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審判（上）
現在他的法力更讓他可以做到許多，以前沒辦法做到的伎倆，就某種角度來看，他能讓觀眾們對他的表演瘋狂的著迷。
只要羅德利斯念頭一轉，白色的大船可以在吧台上面航行、鳥兒從湯碗裡面冒出來，惡龍則從窗戶向內窺視，對著吃驚的觀眾吐火。
在最陰暗的地方，法師穿著莉娜精心為他縫製的紅色袍子，看來十分搶眼；
他會讓自己被熊熊的烈火吞食，然後再好整以暇地從前門走進來（接受觀眾如雷的掌聲），並且向觀眾們舉杯，祝大家身體健康。
過不了一個禮拜，豬和哨聲旅店的營業額就比威廉過去一整年賺的還要多。更好的是（其實這才是重點）他的朋友們似乎可以藉此忘卻煩心的事。
很快的，不速之客也跟著光臨，一開始，他對那些地精和龍人感到十分憤怒，羅伯特不停地安撫他，威廉才老不情願地讓他們觀賞這些表演。
事實上，羅伯特看到這些傢伙反而有點高興。
就他的觀點來說，這為他們解決了第二個問題。
如果龍騎將的部隊覺得他們的節目精彩，消息散布出去之後，大夥就可以不受刁難地在鄉間四處旅行。
這是他們的計劃，在和威廉討論過之後，他們決定前往福樓拜。
那是巴力佛港北方的一個小鎮，靠近伊斯塔血海附近。他們希望在那裡找到一艘船。
威廉對他們說，巴力佛港不可能有船能夠讓他們搭乘。
當地的船主每個都受雇（或是直接被強佔）於龍騎將。
但福樓拜是個投機者和海盜的天堂。
大夥在豬和哨聲旅店待了一個月。威廉供應免費的食宿，甚至讓他們保留所有賺來的錢。雖然河風對他這麼大方的做法不表贊同，但是威廉堅持老顧客回來的狀況重於一切。
在這段時間中，羅德利斯調整，並且重新設計了原先只有他表演幻術的節目，因為法師很容易就疲倦了。
莉娜自告奮勇要表演舞蹈，讓他在兩場表演之間有機會休息。
羅德利斯一開始有點懷疑，不過莉娜自己縫了一套服裝，誘人的程度讓卡拉蒙一開頭就堅決反對這個計劃。
莉娜只是單純地嘲笑他的多心。莉娜的表演造成了轟動，並且讓他們的收入更急速地增加。
羅德利斯立刻就把她的節目，加入正式的列表當中。
羅德利斯發現觀眾喜歡這樣的變化，很快就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
卡拉蒙臉燙得像著了火一樣，最後還是被說服表演他的怪力、最溜的地方在他試著用一隻手把威廉給舉起來的時候。
羅伯特則用他精靈的天賦夜間視物，讓觀眾讚嘆不已。
但後來有一天，當羅德利斯正在點著前一天晚上的收入時，緋月說的話讓他嚇了一跳。
「我今天晚上想要在表演中唱歌。」她說。
羅德利斯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她。他的視線投向河風。
高大的平原人不情願地點點頭。
「你的聲音很能夠感動人心。」羅德利斯把銅幣都倒進一個袋子里，把袋口紮緊。
「我還記得很清楚，上次我在最後歸宿旅店聽見你唱歌的時候，引發了一場暴動，差點讓我們的小命都丟了。」
緋月臉紅了起來，記起來那首讓她和這群人相識的命運之歌。
河風皺著眉頭走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別這樣廣他粗魯的對羅德利斯說。」我警告你——「
緋月頑固地搖搖頭，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一個熟悉，有著權威的架式。「我要唱。」她冷靜地說。「河風會和我合唱，我已經寫好了一首歌。」
「很好療法師說，把錢包裝進袍子里。」我們今晚就試試看。「
當晚豬和哨聲旅館人滿為患。觀眾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小孩子和父母，水手，龍人、他精、坎德人（使得每個人都特別小心自己的隨身財物）。
威廉和他的兩個助手忙裡忙外的送上各種飲料和食物。
表演踉著開始了。
觀眾開心地看著羅德利斯的旋轉銅板，大笑著看著一隻幻術製造出來的豬在吧台上跳舞，並且被突然從窗戶外面闖進來的食人魔嚇了一跳。
法師行禮之後就下台休息。
莉娜接著表演。觀眾們，特別是龍人士兵，幾乎為了莉娜的舞蹈瘋狂，用力的用酒杯敲擊桌面。
緋月穿著淺藍色的長裙接在她之後出場。她的秀髮在月光下像是瀑布般垂在她的肩膀上。
觀眾立刻靜了下來。她一言不發在舞台上的一張椅子（威廉臨時赴工做出來的成品）上坐下來。
群眾都被她的美貌所震懾，每個人都鴉雀無聲地等待著。
河風坐在她腳邊的地板上。將一把手工做出來的笛子湊到唇邊，開始吹奏起來，過不了多久，緋月的歌聲開始與笛聲配合。
她的歌詞十分簡單，曲調好記順口，卻繞樑不去。引起羅伯特注意的卻是其中的內容，他和卡拉蒙交換著擔心的眼神。
羅德利斯坐在他身邊，抓住了羅伯特的手臂。
「我就怕這樣。」法師嘶啞地說。「又要暴動了！」
「也許不會。」羅伯特看著眼前的景象。「看看那些觀眾。」
女人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孩子們安靜地傾聽著。龍人們彷彿看了魔法，就像野生動物有時也會被音樂給迷住一樣。
只有地精們不耐煩地搔著腳，不過卻忌憚於龍人的淫威而不敢抗議。
緋月的歌曲是有關古老的眾神。她訴說著神明是如何的降下大災變，懲罰伊斯塔的教皇和坎德拉的人民，懲罰他們的驕傲。
她唱出了那一夜的可怖景象，也唱出了之後的慘況。
她提醒了他們，後來的人們是如何的因為相信自己已經被放棄了，轉而信仰虛偽的神明。
然後她唱出了真正的希望：真神一直都在那裡，等待著有人能夠注意到他們。
當她的歌聲結束，笛聲也跟著消逝之後，大多數的群眾都無奈地搖搖頭，彷彿從一場美夢中醒來。
當有人問他們剛剛節目的內容時，他們說不出來。龍人們聳聳肩，又點了更多的麥酒。
地精們大喊著要莉娜再度上場。但在群眾之中，羅伯特注意到有張面孔依舊沉醉在那歌聲所帶來的希望和景象當中。
因此，當地看見一個年輕、膚色黝黑的女子害羞地走向緋月時，他並不感到驚訝。
「很抱歉打攪你，小姐。」羅伯特聽見那個女子說。
「但你的歌實在太感人了。我——我想要知道更多，有關古老真神的事，我想要知道他們的道理。」
緋月露出微笑。「明天來找我。」她說。「我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因此，慢慢的，真神的福音開始傳播開來。
當他們離開巴力佛港時，那名膚色黝黑的女子，和一個話聲輕柔的男子，以及其他的一些人，已經開始戴上了醫療女神米莎凱的藍色護身符。
他們秘密的集會，把希望帶給這塊陷於黑暗之中的大地。
在那個月底時，大夥湊足了錢買下一輛馬車，包括了拉車的馬，乘坐的馬，還有足夠的補給。
剩下的錢都留起來，作為前往聖奎斯特的船費。
他們計劃著在福羅參和巴力佛港之間的小村繼續表演，賺夠這筆錢。
當紅袍的法師離開的時候，熱情的群眾聚集起來歡送他們。
馬車上裝滿了兩個月份的補給，一桶麥酒（威廉免費贈送的），那輛馬車大到可以讓羅德利斯旅行的時候在裡面休息。
裡面還裝著其他人在野外居住的彩色條紋的帳篷。
羅伯特看著周圍的景象，不禁搖搖頭。看來在他們身上發生的這麼多事情中，以現在的事情最難以想像。
他看著羅德利斯和坐在他身邊駕駛馬車的卡拉蒙。法師的紅袍在冬日的陽光下像是團火焰般顯眼；
羅德利斯對著寒風聳著肩膀，敢做神秘地看著群眾，逗樂圍觀的人。
卡拉蒙穿著熊皮製的衣服（威廉的禮物），頭上帶著熊頭，看起來像是只棕熊在駕駛馬車。
當他對圍觀的群眾大吼時，小孩們快樂地驚叫著。
當一個龍人指揮官阻止他的時候，他們幾乎已經快要出城了。
羅伯特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策馬向前，手放在劍柄上。
不過龍人指揮官只是想要確定他們會經過路上龍人駐紮的地方，龍人們對他們的同伴提醒過有這樣的表演。
士兵們都很期待可以看到。羅伯特雖然滿口答應，但是心裡還是衷心的期望不要靠近那個地方。
他們最後終於走到了城門口，從馬背上下來和朋友們道別。
群眾歡呼著要求他們在火把節節的時候回來。守衛打開了大門，祝他們旅途順利。大門在他們的身後合了起來。
寒風刺骨。天上的灰雲開始落下片片的雪花。他們原先以為旅人眾多的路線現在看來空曠不已。
羅德利斯開始發抖，咳嗽，片刻之後他決定躲進馬車裡。其他人則戴上帽子，把斗篷拉得更緊。
卡拉蒙導引著馬匹在泥濘的路上前行，難得地沉思著。
「你知道嗎，羅伯特。」他提高音量壓過馬匹身上不停響著的鈴檔聲（莉娜綁上去的）「我很高興我的其他朋友們沒有看到我們這個樣子。
你能夠想像弗朗西斯科會說些什麼嗎？那個老矮人絕對一輩子都不會放過我的。
你還能想像得到史東的表情嗎？！」大漢意在言外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