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中有龍
十二柄氣劍入水后，整個世界清靜了。
湖面毫無漣漪，好像從未發生過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萬物歸於平靜，猛將兄和白衣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兩人出身不凡，家學淵博，見識之廣，比胖子多了何止十條街。也正因如此，親眼目睹傳說中的輪迴劍竅現世，饒是兩人見過大風大浪也不由得為之震驚。
會拖刀的刀客，才算真正的刀客，而衡量一個劍客的標準，主要在於劍竅。
想當初那個欺負胖子，劍法花里胡哨的黑衣美男子，只是一個「握著劍的人」，沒有哪個高手會承認他是劍客。
開闢出一個孕育小劍的劍竅，才算正式踏上了劍客這條路。
這條路非常難走，即使開闢出十個劍竅，相當於養了十個孩子，能把爹娘吃窮。
每個劍客要熬到開闢十二個劍竅，才算苦盡甘來。
十二成輪迴，到了這個境界，劍竅能夠自己吸收天地靈氣，不再依賴宿主餵養。
輪迴劍竅一成，便是質變。
即使形成了輪迴劍竅，也有區別，更有高下之分。
最初的十二個劍竅，通常包括了丹田和五臟，算是固定的六個位置。
至於另外六個劍竅，則大不相同，往往與劍客主修的靈訣有關。
重點，就在於另外六個。
哪怕有一個劍竅不同，最終形成的輪迴劍竅也截然不同。
胖子的另外六個劍竅，三個來自北冥神功，三個來自九陽神功。
那六個竅穴，自然也是有名字的，說出來很嚇人。
陰陽相濟，非同尋常。
輪迴劍竅的高低，分為小輪迴、中輪迴、大輪迴三種。
小輪迴劍竅，引動方圓十二步天地靈氣。
中輪迴劍竅，引動自身為圓心，直徑一百二十步之內的天地靈氣。
大輪迴劍竅，引動的靈氣範圍，達到了方圓十二里！
到了一定程度，擁有大輪迴劍竅之人，能夠感應到十二里之內所有風吹草動。
這就是猛將兄和白衣兄震驚的原因，兩人都察覺到了範圍十二里之內的靈氣異常。
故事到這裡，並沒有結束。
輪迴劍竅成型之後，能不能得到天地間的劍靈認可，還得兩說。
萬物皆有靈，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中，飄蕩著無數小精靈，其中一類被稱為劍靈。
舉個例子說，五百年前一位劍仙使出極具靈性的一劍，那麼他出劍的那片天地間，就會衍生出帶有意境的劍靈。
和神器寶劍孕育出的劍之靈不同，天地間的劍意小精靈，一般被稱之為：野生劍靈。
野生劍靈歷經千年而不散，隨風飄蕩千萬里，尋找冥冥中的宿主。
關於湖底的胖子是否得到了天地劍靈認可，有個很簡單的判斷標準。
如果未能得到認可，他的劍竅能夠吸收天地靈氣，卻只能吸收稀薄的一部分。
只要得到一個野生劍靈認可，湧向他的天地靈氣，就會凝聚成一柄氣劍。
那種氣劍，凝聚了最濃郁的天地靈氣，溫養劍竅有奇效。
猛將兄和白衣兄看得清楚明白，扎進湖裡的一共有十二把氣劍！
這意味著，胖子十二個劍竅，全部得到了天地劍靈認可。
白衣男子脫口而出的那句「劍仙之姿」，起因便來源於此。
通常輪迴劍竅形成之後，能隔空吸引一柄氣劍，就能夠讓人高看一眼。
若能隔空吸引三五把氣劍，足以吹一輩子。
一為始，九為極，那些隔空牽引氣劍超過九柄的人，有一個統稱——未來劍仙！
啪！
白衣男子一拍大腿，好像錯過了金山銀山，扼腕嘆息道：「好本事，開竅十二劍！我這眼窩子，還是太淺了啊，有眼不識未來劍仙。日後再去和他攀交情，難免有攀龍附鳳的嫌疑，落了下乘，終究是落了下乘。」
猛將兄倒是很看得開：「交朋友，貴在意氣相投，志同道合。你何苦瞻前顧後，等他上了岸，拿出誠意去打個招呼便是。若志趣相投，未嘗不是一樁緣分。若談不攏，道不同不相為謀，也不必強求。」
白衣兄苦笑：「只怪我有眼不識金鑲玉啊，昨夜第一次照面，機會擺在眼前，我卻眼睜睜錯過了。還記得他開口第一句說了什麼嗎？他問我們想不想欺負他……」
說到這裡，瀟洒不羈的男人顯得心有餘悸：「我敢打賭，當時你我稍有半分敵意，他就要對我們出劍。別問我為什麼，我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那個實力，只有一點我毫不懷疑，他敢和我們死拼到底！」
猛將兄粗中有細，看得很透徹：「照此說來，我們還沒有得罪他，大有挽回餘地。倘若他煉化獨角蟒的內丹打開了輪迴劍竅，我也算送了他一個順水人情。」
白衣兄眼睛一亮：「有道理！老莫，你這傢伙一根腸子通到底，卻一點都不傻。難怪我老娘常說，你的修行，直指本心。」
說著，白衣男子面露驚愕：「等等，碧水天堂的內丹，一般人吸收不了，你我也只能幹看著。那個胖……胖劍客，若能吸收獨角蟒內丹，他的靈訣境界豈不是練到了五氣朝元？」
……
……
現實世界，白虎號正在夜色中航行。
夜深人靜。
沒有人看見，海面上凝聚出一柄透明氣劍，長了眼睛似的飛進貴賓室。
那透明氣劍，忽然化作精純靈氣，鑽進沉睡的少年竅**。
更沒有人看見，大海上空漂浮著無數野生劍靈，形成了爭搶的畫面。
那些肉眼凡胎看不見的劍靈，明顯比試煉之地小湖邊的劍靈更加強橫，也更加靈動。
野生劍靈這種東西，原是歷代劍仙發動本命靈劍，牽引天地靈氣，衍生而來的一種劍意附屬品，擁有一種玄妙的本能。
它們的本能，分為兩種。
第一種是弱肉強食，強大劍靈吞噬弱小劍靈。
第二種是尋找歸宿，找到那個可以依託的劍客，既是解脫，也是歸宿。
東海上空飄蕩的劍靈，來歷難以考證，年代之久遠，恐怕連水神也說不清楚。
一些野生劍靈，誕生於萬年前的上古時代。
一些野生劍靈，誕生於十萬年前的太古時代。
還有些古老劍靈，誕生於百萬年前的遠古時代。
沒人知道這些野生劍靈存在了多少年，又吞噬了多少弱小劍靈。
它們之所以飄蕩在大海上，只因一個亘古不變的規律：海納百川。
涓涓溪流，茫茫大河，滔滔江水，最終皆歸於大海。
同樣的道理，年代越久遠的劍靈，越靠近海洋。
按理說船艙內的少年共有十二個劍竅，海面上的野生劍靈完全可以一窩蜂湧過去，誰先搶到算誰的。
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海面上有一麵條大小，宛若袖珍小龍的劍靈，震懾了爭搶不休的一群古代劍靈。
那小龍劍靈一出現，所有劍靈瑟瑟發抖。
它的存在，來源於一把劍——真龍劍。
無數年前，那把真龍演化的神劍，從混沌中斬出了一個大坑。
那一劍，引發天龍行雲布雨。
那個大坑，在那場大雨後，形成了無邊無際的東海。
一劍成海。
從那以後，東海上空，也隨之衍生出了一隻真龍劍靈。
震懾萬劍的真龍劍靈，不理會那些瑟瑟發抖的劍靈，鑽進少年睡夢中開闢出來的劍竅中。
如此一來，其餘爭搶的劍靈尷尬至極，也失望至極。
第一個進入少年劍竅內的真龍劍靈，形成了一種格局：先打個樣，定下基調。
低於這個級別的劍靈，不敢再鑽進船艙內那個少年竅穴之內。
因為，真龍劍靈進入的劍竅，是守護少年本心的最關鍵竅穴……心竅！
心竅內的真龍劍靈，安靜祥和，從久遠的孤獨中得到解脫。
無數年的飄來盪去，無數年的顛沛流離，無數年的孤苦無依，在這一刻畫上了句號。
這，便是歸宿。
海面風平浪靜，說不出地靜謐。
大海上沉睡的少年，心中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