉聰體內不斷飛出的黑色邪氣被收歸在內,徐川趁著老婦人吐納之時,一記金光打在了老夫人的命門上。


  「媽!」令毓萌掙扎著撲了過去,口中不斷念念有詞,「為什麼……為什麼……」「呵,」老夫人開口卻是少女的聲音,與令毓萌幾乎如出一轍,眼下剛剛吸食過邪氣的老夫人模樣與令毓萌相差無幾,這樣看起來更好似一對雙胞胎一般,「怪我護女心切,沒成想著了你小子的道兒……咳…


  …」徐川負手而立,眼下並不用他再出手,葉華已經只剩下乾巴巴一具屍體,而那股陰邪之氣,已經被令毓萌的母親,傳說中深山的「吃人妖怪」,老鵝娘如數收在她的命門裡,而徐川補上的那一記金光,讓正

  在吸食的老婦人,命門震斷,一切已經定數。


  「你帶我上來,不是懷疑我,而是早就知道我母親……」令毓萌此刻極近癲狂的斥責著徐川,而她的頭髮已經失去了靈性,再也不會因為她情緒的波動而有所變化。


  「怎麼可能……」令毓萌看著自己枯草一般的頭髮,「怎麼會……不死不滅,不死不滅!」「沒有不死不滅,」徐川的聲音在令毓萌聽起來格外冷淡,「是你母親的極陰之身,用著他人的命護著你,從來沒有什麼不死不滅,她只是先讓你安全的度過此生,才起了這個名號,送你下山到人家過平凡日


  子。」徐川那日的夢境,更像是老婦人對他的警告,卻不想自己的女兒已經動了真情,不然那日徐川或許會暴斃在夢中,恰巧是令毓萌的及時趕到,那老婦人的手才撤的乾乾淨淨,桌上那杯茶,原本就沒什麼效

  果。


  一切的一切,人算不如天算,天算哪得神算。


  周而復始,世間從沒有改命一說,你是什麼命就要承什麼苦,受什麼罪,自然也得其歡樂。


  令毓萌抱著母親哭坐在冰冷的石階上,庄馳對著眼前的一切發愣許久,蔣山河與早早就趕去引著老婦人來此處的蔡崑崙靜靜看著這一切。


  有趣的是,藍真真抱著葉華的屍身哭了起來。


  「我是,我是真想過委身於你的,你怎麼去的這樣快……」


  不論是身為神箭手的藍真真,還是被郝聰用黑邪利劍刺穿肩膀的藍真真,還是已經不人不鬼的藍真真,葉華大概都會笑著接受。


  只是徐川沒有料到的是葉華在知道藍真真身染邪氣的情況下,仍然會與她行床笫之歡,邪氣串流,自己雖帶了藍真真來山上,卻把葉華放在了山下,此一失策,失去了周家莊的全體村民,失去幾員大將。


  回來的路上,皆是沉默,令毓萌就地安葬了母親,這牧冥山屬於她,她也屬於這裡,沒有什麼能讓他們分開,我也不行。


  徐川本以為令毓萌會記恨自己,她卻還是跟著幾個人下了山。


  「徐川,為什麼那個葉華體內的陰邪之氣,會說自己是什麼趙伯桓?他又為什麼知道你的名字?」一直沉默的庄馳問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徐川頓了一頓,剛想要全盤托出,令毓萌搶先接過了話,「下一步,不知道庄組長和薛組長有何打算。」


  「我……」蔣山河開了個頭,卻不知道如何說下去,「我也不知道,能有什麼打算,已經是這樣了,哪裡還有什麼組長,我們組裡就只有我了……」


  「老蔣,末了,末了,沒想到,我們是這種結局,回去應該會革職入獄吧。」庄馳笑著應道。


  「革職入獄?蔣山河笑得聲音更大了些,豈止,徐灣村,周家莊,上上下下幾千人,死在你我的保護之下,這筆賬,怎麼算?算不盡的。」


  「你們,不如就跟著我吧。」徐川開了口。


  令毓萌偏插進來一句,「這聲『你們』里,可有我?」


  徐川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有你。」


  「我們要去哪?」庄馳疑惑的問道。


  「去哪?」徐川摸了摸鼻樑,「我也不知道,我一向是災禍在哪,我就去哪,天生的勞碌命。」


  「那我們豈不是又成了一個防災免禍的行動隊?」蔣山河有些自嘲的意味。


  「不錯,」這話卻得了令毓萌的肯定,「防災免禍,隊長徐川,副隊長蔣山河,隊員庄馳,隊醫令毓萌!」


  「哎?等等,為啥我是副隊長?」庄馳疑惑的問道。


  幾個人的聲音在山間回蕩。


  說是人生無悔,可若是無悔,便不用費這許多的力氣了。徐川只後悔沒有最開始相信令毓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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