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青山綠水（六十九）
芙蘿婭稍作停頓，茶杯還在嘴邊。「或許我得親自出馬好讓事情順利進行。」
她微笑補充道。菲林則瞪大了眼睛，但她的神情可是很嚴肅的。
然後人們就談論輕鬆的話題，他也答應盡全力幫芙蘿婭尋找一帖藥方，大多是她杜撰出來的藥草，而菲林相信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
當他起身告退回到自己的房裡時，不禁納悶該如何趕在艾特羅進行計劃之前阻止她行動。這可真是個絕佳難題。
菲林還來不及帶上所有的門閂，鎖好門，就感覺背後一陣風，一回頭就看到艾特羅房間的入口敞開。
菲林疲憊地爬上樓梯，雖然極度渴望好好睡一覺，卻也明白就算躺下了他也無法合眼。
菲林一進艾特羅的房裡就聞到誘人的食物香味，頓時發覺自己餓壞了，而艾特羅早就坐在小桌旁等待著。
「坐下來吃東西。」他簡短說道。「人們得共商對策。」
菲林咬了兩口肉派，他便溫和地問道：「你想人們能讓克里克呆在這房裡多久，並且不被發現？「
菲林一邊嚼一邊吞食物。」我從來沒發現要從哪兒進入這房間。「菲林平靜地指出。
「喔，但它們確實存在，食物和其他日常用品也常進進出出的，有些人因此就察覺到了，但他們卻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知道了什麼。
菲林的房間和城堡中的一些房間相通，那兒經常存放他所需要的物品。
當百里香夫人仍健在的時候，為她而備的糧物和衣物補給可讓菲林的日子比現在好過多了。」
「你在陛下前往商業灘之後將如何過日子？」菲林問道。
「恐怕無法像現在這樣了。毫無疑問，有些差事無法按照既定程序進行，如果其他的例行公事依然存在的話。
但是，目前的存糧已經愈來愈少了，人們也會想知道為何要在城堡的廢墟中囤積補給品，但人們現在談的是克里克的福祉，而不是菲林的。」
「這就要看國王要如何消失無蹤了。如果陛下認為他以尋常的方式離開城堡，那麼你或許可以讓他在這裡躲一陣子，但如果陛下知道他人還在公鹿堡，就會不惜一切找到他。
我懷疑他會先派人拿鐵鎚敲毀國王卧房的牆。」
「很直接，卻挺有效。」艾特羅表示贊同。
「你有幫國王在維洛特魯或紫羅蘭找到安全之處么？」
「那麼快？當然沒有。
人們得先把他藏在這裡，因為可能要花上幾天，甚至幾周才能準備好在那兒的落腳處，然後再把他從城堡偷渡出去。這表示人們要找些接受賄賂的人，並且知道他們何時會在城門守衛。
不巧的是，受賄做這件事的人，稍後也將受賄把事情公佈於世，除非他們遭遇意外。」他看著菲林。
「先別擔心那件事情，還有其他方法溜出公鹿堡。」菲林告訴他，心中想著他的狼同伴所用的方式。「人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芙蘿婭。
如果她不儘快知道人們的計劃，就會擅自行動，她的想法和你的計劃不謀而合，今晚她提議把克里克送往群山以策安全。」
「一位孕婦和年老的病人在冬至踏上旅途？荒唐。」艾特羅稍作停頓，「不過，這不失為一個出其不意之計，陛下他們絕不可能跑到那條路上找人。再說，陛下所製造的遷徙人潮都朝公鹿河前進，多一位婦女和她生病的父親也挺難引起注意的。」
「但還是很荒唐。」菲林提出抗議，一點兒也不喜歡看到艾特羅饒富興緻的眼神。「誰會陪他們一道？」
「博爾赫斯。這可以防止他因為無聊而酗酒，把自己的命都喝掉了，也可以幫他們看管馬匹和打理其他事情。他會去么？」
「你知道他會，」菲林勉為其難地回答，「但克里克可禁不起這麼艱難的旅途。」
「對他來說，熬過這段旅程可比和陛下周旋容易多了。無論他身在何處，侵蝕著他的東西仍會持續毀了他的生命。」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但是，他可說不上來這侵蝕著他的玩意兒最近為何變本加厲了。」
「寒冷的氣候和艱難的旅程對他來說可毫無益處。」
「部分路段會有客棧，他可以幫他們張羅這些費用。克里克的外表變了很多，所以人們幾乎不用擔心他會被認出來。
但王后就比較難處理了，因為只有少數女性的膚色、身高和她一樣，不過讓她穿上厚重的衣服就可以增加她的腰圍，然後包上頭巾，還有……」
「你不是認真的吧？」
「明天晚上，」他回答，「人們到了明晚就一定得行動，因為那時菲林給克里克服用的催眠劑藥效就會消退。
至於陛下打算謀害王后的計謀，或許要等她踏上前往商業灘的旅途后才會展開，不過一旦陛下掌控了她，那麼，旅途中將發生的意外可多著呢！在冰凍的河上翻覆的駁船、脫韁的馬匹，還有腐壞的肉食。
如果他的刺客有人們一半高明的話，他的計謀就能得逞。」
「陛下的刺客？」
艾特羅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菲林。「你該不會認為人們的王子肯屈尊就駕，親自在階梯上抹豬油和煤煙吧？你想這會是誰做的？」
「凱東。」菲林脫口而出。
「那麼，很顯然並不是她。不，應該是個害羞、溫文儒雅且生活穩定的人。如果人們真能找出他可就好辦了。
噢，這樣吧！人們現在先把這擱在一旁，儘管潛近另一名刺客可是極大的挑戰。」
「欲意。」菲林平靜地說道。
「欲意什麼？」他問道。
菲林迅速且悄悄地對他提及欲意這個人，他一邊聆聽一邊睜大了眼睛。
「確是高招。」他佩服地說道。「會奧秘法術的刺客，真奇怪從來沒有人想到。」
「或許克里克想到了。」菲林平靜地說道。「不過，或許他的刺客沒學會……」
艾特羅靠在椅背上。「我對此存疑。」他推測似的說道。
「克里克的口風很緊，連菲林都不知道他是否如此想過。不過我自己倒認為欲意目前不過是個間諜。他絕對很難纏，你一定要特別提高警覺，但是菲林想人們用不著擔心他會是刺客。」
他清了清喉嚨，「噢，這樣吧！當務之急是加速進行逃脫之計，他們一定要從國王的房裡逃走，而且你一定要再度把所有的守衛引開。」
「在王儲繼任典禮時……」
「不，人們可不能等那麼久。明天晚上就得動身，不能再拖了。你不用花很多時間和他們周旋，他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人們一定要等！否則整個計謀根本無法進行。
你希望菲林在明天晚上之前讓王后和博爾赫斯準備就緒，就等於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而博爾赫斯也需要時間備妥馬匹和補給品……」
「不要準備任何好馬，只要一些老而無用的馬就可以了，不然他們很快就會引起注意。另外人們還得替國王備妥轎子。」
「老馬是很多，因為這些是人們僅存的馬匹了。但是，博爾赫斯可不願讓國王和王后騎著這些老馬上路。」
「他自己得騎一頭騾子。他們要打扮成尋常百姓的模樣，身上也不能帶什麼錢往內陸走。人們可不想引來強盜攔路打劫。」
菲林嗤之以鼻地想象博爾赫斯騎騾子的模樣。「不能這樣，」菲林平靜地說道，「時間根本不夠。一定要等到王儲繼任典禮當晚，那時候所有的人都會在樓下參與盛會。」
「該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艾特羅強調，然後坐著深思片刻。「或許你說得沒錯，陛下不能讓國王在典禮中缺席。
如果他不在場，就沒有一位沿海公爵會相信的，所以就算沒有其他東西，陛下也一定會讓克里克服用止痛藥草好馴服他。
那麼，非常好，就後天晚上吧！還有，如果你明天非找我說話不可，就在你的壁爐里放點兒苦樹皮。別放太多，他可不想被熏出來，但分量要充足，他一聞到味道就會開門。」
「僕人會想要跟隨國王一起走。」菲林緩慢地提醒自己。
「不成。」艾特羅果斷地說道。「他無法喬裝成別人，他跟著去只會增加風險。況且，他必須留下來幫人們進行這個遁隱之計。」
「我不認為這會讓他改變主意。」
「把僕人交給我，他會讓他明白國王必須乾淨利落地從此處消失，方能保全性命。人們一定要製造某種'氣氛'，讓國王和王后的消失看起來不像……喔，就這樣吧！把那個部分交給菲林，他會讓他們不想把牆壁打碎。
至於王后就簡單多了，她只需要早早從典禮上告退，宣稱要好好睡一覺，把服侍她的女傭們都打發走，並且表示除非她召見她們，否則任何人都不許打擾她。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人們就可以讓克里克和芙蘿婭在當晚走上好一段路。」他和藹地對菲林微笑。「很好，他想這就是人們所能計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