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決戰（上）

  「你們在看什麼？」韋德推推哈勃。


  「什麼都沒有，」哈勃咕嚕著。


  「那麼我們為什麼要——」坎德人吞下了到嘴邊的話。「史東——」他顫抖地說。


  「什麼？」騎士警覺地問。


  韋德繼續看著，其他人跟著他的目光，但他們的眼力不像坎德人那麼好。


  「龍。」泰洛柯西回答。「藍龍。」


  「我早就料到了，」史東柔聲說。「龍威。他們是因為這樣才把軍團撤離。


  在他們之中作戰的人類，沒辦法忍受這種感覺。有多少只？」


  「五隻，」羅拉娜回答。「我現在可以看見了。」


  「五隻。」史東平板地重複。


  「聽著，史東——」羅拉娜把他從牆邊拉開。「我——我們——本來不打算說的。


  本來沒有差別的，但是現在有差別了。韋德和我知道，應該怎麼使用龍神的秘寶了！」


  「龍神的秘寶？」史東心不在焉地重複。


  「這裡的龍神的秘寶，史東！」羅拉娜繼續說，她的手緊抓住他。


  「塔的正中央的那一顆。韋德給我看的。三個寬大的走道通向那邊，而且——而且——」她的聲音變小。


  突然她的腦海中生動地出現了夢中的景象，惡龍飛進走廊……


  「史東！」她興奮地搖著他。


  「我知道龍神的秘寶怎麼使用，我知道要怎麼殺掉這些龍了！只要我們有時間——」


  史東抓住他，他強壯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在認識她的這麼多日子以來，他從來不記得她有這麼美麗過。


  她疲倦得臉色蒼白，現在卻因為興奮而容光煥發。


  「快點，告訴我，」他下令。


  羅拉娜設法解釋，用嘴說不清楚，所以她把整座塔的設計畫了出來，這個點子在她的腦中越來越清晰。


  哈勃和韋德在他們的背後看著，矮人和坎德人的臉都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誰要用龍神的秘寶？」史東慢慢地問。


  「我來，『羅拉娜回答。


  「但是，羅拉娜，」韋德大喊，「艾文說過——一」


  「韋德，閉嘴！」羅拉娜咬緊牙關說。「求求你，史東！」她懇求。


  「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們有了屠龍槍，還有龍神的秘寶也在手上！」


  騎士看著她，然後看看東方天際慢慢變大的巨龍。


  「好吧，」他最後終於說。「哈勃，你和韋德下去把騎士集中在廣場上，快點！」


  韋德擔心地看了羅拉娜最後一眼，跳下和矮人一起站著的那塊石頭。


  哈勃動作比較遲緩地走下石頭，臉色凝重。一走下石頭，他馬上走向史東。


  你一定要這樣做嗎？哈勃和他四目相對，無聲地問。


  史東點點頭。看著羅拉娜，他難過地笑笑。「我會告訴她的，」


  他柔聲說。「好好照顧坎德人，再會了，好友。」


  哈勃吞下一口口水，搖搖頭。


  然後，矮人臉色哀傷的，用滿是老繭的手揉揉眼睛，推了韋德一下。


  「快點走！」矮人大喊。


  韋德驚訝地回頭望，聳聳肩，快步地跑向各個防禦工事。他尖利的聲音讓騎士們嚇了一跳。


  羅拉娜的臉色一亮。「你也來，史東！」她拉著史東，像是一個想要給父親看新玩具的小孩。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解釋給那些人聽，然後你可以下令安排他們開始布置——」


  「由你全權負責，羅拉娜，」史東說。


  「你說什麼？」羅拉娜停下腳步，恐懼替代了她先前的希望，讓她心中一怔。


  「你說你需要時間，」史東調整腰帶，躲開她的目光。


  「你是對的。你一定得讓底下的人就戰鬥位置。你也需要時間使用龍神的秘寶。


  我會幫你爭取時間。「他拿起一把弓和一簡箭。


  「不行！史東！」羅拉娜害怕地發抖。「你不是認真的吧，我不能指揮他們。我需要你！史東，不要這樣對待自己。」她的聲音變得微弱。「更重要的是，不要這樣對我！」


  「你可以指揮他們的，羅拉娜，」史東將她攜入懷中。


  他靠向前，溫柔地吻著她。「再會了，精靈，」他柔聲說。


  「你的生命之光將會照亮這個大地。而我的生命之光，燃燒到這，已經該熄滅了。


  別難過，親愛的，別掉眼淚。」他緊擁著她。


  「在暗黑森林裡，森林之王告訴過我們，我們不應該哀悼那些完成使命的人。而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現在，快點，羅拉娜，你需要每一分每一秒。「


  「至少帶把屠龍槍，」她懇求。


  史東搖搖頭，他的手放在父親古老的劍上。「我不知道要怎麼使用它。


  再會了，羅拉娜。告訴羅伯特——」他停下來，嘆口氣。


  「不用了，」他微笑著說。「『他會知道我心裡想什麼。」


  「史東……」羅拉娜的眼淚讓她無法繼續。她只能沉默地，崇拜他看著他。


  「快走，」他說。


  羅拉娜在暈眩中，奇迹似地走下樓梯，到了底下的廣場。


  在這裡，有隻強壯的手握住她。


  「哈勃，」她開口，痛苦地抽噎，「他，史東…………」


  「我知道，羅拉娜，」矮人回答。「我從他的臉上看見了。


  我想從我認識他的時候，就看見了那種表情。現在一切都靠你了，別讓他失望，羅拉娜。」


  羅拉娜深吸一口氣，擦乾眼淚，儘可能的將她涕淚縱橫的臉擦乾淨。


  深吸了一口氣后，她抬起頭。


  「好了，」她保持鎮定的聲音。「我準備好了。韋德呢？」


  「這裡，」一個微弱的聲音說。


  「快過去。你讀過一次龍神的秘寶里的文字。這次再讀一次，要確定絕對正確。」


  「是的，羅拉娜。」韋德立刻跑開。


  「騎士們已經集合起來了，」哈勃說，「他們正等著你的指揮。」


  「等著我的指揮。」羅拉娜心不在焉地說。


  她遲疑地抬起頭。太陽的紅光照耀在史東的盔甲上，他慢慢地爬上塔的正中央。


  她嘆著氣，把眼光轉回到騎士集合的廣場來。


  羅拉娜再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他們，頭盔上的紅色穗子在風中飛揚著，金髮在晨光中反射著火一般的光芒。


  冰冷、蒼白的太陽慢慢地升起，把天空染成一片血紅，漸漸地將天鵝絨般深藍的夜色給驅逐。


  雖然陽光已經照到塔尖，上面立著迎風飄揚的旗幟，但整座塔依然瑟縮在陰影之中。


  史來走上城牆的頂端。頭頂上是高聳的尖塔。


  他站著的高牆向左延伸近百尺，沒有任何掩護，沒有任何可以躲避攻擊的地方。


  史東向東看去，看見了龍群。


  他們是藍色的龍，在為首的藍龍背上是穿著黑色和藍色龍鱗甲的龍騎將。


  他可以看見那副醜惡的面具，龍騎將背後飄揚的黑色披風。另外兩隻背上有騎士的藍龍，跟在龍騎將後面。


  史東看了他們一眼。他們與他沒有關係。他只針對帶頭的，那個龍騎將。


  騎士看著底下的廣場。


  陽光正好照耀到牆上。史東看著陽光在屠龍格的銀色槍尖上反射出紅光，陽光也同樣照耀在羅拉娜的頭髮上。


  他看見人們抬頭看著他。他握緊劍，將武器高舉至空中。


  雕刻著精細花紋的刀刃反射出光芒。


  雖然淚眼模糊中，無法看清史東的模樣，但在地面的羅拉娜，也舉起了屠龍槍回應——向他道別。


  史東看見她的笑容，心中感到平靜，旋即轉身面對他的敵人。


  他走向牆的中央，看起來像是一個掛在天空與地面之間的小人影。龍群可能飛過他，或者繞過他，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們一定得把他當成一個威脅，一定要他們花時間和他作戰。


  史東把劍入鞘，把一隻箭搭上弓，小心的瞄準為首的龍。他耐心地等著，屏住呼吸。這支箭可不能浪費，他想。等……等待……


  藍龍進入射程。史東的話劃破晨光，他的箭擊中了目標，射中了藍龍的脖子。


  它被堅硬的鱗甲彈開，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但那隻龍惱怒的抬起頭——慢下了飛行的速度。史東很快地射出另一箭，這次的准第二隻龍。


  那支箭射中了一邊的翅膀，龍暴怒地尖叫。史東再度射出一箭，這次為首的龍躲開了。


  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引起他們的注意，證明他是個威脅，讓他們來和他搏鬥。他可以聽見底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見閘門拍起的聲音。


  現在史東看見龍騎將在龍的背上站了起來。這個鞍座模仿馬拉的戰車，可以讓騎士站立著作戰。龍騎將帶著手套的手握著一隻長矛。


  史東丟下弓箭，拿起盾牌，拔出他的劍，他站在牆上，看著龍越飛越近，目光灼灼，露出嘴裡白森森的尖牙。


  「這將會是我的最後一戰，只屬於我的時刻終於到了。讓我來見識見識巨龍的力量吧！」史東狂亂地怒吼，將手中的長劍握得更緊。


  羅拉娜透過昏暗的霧氣，看見史東雄偉卻又渺小的身影，眼裡閃著淚花，她的心彷彿被瞬間擊碎。


  「以史東的力量，完全沒辦法與龍騎將抗衡，他為什麼這麼傻？」地面上年輕的騎士困惑地看著高台上的皇冠騎士，不能理解自己所看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