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黯精靈
其餘人鑽入洞口爬進來后，他只能以聳肩來回答他們的疑惑。
羅拉娜進來的時候一言不發，他扶著她時，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地冰冷的手，況且她的唇上有血痕。
羅伯特頓悟她一定是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尖叫出來，羅伯特內疚地想說些話來哄哄她，但她卻高高地抬起頭，故意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其他人匆忙地跟在緋月後頭跑，但韋德卻停下來窺探著其中一座墓穴，他看見一個穿著破爛盔甲的高大身影躺在一具石棺中。
化成枯骨的手緊握著他身上的長劍。韋德好奇地看著皇家紋章，試著要念出上面的字來。
「嗖黑努樂普塔司提。」羅伯特站在坎德人背後念著。
「這話是什麼意思廣韋德問。
「死後依舊忠誠。」羅伯特沉聲低語。
在墓穴的西邊，他們看見一對巨大的銅門。
緋月輕易地推開門，帶著大夥走向通往另一座大殿的迴廊。他們在大殿里所碰到唯一的麻煩，是如何說服矮人走出來。
這一整座大殿是整個斯拉莫瑞里唯一逃過大災變而毫髮無傷的房間。
佛林待不厭其煩的向所有肯聽的人解釋，它的秘訣在於矮人高超的建築技術，特別是支撐大殿的三十六根柱子。
唯一的出路是大殿盡處另外兩扇相同的銅門，通往西邊。
哈勃硬是將自己從拉子旁挪開，仔細檢查每一道門，嘴裡嘟噥著不知兩個門各自通往何處，或是有些什麼東西。
經過一陣短暫的討論之後，羅伯特決定走右手邊的那扇門。
這扇門引領著他們走了大約三十尺的路，隨後便遇見另一扇單邊的銅門。這扇門看來是鎖著的。
卡拉蒙撞過、敲過、撬過，卻一點用也沒有。
「沒辦法，」他抱怨道。「完全沒用。」
哈勃觀察了卡拉蒙一陣子，接著走向前去檢查了門，他隨即嗤之以鼻地說，「這是個假門嘛！」
「看起來像真的呀！」卡拉蒙說，懷疑地看著這扇門，「連門鎖都有耶！」
『當然有！「哈勃不屑地說。」假門又不是設計來讓人一眼看穿用的，這種常識連溪谷矮人都知道。
「所以說這條路是死路！」依班不耐煩地說。
「退後！」羅德利斯低聲說，小心翼翼地將手杖貼近牆。
他將雙手放在門上，只以指尖觸碰門，然後念道，「凱沙蘭。帕克里歐！」
一陣橘色的閃光出現，但並非從門那邊，而是從牆上發出的！
「快走！」羅德利斯把哥哥往後一拉，整面牆連著銅門一起開始閃爍。
「快點，得在它關閉前過去！」羅伯特說，每個人都快速地衝進去，卡拉蒙扶著腳步踉踉蹌蹌的羅德利斯。
「你還好吧？」當牆壁轟然關上后，卡拉蒙問道。
「還好，這種無力感總會消失的，」羅德利斯低聲說。「這是我頭一回施展費斯坦但提勒斯法本書中的法術。
這道開啟術確實有效，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吃力。」
這道門又再領著他們直直往西走了四十尺，忽而彎向南、忽而彎向東、隨後又向南。到了盡頭，又被另一扇門擋住。
羅德利斯搖搖頭，「法術只能施展一次。我的腦中現在是完全一片空白了。」
「火球術可以打開這扇門。」艾文說。「我想我應該記得這個法術——」
「不要，老先生！」羅伯特急忙說：「在這麼窄的走廊里施展，會把我們都烤熟的。韋德——」
坎德人靠近門，用力推了推。「討厭，門開了。」他很失望沒有機會開鎖。他往裡面瞧。「又是另外一個房間。」
大夥小心地進去，羅德利斯用法杖的光芒照亮整個房間。房間是正圓形的，直徑大約一百尺。
他們正對面，也就是正南方的地方又出現一扇門。
而房間的正中央則是——「一根彎曲的柱子！」韋德咯咯笑道：「你看吶！哈勃，矮人做了根彎曲的柱子！」
「如果他們這樣做，他們一定有很好的理由。」矮人推開炊德人，上前去仔細瞧瞧那根高細的柱子。
不過它的確是歪斜的。
「嗯……」哈勃陷入沉思。突然——「你這個笨蛋，這才不是柱子！」『哈勃突然叫道。
「這是條巨大的鐵鏈！看，它是掛在地上一個鉤子上面。」
「那麼我們是在鐵鏈之室啦！」吉爾賽那斯興奮地說著。
「這裡就是新格蘭德著名的防衛系統。我們就快要進到要塞裡面了。」
大夥聚集在一起，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串巨大的鐵鏈。
每一段鐵鏈都同卡拉蒙一樣高，更有如老橡樹的根部一樣粗。
「這個系統有什麼用？」泰索柯夫問著，心中隱隱希望能夠爬上鐵鏈。「這條鐵鏈通往哪裡？」
「這條鐵鏈連接那個裝置。」吉爾賽那斯回答。「至於它是如何作用的，我可不清楚。
機械的事情得問那位老矮人才行。我只知道，如果這條鐵鏈從鉤子上鬆開來，」他指著地板上的鉤子道。
「巨大的花崗岩就會擋住整個要塞的門。坎德拉上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打開它。」
吉爾賽那斯加入其他人搜尋暗門的行列，把坎德人留在那裡。後者徒勞無功地想要看清楚這個裝置的模樣。
「看這裡！」他終於指著北方牆壁上的一條酷似門縫的線大叫，「一扇密門！
這一定是要塞的入口！「
「這是門把。」韋德指著門底下的一個五環道。「矮人露出馬腳了。」他對著哈勃笑道，「這是個看起來就是很假的假門。」
「所以不要隨便相信它的外貌。」哈勃淡淡地說。
「咋！矮人也會有偷懶的時候。」依班低下頭去想打開門。
「別打開！」羅德利斯突然說道。
「為什麼不？」史東問。「為了留點時間，讓你在我們進入新格蘭德前先通風報信嗎？」
「如果我要出賣你，騎士，你早已被出賣了幾百次！」羅德利斯瞪著密門說。
「我感覺門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我只有在——」
他停下來打了個冷顫。
「在哪裡遇過？」他哥哥柔聲問。
「**師之塔！」羅德利斯嘶啞地說。「我警告你們，不要打開這扇門」
「去看看南方的門通往哪裡。」羅伯特告訴矮人。
哈勃走向南方的門，用力把它推開。「我只看見這扇門通往另一個與其他走道完全相同的迴廊。」他回報道。
「再過一扇密門才是通往新格蘭德的路。」吉爾賽那斯再重複了一遍。
在其他人來得及阻止他之前，他低下身用力拉開門。
「你會後悔的！」羅德利斯開始咳嗽。
門打開后，後頭是間大房間，房間里滿是黃色有如磚塊似的東西。
雖然它們都滿了灰塵，但依舊看得出黃澄澄的色澤。
「寶庫！」依班大喊。「我們找到姬斯——卡南的寶藏了！」
「全都是黃金。」史東冷冷地說。「都不值錢了，這年頭只有鋼還能值些錢……」
他的聲音逐漸變小，眼睛害怕地圓睜。
「怎麼了？」卡拉蒙大喊著抽出劍。
「我不知道。」史本用幾乎分辨不出來的聲音說。
「我知道！」當不知名的物體逐漸在眼前成形的時候，羅德利斯硬擠出了這麼一句話。「這是黯精靈的靈魂！我警告過你們不要打開門的。」
「快想點辦法呀！」依班步履踉蹌地後退。
「收好你們的武器，笨蛋！」羅德利斯用尖銳的聲音說。「你們打不過她的！她只要碰一下就可以輕易地殺死你們，如果她開始嚎叫時我們還待在這裡，我們就死定了。她連聲音都可以殺人。
走，快離開！快點！從南邊的門！「正當他們轉身的時候，寶庫裡面的黑影開始慢慢地聚集成形。
逐漸匯聚成一個冰冷、美麗的黯精靈女子，一個許久以前因犯下可怕罪行而被處死的精靈。
後來擁有強大力量的精靈魔法師，囚禁了她的靈魂，強迫她看守國王的寶庫。
當她看見這些活生生的人類時，她不禁伸出雙手，渴望溫暖的軀體，之後，她放聲吼出她對於所有活物的仇恨和忌妒。
大夥連忙轉身逃跑，忙亂中彼此撞成一團，彼此推擠著從銅門逃出去。卡拉蒙撞到了弟弟，後者手上的瑪濟斯法杖掉落在地。
它並沒有摔碎，只有龍焰的威力才能破壞它。
但光芒熄滅了，整個房間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邪靈見到獵物逃出她的魔掌，立刻現身在鐵鏈之堂中，她的手輕拂過依班的臉頰。
他被凍得尖叫出聲來，腳下一個不穩，倒了下去。
史東急忙抓住他，將他拖進走廊中，羅德利斯和卡拉蒙拾起瑪濟斯法杖，三步並兩步地擠過鋼門。
「大家都到齊了嗎？」羅伯特問，滿心不情願地合上門。
然後，他聽見一聲可怕的叫聲，讓他的心跳也跟著停了幾拍、恐懼壓迫得令他難以呼吸。
叫聲停了下來，他的心臟痛苦地恢復了跳動。邪靈再次張口預備尖叫。
「沒時間看了！」羅德利斯說。「哥哥！快關上門！」
卡拉蒙使盡全身的力量推擠那扇門。它轟地一聲關上，餘音不絕於耳。
「這阻止不了她的！」依班驚慌失措地大喊。
「確實不行。」羅德利斯柔聲說。「她的法力極高，遠高於我。
我可以在門上施法，但這會消耗我很多力量。我建議你們盡量逃。一旦法術失效，我說不定還能拖一陣子。
「河風，帶著大家逃。」羅伯特命令道。「我和史東留在這裡陪羅德利斯和卡拉蒙。」
其他人快步在黑暗的走廊中逃竄著，間或忍不住好奇地回頭看。
羅德利斯誰也不理，把法杖交給哥哥。一交到外人的手中，法杖的光芒立刻就熄滅了。
法師把雙手放在門上，手掌平貼。閉上眼，他強迫自己全神貫注在魔法上。
「卡莉絲安。邦拙南——」突如其來冰冷的感覺打斷了他的集中力。
是黯精靈！她知道他要施什麼法術，所以試著擾亂地！在魔法師之塔中與黯精靈交戰的回憶再度浮現腦海中。
他試著忘卻那場毀了他的身體，更幾乎毀了他意志的可怕戰爭，但他感覺到自己逐漸失控。
該死，他竟然忘了咒語！門開始搖動。黯精靈要闖過來了！
突然有一股他只感受過兩次的莫名力量自體內源源湧出——一次是在魔法師之塔里，一次是在沙克沙羅斯的面前。
這股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復誦著咒文。
羅德利斯用著一種不屬於他的清朗嗓育大聲的念出咒文——「卡莉絲安。
邦拙南因。卡拉——依馬拉斯！「門的另一邊傳來失望的吼聲。門撐住了，法師軟癱下來。
卡拉蒙將法杖遞給依班，自己則扶起弟弟，隨著其他人沿黑暗的走廊前進。
另一道密門在哈勃的手中輕易開啟，一群人隨後進入一連串雖不長、但卻滿是瓦礫的甬道。
大夥餘悸猶存的踏過這些瓦礫。最後，他們終於來到一間堆滿箱子的房間。
河風點起牆壁上的一支火把。每個箱子都是針死的，有些標著維洛，有些標著蓋特威。
「這就是了，我們進入要塞了。」吉爾賽那斯用著勝利的口吻說道。「我們現正站在新格蘭德的地窖中。」
「感謝真神！」羅伯特嘆著氣、在地板上坐下來，其他人紛紛跟著坐在他身旁。
突然間，他們發現艾文和韋德不見了。
韋德事後怎麼也記不起鐵鏈之室里最後幾分鐘的光景。
他只記得自己問，「黯精靈？哪裡？」並且踮起腳想看個清楚，突然間，發光的手杖掉落地上。
他只聽見羅伯特大喊，還有一陣讓坎德入完全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的哀號聲。一隻強壯的手將他攔腰抱起，把他舉在空中。
「快爬！」下頭傳來一陣聲音喊道。
韋德伸出手，抓住冰冷的鐵鏈，開始往上爬。他聽見底下一座門轟然而閉的聲音，黯精靈又再度毛骨驚然地尖叫起來。
這回聽起來沒有那麼要命，反而有種前功盡棄的意味在。韋德希望，這表示他的朋友都還完好無恙。
「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再遇到他們？」他柔聲自問，逐漸感到一絲孤單。
然後，他聽見艾文在自言自語，心情立刻輕鬆起來。
他並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