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琢磨頓悟
在劍谷中學到的本事竟會如此有利於結丹嗎？結丹！那是離她那樣遙遠的境界。若說築基是千人取一，那結丹便是這數十萬修士中才出的一個。那樣的境界，九音想過，但因太過遙遠，所以心裡一點底也沒有。她對修真界的事知曉得太少，卻又在想象中思量出無數難關，以至於心中毫無底氣，行事完全沒有門路。可如今，方庭的話卻象是給她打開了一扇晉階的大門。
她知道以後的路要往哪裡走了！
為此興奮了一晚上，重新再度仔仔細細地思量了一下她進入聽音堂后發生的大小事件，決定將目標定在了那些殘劍的散落位子上。之前她曾仔細看過，沉谷師祖每次敲擊劍身的位子都是一樣的。但不知何入，那些殘劍散落的地方卻是完全不同，就連碎掉的大小碎片也似乎完全看不出規律。
但九音反覆思量過了，在那些劍進來之後，能讓她研究的事似乎也只有這點了。於是，當第二天又有新劍送進來被砸成碎片后，她便沒有急著先去揀，而是先將這些劍散落的位子記了下來，然後從它對於九把小錘的不同反應，對於她之前各種試驗方法的不同反應，以及最後加上了她施放同樣的靈氣，在這些劍身上引起的大小不一的感覺全部記錄成冊。
開始時，自然是雜亂無序的，可是當後來她記錄的內容越來越多后，九音卻好象慢慢品出一些味道來了。
首先，劍身上的靈氣越少，被砸的碎片就越多。象是在那劍身上隱隱的有一層防護罩一般，劍的階品越高，對抗那錘的能力便會越強。但是同樣碎成八片的劍卻並不等於它的其它特質便是相同或相仿的。碎片大小越不一，此劍的靈氣便分散得越不均勻，反之則大小相近；而在這點之外，九音還發現沉谷師祖這一錘砸下時，先碎的地方往往是據錘最遠的劍尖，而受力之點因為離吞口較近的緣故，卻往往能多撐一會兒。這麼算下來的話，沉谷師叔這隻鎚子敲的這個位子便頗是玄妙了。
於是，九音在悟到這點后，便會在接劍時，故意觀察那處。結果一看之下，果然發現出點東西來了。這劍身並非一條直線到底的形狀，遠看似乎是那樣的，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不同。每一柄劍都似乎會分成三四個階段，大小角度的變化因此全部不同，而沉谷師叔砸的那處便是從吞口處出來的第一個分水嶺。
為什麼要砸這裡呢？難道這裡會是』腰』的位子？人的腰是支立一起行走坐卧，藏精於氣，海納百川之地。那麼劍的腰是否就會是在這裡？
於是，九音開始在接劍的時候，將指間靈氣重點沖入那第一個分水嶺的位子，結果……從這裡反彈出的靈力竟是全劍身上最強的。然後依次而下，越到劍尖上的靈力反應便越小。反過來往吞口，劍柄處時，情況卻似乎有所區別。若要維持同樣的反應，那麼越到後面，所需要付出的靈力便會越多。若這樣思量下來的話，那麼劍主在握劍之時，靈力便應該是從劍柄灌入劍身，直到劍尖的嘍？
思來想想，似乎是這樣的道理。可是從后往前，若靈力越來越少，那麼砍到敵人身上的時候，還剩下幾分了？
反反覆復的思來想去，最後九音只能得出這些劍本身便次品這個結局。可真正的好劍該是怎樣的呢？她下值后便跑去了坊市，在那裡看那些出售的成劍，可是，一看之下竟然十分失望。因為這些在坊市中售賣的成劍竟然都只是一些二三百靈石就能買到的東西，成色與在聽音堂里那些被砸碎的劍並無二致。
九音就納悶了，這些劍不是都過不了聽音堂那關嗎？為何竟然會拿出來售賣了？她站在鋪面里，盯著那些劍，臉上全是困惑。根本不象來這裡買劍的主顧。夥計自然不喜歡這樣的人呆在店裡，可是這店中的夥計全是一些鍊氣低階的，這位師姐卻是大圓滿，所以就算是滿心不歡喜，也只得忍了。而其中那些進進出出的同門雖然瞧著這情形有些奇怪，卻也並不關心。
直到，一個人走了進來，看到她后，眼前便是亮了。笑著走了過來：「你在看劍？」
聲音竟是十分熟悉！她在這裡有什麼相熟的人嗎？九音迷惘的扭頭，可在看到眼前這人的模樣后，卻是立刻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恭敬地退後了半步，抬手揖禮：「扶疏師兄。」
她在進門后不久便和方庭側面打聽過了，這位昔日的小王爺，因靈根出眾的關係，一進門便被掌門收作了弟子。雖未築基，卻是風光無限。門中上下無人不知這位風靈根的天才。這樣的人，她自是惹不起的！所以九音很恭敬。可那位天子驕子卻是直接笑了：「師妹好生客氣。聽說你在聽音堂奉事？那可是個好地方。沉谷師叔可是劍谷中的第一鑄劍師。你若可得他的指教，必是前途無量的。」
她也想啊！可是，那位師叔就是一個字都不愛往出蹦，她又有什麼辦法？想到這裡，便哀怨地去瞧那些劍。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它們會出現在這裡？
她一個字沒往外吐，可扶疏卻是瞧一眼她的臉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了，當下便道：「師妹可是困惑這些劍為何會在此處？」
九音不自覺地擰了一下眉頭，她不喜歡這樣的狀態。可是……想想這人如今的背景，便只能將所有的不滿吞下，恭敬地回復：「是。我還以為劍谷所有的劍都要經過聽音堂才會到外面來的。」
扶疏笑著走到劍架之邊，彈了彈架上這些劍：「師妹可是嫌棄它們？也是，這樣的劍若進了聽音堂，自然只有被廢一條路走。可是若拿到此處來，卻多少可以賣得一些靈石。九音師妹，不是個個修士都象你這樣，即使不吃丹藥亦可修行神速的。」
他笑語嫣嫣，語中頗有深義。可是九音的注意力卻是全被前頭那半句吸引住了。賺靈石嗎？那些人竟然是為了這個。倒也是個好法子。只是：「門中不收他們材料費嗎？」那樣大的熔爐日夜燃燒，還有其中這些礦石，都是需要靈石的吧？門中豈會白白給弟子取用？
「自然不會。劍谷中的劍若要拿出來賣，一柄便要交一百靈石。」
可在這裡卻可以賣到二三百嗎？倒是個不錯的賺錢法子。只可惜，九音如今卻想的根本不是怎麼賺錢的事。她想的是，到底去哪裡能看到真正的好劍呢？難不成是去那個劍庫？可是她要怎麼才能去那裡呢？
想了一夜后，次日，九音便直接與這位始終閉站眼的師祖講了：「弟子想去劍庫看看那些好劍，不知師祖覺得弟子可有資格前去一觀？」她如今算是聽音堂的人，若要幹什麼，自然得這位師祖允了才可的吧？
九音是這樣想的，也覺得去劍庫看一下，並不是太過分的要求。卻不想這位沉谷師祖卻是連眼皮都沒睜一下，便直接搖頭了。連一個字也不給她嗎？
九音生氣了，這位師祖這明顯地是覺得她不夠格嘛！可是，要怎麼樣才能夠格呢？在這個聽音堂她實在是想不出她還能幹什麼來了，可若是申請出去鑄劍的話……卻又覺得那樣就等於是認輸了。九音盯著這位沉谷真人看了半天，狠狠咬了牙。這地方肯定還有什麼她不明白的事！她就不信了，別人能辦到的事，她就辦不到。
翻來覆去地想，翻來覆去地去看那些記錄，可是，卻始終沒有什麼象樣的進展。為此，她每日里皆是愁容滿面的。方庭得了閑過來瞧了她幾次，皆是這樣，覺得頗有不忍：「你也別這樣逼著自己。劍谷雖然是個好地方，可是大約不是你這樣的女修適宜之處。門中的師妹們若要找差事，都在兌宮峰那些養蠶織衣，要不就是在坤宮峰那裡飼弄靈草。要不，你換個差事乾乾？」
他是一番好意，卻不想這丫頭卻在聽了他的話后，直接氣彪了：「我就不信，我參不破這個聽音堂的的奧秘。」
方庭對此無語，只得由她去了。不過到底放心不下她，時常來看看。結果就看見這丫頭每天搗弄一些亂七八糟的殘劍。舉著那些小鎚子天天的敲，白天在聽音堂里敲不完，晚上回來還要敲。為此衣服也不換了，臉也不洗了，頭髮更不梳了。本來便不是什麼曼妙佳人，再這樣折騰下去，簡直就是不能看了。
方庭先開始還由著她，可後來瞧這丫頭連飯食也不好好吃了后，便徹底怒了：「你想什麼我不管，可是飯總得吃吧？你要是再這樣子下去，我可就直接去和師叔講，給你換地方了。」
九音自然不想那樣，只好將這些東西放下，和方庭去飯堂用飯。她一向不貪口腹之慾，修行后更加不在意這些。不管什麼，扔進嘴裡不餓了就行。往日里方庭見她這樣，也沒說什麼。修行之士，若重了這口腹之慾，其實對修行來說並非好事。可今日，瞧她將自己餓得那副乾巴巴的樣子，卻是極度不爽，打了一堆的飯菜過來，便使勁往她碗里填飯。尤其是肉塊，一個勁地往她碗里夾，口中還嘮叨個不休：「看你瘦得這樣，知道的你是修士，不知道的還當你是要飯的呢？門中的膳堂又不要你靈石，怎麼也不多吃一點，把自己的個子再長長？還有你，怎麼一直這麼瘦，臘黃枯乾的，是不是小時候便這樣？那便更要多吃一些啊，調養好身子也是有利於修行的。要不，我明日帶你去門中醫修那裡看看？讓他們給你診診，到底是哪裡不好？」
方庭嘴裡這些，純粹只是嘮叨。可他嘮叨到一半，卻突然見九音僵在了當地，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方師兄，你剛才說什麼？」
方庭不解，思量了一下后，重複道：「帶你去醫修那裡，讓他們給你診診啊！」
對了！
就是這個！九音悔恨地去砸自己的腦袋，她怎麼就把這個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