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認清現實
為什麼會昏迷不醒，為什麼會被送到這裡，二莊主都跟她說過。可是，卓慕雪不願意相信，她想聽卓楓皓解釋，想聽晟王解釋。
可是，歐陽晉毫無波瀾的語氣，卻每一句都深深落在她的心裡。曾經堅信的東西，忽然間發現並未有那麼真。
歐陽晉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他知道，小丫頭會自己想明白。剩下的事情，還有點時間可以慢慢說，他不願意步步緊逼她。
自那天之後，卓慕雪下意識地躲著歐陽晉，怕他繼續說些她無法接受的事情。
可是，二莊主看不下去，他覺得事情還是一次性說清楚的好。若是這丫頭夠懂事，能做一個稱職的巫女，他們可早日培養；若是不能，他們也無需再費半點心思。
二莊主跟卓慕雪說了一堆，大部分卓慕雪都沒聽進去，因為她聽了前面的話就已經足夠震撼。
她是巫族的人，是巫族中能夠擁有巫力的巫女……
巫族之人不得用巫力傷害同族。因此，在青桐堡的時候，歐陽晉不但沒能殺了她，還被血脈中的束縛反噬，加重傷勢。
歐陽晉的生母與卓慕雪的生母是同父異母的姐妹，所以，他們兩人是表兄妹。
她的生母是巫族中沒能繼承巫力的人。她離開巫族生活，本應該按照族規，將自己的長女或次子送回巫族撫養。但她早已忘卻自己的職責。
若是按照族規，她會在未滿周歲之前被送到巫族。
而歐陽晉是次子，自幼在巫族長大。如果不是當年他兄長出了事，他也不會回到歐陽家，更不會……
似乎很多事情是與卓慕雪無關的，卻實實在在跟她有關。只是她以前什麼都不知道。
二莊主並未有給卓慕雪喘息的時間，緊接著告訴她：不論是淳義侯卓楓皓還是晟王段淵懷，他們都沒有真心愛護過你。
自古以來，女子的名聲都至關重要。他們讓阿晉跟著你出入各種場合，與眾多年輕男子聚會，可曾顧及過別人對你的看法？
你一個未婚女子，無名無份地住在晟王府，他們可曾顧及過你的名聲？
別說大家族，就是小門小戶人家也不會娶一個成天混在男人堆里的女人！晟王身為皇室，更不會容許一個名聲不好的女子進門。
卓慕雪，你是打算下半輩子在卓家祠堂度過還是出家為尼？又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你會活那麼久？
卓慕雪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她想逃，可是雙腿像是生了根一般動彈不得。
二莊主說了許多，緩緩喝了一口茶，嘴角往上一翹，接著說：
哦，對了，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讓阿晉教你功課么？因為他們想要阿晉的筆墨，想知道他各種習慣，好讓那個假歐陽晉模仿。
他們還讓阿晉教你武功招式了對不對？那當然也是為了讓假歐陽晉偷學。
等假歐陽晉能夠模仿得惟妙惟肖，真的歐陽晉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因為他沒有那個假的聽話。
還有一件事，阿晉教你的現實都是阜羿國的武功。要是皇郁國的人知道你會別國的武功，會把你當細作處置，你可知道？
卓慕雪渾身發冷，眼前二莊主的人影也模糊起來，聲音也越來越遠。
「早知道就不該告訴你那麼多。」卓慕雪忽然暈倒，歐陽晉有些責怪二莊主。
「你不說我們也查得差不多了。這些事，今天不說，明天也要說，都一樣。」二莊主不認為自己有錯。
「沒幾天你們就要下山了，不宜再耽擱下去。」三莊主支持二莊主的做法。
卓慕雪隱隱約約聽到他們說話，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如果說二哥、晟王他們對我好是另有目的，那他們對我好是為什麼呢？
卓慕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怎麼會想這些呢？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
門外的侍女都是有些武功的，聽到動靜便進來伺候她起床，說，三莊主還在等她。
聽到是三莊主，卓慕雪鬆了一口氣。
待她吃過早飯去找三莊主，發賢二莊主也在，頓時停住了腳步，有些戒備地站在遠處。
二莊主發現了她的舉動，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不錯，有長進。記住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卓慕雪有些意外，她以為二莊主會不開心。她的目光隨著二莊主的離開到了屋外，發現屋外陽光明媚，天氣甚好。
類似的話，歐陽晉跟他說過，龍傲天也說過，她一直不是很懂，或者說，她不願意懂。這一次，二莊主講得那般透徹，她想不懂也難了。
在那一霎那，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同族人」的意義。溫泉山莊的三位莊主，他們做的不是為了自己，或者某個人，而是為了巫族。
在她醒來的第一天，二莊主就說過，她能住在這溫泉山莊，是因為她是巫族人。這個山莊的人不多，全部都是巫族人。
不過，溫泉旅舍不是，那裡雇傭的人大多數是山下鎮上的。
卓慕雪跟著三莊主練了一早上武功，下午，她終於鼓起勇氣去找了歐陽晉。
歐陽晉說了很多卓慕雪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包括他與晟王的那個交換條件。
已經知道了那麼多事，聽著這個，卓慕雪心中只是起了一點點波瀾。她更在意的是，歐陽晉是不是真的要幫晟王偷巫族的寶物。
感覺到卓慕雪的疑惑，歐陽晉笑了幾聲說：「若真是巫族的寶物，豈會落在外人手裡。比起這座溫泉山莊，一顆歸心丹算不上什麼。」
說起這事，卓慕雪皺眉：「我們重傷而來，康復而歸，白大哥那樣執著於醫術的人必定會弄個清楚明白。若是晟王知道了葯池的存在，會不會……」
她已經知道，葯池是溫泉山莊，乃至巫族的秘密，不能讓外人知道。
小丫頭有點兒良心，知道擔心溫泉山莊的安危。歐陽晉敢光明正大的來，自然也是有緣由的。
溫泉山莊救治巫族人已經不是一兩次，從未出現過類似過去的傳言。因為溫泉山莊的大莊主的醫術精湛，非普通大夫可及。他是神醫的師弟，白賢逸的師叔。
自他在溫泉旅舍救治過一個重病垂死的人之後，再有病患送上山來醫治，別人通常不會亂想。
白賢逸幼時與他師叔相熟，卻不知道他的身份。而晟王，還從未見過大莊主。
卓慕雪弄清楚狀況之後，不由得感慨了一聲：「好複雜！」
歐陽晉搖搖頭說：「不是這個世道太複雜，而是你太簡單！慕雪，你必須去適應它，改掉你那些天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