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府城之行(三)
「哎喲,兩位客官長得好生俊俏,快來,等我帶你們到裡面去瞧瞧,遠的不敢說,單是整個連州城,你們也找不出比我如意樓還要水靈的姑娘!快來快來!」老鴇賣力地拉著李御龍的衣袖,綠袖卻扯著他的另一隻袖子,不想去這種地方。
正當李御龍像只木偶一樣被他們扯來扯去之際,顧知憫追來了。
「金鑲玉,你撇開我是為了來逛青樓的,對吧?」顧知憫塞給老鴇一個金元寶,同時用眼神逼退她。
老鴇用牙齒在元寶上咬了一口,是真的,趕忙把它放入懷中,風騷地扭著屁股走回了如意樓裡面。
「我是來找住的地方的。」李御龍看到顧知憫就覺得鬱悶,這人怎麼陰魂不散?
「要找住的地方為什麼不去客棧?」顧知憫還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你也不瞧瞧,這條街開的都是些什麼?」
「唉,你這麼天真,幸虧被我找到了,要不然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走,我帶你去。」
李御龍不情不願地被顧知憫拉著手臂往前走,心裡想著我到底會被誰賣還說不準呢!
顧知憫熟門熟路地拐了幾個路口就去到了另一間客棧。訂好三間房之後,各人就回到自己的房裡休息。
李御龍解開發髻泡在裝滿熱水的木桶里,全身的神經隨著暖和的水溫漸漸放鬆下來,他回想起在今晚被人刀子抹頸的驚險一幕,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是處在一個歷史書上沒記載過的時代,難保這裡的人會像武俠片裡面的那樣,有飛檐走壁的輕功,也有其他五花八門的武功招式,自己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秧子被秒殺是分分鐘的事。
「咚咚!」兩下敲門的聲音讓神思遊走的他瞬間回過神來,兩三下就走出浴桶,擦乾淨身子后穿上里褲和中衣,走到門后先是打探:「誰?」
「是我。」
顧知憫?這貨又想搞什麼鬼?他開門詰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他不知道自己長發披肩,因為剛沐浴完雙頰還留著紅暈,冒著水汽的樣子在顧知憫的眼裡是多麼的魅惑人心。顧知憫看得兩眼發直,艱難地吞下想要流出的口水,居然有點結巴地說:「我,我一個人住,住那間房有點害怕。」
開什麼國際玩笑?在連山書院出了名不好惹的顧衙內會膽小到這種地步?李御龍覺得該害怕的是自己才對,都怪那個兇殘的神仙小哥造成的陰影,搞得自己經常會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似乎在確定上面沒有刀子在。
「那你想怎麼樣?」
「可不可以今晚讓我與你同眠?」
李御龍眯著眼睛擺出一副十分戒備的樣子,顧知憫見狀立刻解釋道:「我發誓,僅僅是和你睡覺而已,不會對你做出什麼逾越之事的。」
「你拿什麼來證明?」
「這個給你,要是我敢動你一根汗毛,你大可拿它來刺我。」顧知憫從腰間抽出一把外表雕刻得十分精緻的匕首。
李御龍想想多個人陪自己睡覺也好,量他也不敢亂來,於是就接過匕首讓顧知憫進了裡面。
兩人平躺在床上,李御龍睡裡面,顧知憫睡外面。有什麼事都有他做擋箭牌,李御龍又想到了顧知憫的另一個重要作用,不禁暗暗誇讚自己想得夠周到。
「鑲玉,明年開春的科考你參不參加?」顧知憫是肯定要去並爭得名次,他爹來連雲縣也是幾年的事而已,一旦任滿十有八九就會被調回京城,到時候他也得跟著回去。要是這樣,他和金鑲玉就不得不相隔兩地了。
李御龍從來沒有想過去參加什麼科舉考試,「我不會參加。你也知道我爹是個商人,我自己也胸無半點墨,他日繼承他的衣缽行商才是適合我走的路。」
「你不想去京城看看嗎?」
「沒什麼好看的,我喜歡呆在連雲縣裡。」
「要不,以後你跟我去京城,有我罩著你,你無論做什麼都會有出息的。」
「謝了,我只想平平安安,無驚無險地度過七年的時間,不用有多大出息。」
「為什麼是七年?」顧知憫側過身疑惑地看著李御龍。
李御龍頓了頓,一時大意說漏嘴了,只能靠撒個謊來圓:「因為我小時候有個相士來給我看過命,說我是個命里單薄,註定活不過二十三歲。」
「簡直是一派胡言!」顧知憫聽罷激動地坐起身來,「你告訴我那個相士是誰?無端端地在這兒妖言惑眾,看我不去將他的道觀統統剷平!」
「他是到處雲遊的人,你找不到他的了。這種事是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呢,因為經歷過一些事,對此是深信不疑。」
顧知憫重新躺下來,他以為李御龍說的是之前溺水之事,便開口撫慰道:「俗話說命由天定,運自本身。鑲玉,你相信我,有我在你保管會長命百歲。」
大晚上的,李御龍不想再聽顧知憫說這些噁心的話,他敷衍地回了句:「行了行了,夜已深,該睡覺了哦。」坐起來上半身跨過顧知憫去吹滅靠近床邊的油燈。
顧知憫在熄燈之前的一剎那近距離地往上看著李御龍那張精緻秀氣的臉孔,全身不由得僵直起來,再被他垂下來的發梢輕輕掠過自己的鼻樑,像是有一隻爪子在撓著自己的心,好想一下子就將對方撲倒,但是意志力夠堅定的他忍住了。等以後有機會再來吧,要是現在做了,鑲玉肯定以後都不會再理自己了。
半夜,李御龍夢到有人要拿匕首來殺自己,驚得「啊」地一聲立刻醒了過來,在那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顧知憫聞聲也馬上跟著醒了,用剛睡醒特有的帶磁性的聲音問道:「鑲玉,你怎麼了?」
「我沒事,剛剛做了個惡夢而已。」
「是什麼樣的夢?」
「夢到有人要殺我。」李御龍說到這時身子稍微縮了一下,表明心裡是在害怕的。
顧知憫見機趕緊在黑暗中摸索著去握住讓他的手,在佔便宜的同時安慰著說:「不用怕,做夢而已。就算真的有人來,我也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傷的。」
「誰要你來保護?睡覺!」我讓你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口是心非的李御龍迅速地抽出手來不讓顧知憫去碰,再摸摸放在枕邊的匕首后才安心閉起眼睛睡去。
又一次碰壁的顧衙內只得收回自己的手,把掌心放在鼻子上聞了聞,真香,摸起來還很柔軟,大家都是男人,為什麼玉郎的手就是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