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龍軍人

  高守聞言四下打量一眼，的確，除了自己面前這張桌子外，其他桌子都坐得滿滿的，偶有空位的，也只得一位，坐不得兩人。高守暗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於是拿起自己的茶碗和筷子，起身說道：「老先生請便。」說完轉身來到對面高尚的身邊坐下，給兩人讓出桌子一側的位置。


  那中年見狀也不客氣，馬上向夥計要了兩碗茶、十張餅和一盤牛肉。卻沒有馬上坐下，而是轉頭望向老者。


  老者則先是對高守一笑，說了句：「那老夫就多謝了。」而後坐下，隨後看了中年一眼，後者這才敢搭邊就坐。


  這個細微的動作，自然被高家兄弟看在眼裡，不約而同的在心中確定一件事情。


  看來這個老頭很牛逼啊！而且不是一般的牛13，屬於牛13插針……真牛13！


  而那很牛13的老者，此刻卻將目光落在高尚背後的長劍上，淡然笑道：「兩位小兄弟，你們是去素喃上學的吧？」


  高尚聞言一驚，不禁奇道：「你怎麼知道？」


  老者慢條斯理的說道：「這是一張四人桌，你們讓我們拼座，便說明你們是獨自上路的，並沒有大人陪同。否則加上我們兩個，這個桌子豈不是顯得太擁擠了嗎？既然如此，你們敢獨自上路，顯然並不是一般的孩子。而你所背的長劍，遠超尋常孩子可以負荷的分量，所以我猜十有八九，是素喃魔武學院的學生吧。」


  「老先生猜對了一半一半吧，我哥哥是素喃的學生，不過我現在還不是，正打算報名。」高守爽快的答道。既然對方已經猜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沒隱瞞的必要。


  這時夥計將兩人的點的東西上來，老者擺手示意其放在桌上后，又對兩兄弟問道：「素喃的學生，通常都是很優秀的。那麼等你們畢業之後，有什麼理想？能說給老頭子聽聽嗎？」這個很牛13的老爺子，似乎十分喜歡和面前的兩個小傢伙閑聊的樣子。


  高尚此時已經消除了戒心，聞言馬上高聲答道：「我要當一個強大的傭兵，就像我父親一樣！厄……你踢我幹嘛？」高守聽了心裡那個鬱悶啊，再不踢你一腳，估計你就該把野狼傭兵團的名字都爆出來了，還問我踢你幹嘛？你好歹也去外面上學兩三年了，怎麼連逢人只說三分話的道理都不懂啊你？

  「你腿上落了一隻蚊子，被我趕跑了，不用多謝我了。」高守很沒有誠意的說道。


  聽到高尚的豪言壯語，那身材彪悍的中年，不禁冷哼一聲道：「哼！當傭兵有什麼出息？作為男子漢，就應該去從軍，金戈鐵馬才是男兒的生活。」


  聽到這男子藐視傭兵的話，高家兄弟當然不愛聽。高尚不禁握緊了小拳頭，剛好爭辯。高守已經開口說道：「存在即是道理，窮則獨善其身，達方兼濟天下，傭兵未必沒出息，能養妻活兒已經是許多夢寐以求的好工作了！縱是正規軍也未必就一定高人一等。當然，有一點必須承認，軍人們浴血奮戰，保衛河山與百姓的安寧，的確可敬可佩。但這絕不是可以藐視其他人的理由！」


  那中年見高守出言反駁自己，本欲發作，卻被老者一眼瞪了回去。這時高守已經放下筷子，又繼續說道：「軍隊作戰，什麼時候可以缺少魔法師的協助？特別是大規模的作戰，魔法師絕對是第一殺敵利器！然而魔法師最需要的是什麼，魔法晶石、魔獸晶核。這些東西如果沒有傭兵的話，難道正規軍能自己組織隊伍去黃昏之森之類的地方屠殺魔獸嗎？」


  那中年心中極為不忿，但一時之前卻也找不出話來辯解。老者則是饒有情趣地靜靜聽著，完全沒有插話的意思。


  高守則繼續說道：「說來也不光是傭兵，試問若無農民播種糧食、軍隊何來飽腹之軍糧？打仗打的是什麼，第一要素就是消耗！一個萬人軍隊，糧食、寄養若有一天用應不上，又將是如何一番情景？當然，這其中以生命為代價的軍人，是最為可佩的，特別是玉老元帥麾下的青龍軍，是為帝國鐵壁，這一點絕不容抹殺。但若無百姓的支持，縱然是不敗雄師可長存否？」


  聽到高守的話說得句句在理，那中年再無分辨之餘地，老者一笑道：「呵呵，其實我這個手下，只是不滿那位小兄弟的志向而已。這與是否藐視其他人無關，小兄弟千萬不要誤會。」


  高守很瀟洒的一縱肩道：「無所謂誤會，我只覺得每個職業都是值得尊重的地方，人各有志，又何必強求？」


  「哈哈……」老者聞言一笑道：「之前一句窮則獨善其身，達方兼濟天下，發人深省，如今一句人各有志，小兄弟的見識果然不凡。」微微一頓，很和藹的笑著問道：「這些年來，北方翼羅高地上的獸族，每隔幾年，便要騷擾我國土，不知小兄弟對此有什麼看法？」


  高尚聞言不禁一撇嘴道：「我們天龍帝國有玉元帥，有青龍軍，獸族何曾佔到過便宜？我弟弟一個小毛孩子，他懂得什麼！」


  老者聞言不置可否，而是繼續講詢問的目光投向高守，能說出「窮則獨善其身，達方兼濟天下」這類警世之言的人，又豈是普通的孩子。


  老者的目光不禁讓高守這位大魔術師心頭一驚，暗討自己今天表現得貌似是太過火了一點？不過反正也是偶遇，多說一點自己的看法也沒什麼。窮則獨善其身，達方兼濟天下什麼的根本就是前世人用廢了的常用語，在這倒成了發人深省的好話了？！


  高守坦然道：「獸族的強悍毋庸置疑，天生強壯的體魄，加上惡劣的生存環境，使得每一個活下來的成年獸族都是強大的戰士。每次都敗給青龍軍，卻並不能否認他們本身的強悍，只能說明青龍軍更強大。而且青龍軍的背後，有整個華龍帝國支持，獸族在這點上，就差得多了。」


  「哦？」老者聽得暗自點頭，忙道：「請繼續。」


  高守也不矯情，將雙手平放在桌上，繼續說道：「如果單從軍方戰鬥來講，青龍軍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要想更進一步根除隱患，除非將獸人滅族，但那是否可能先不談，就以羅那貧瘠的土地，只能作為魔獸的樂園，對天龍帝國有什麼意義？就算真的打下來，也可以肯定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在這個前提下，想要解決這個麻煩，其根本取決於朝廷的態度！」


  說了這麼多，高守感覺到有些口渴，於是繼續說道：「獸族在很多人心中是很可怕的野獸，就好像是遍布魔獸的黃昏之森一樣。但黃昏之森，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其意義也完全不同。對於傭兵，黃昏之森代表的是財富和機遇，與危險並存，更是汲取未來富裕生活的寶藏。可是相對於普通人，黃昏之森代表的只會是死亡之地。而對於一個青龍軍乃至於天龍帝國，黃昏之森代表的則可以拒敵的一道天然屏障。」


  老問聞言不禁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說，獸族未必就一定是敵人？」


  高守聞言一笑道：「我記得以前曾聽我的老師說過這樣一句話，敵人的敵人或者就是朋友，而獸族的敵人以及鄰國，貌似不止我們天龍帝國而已。」老人還想再問，高守卻知道自己今天已經說得太多了，於是抓起一張餅道：「走了一上午，我早餓了。吃飯，吃飯。」


  見到高守岔開話題，那老者也不好多問，於是一起吃起了東西。


  兩個小孩子，一個中年、一個老人，只是吃飯又不飲酒，自然難以談到什麼情趣，只是片刻功夫，高家兄弟便吃飽喝足，結賬后剛打算走人。卻聽那老者說道：「兩位小兄弟是去素喃城吧，我們剛好順路，不如我捎你們一程如何？」


  高守剛想拒絕，一邊的高尚已經興奮的轉過頭，問道：「免費嗎？」


  老者一愣，隨之笑道：「自然是免費的。」


  高尚聞言馬上笑道：「那就多謝老人家了，這樣我們也能早一點到。」


  得！本來不想再多和這個老人接觸的，沒想到卻多出哥哥這個變數來。高守暗自嘆息一聲，對那老者說道：「多謝老人家。人有三急，我和哥哥先出去一下，回頭再外面等你們。」說完拉起高尚向外就走。


  高尚忙道：「你有三急，我沒有，你拉我幹嘛？」


  「我膽小，我害怕行不行！」高守理直氣壯的說道。


  兩人來到外面，高守馬上嚴肅起來，不禁對高尚問道：「我說哥哥。你真是我親哥！怎麼能隨便答應坐人家的車呢？而且你一開口，就道出了我們的底細，志向是當一個傭兵就可以了，還像父親一樣，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是傭兵人家的孩子嗎？如果我不攔著點，你是不是打算連野狼傭兵團五個字，也一併告訴人家？」


  高尚聞言一愣，不服氣的答道：「可是你說的明明比我還多，而且還多得多，要泄密也是你泄得比較多。」


  高守聞言大感苦笑不得，反問道：「那除了那位老人家自己猜出我們是去素喃上學之外，我說的哪句話，是與我們的身份，有關的？」


  高尚一愣，下意識的答道：「好象還真沒有。你如果覺得我們和他們同行不妥的話，那我們現在跑路？」


  高守搖頭一笑道：「算了，看得出來，他們也不是什麼壞人，而且應該是軍方的高層人物。十有八九就是青龍軍的高層人員。我們和他們在一起，到時沒有什麼危險。不過我方才的話已經說得太多了。一路上，我們要少說話，最好是不說話。」


  高尚聞言不禁吐了吐舌頭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青龍軍的人？」


  高守聞言不禁笑道：「你的眼睛一直定在那老人身上，自然看不出什麼。如果你主意一下那個中年大叔，便不難發現。我們每次說起青龍軍的時候，他臉上得意的模樣，簡直就和寫著『我就是』三個字沒什麼區別。」


  連高守都沒有注意到的是，此刻在茶館之內，他們口中的老人家和大叔，正在運功偷聽他們說話。聽到高守最後一句話后，那老者目光不禁望向中年人，而中年人臉上的表情則十分精彩，臉憋得通紅，過了老半天才說道：「這個小傢伙，一點都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