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孽緣啊
七月四號上午，雲浪進行了最後一次運功療傷。
秦軒然體內寒毒，全部驅除！
小神龍體內的靈力，也全部轉化了一遍，如今都是全新的靈珠。
他本來想說點什麼，比如「恭喜秦大師痊癒」，然而秦大師很著急，站起來說了一句「多謝公子」，然後急匆匆地走了。
自從慕容游龍進城以來，雲浪和秦軒然唯一見面談話的機會，就是療傷的時候。
如今秦大師痊癒，怕是很難再見面，也很難再說上話了。
還有兩天，青雲界即將開啟。
雲浪很想問一句：秦大師，組隊去青雲界的事情，還算不算數？
話到嘴邊，他還沒問出口，秦軒然已經離開了。
雲浪也沒覺得秦軒然做錯了什麼，畢竟，是他有言在先。
當初在青雲山，一男一女有過約定，小神龍親口說過：「只是療傷，沒有別的。」
如果他現在突然想干一點「別的」，那就太不講究了。
在他看來，秦大師完全按照約定辦事，自己不能壞了規矩。
青澀的少年還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個最可怕的東西，叫做真香定律。
他沒留在水月軒吃午飯，約了賈二蛋前往醉仙樓。
「浪仔，今天不喝酒了！」
賈二蛋一坐下就大訴苦水：「昨天陪你喝得太多，回去被我姐罵得半死。」
雲浪沉默了，他早知道賈二蛋有個姐姐，整天閉門練功，不喜歡出來走動。
賈二蛋勸道：「浪仔，別這麼喪行不行，不就是失戀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雲浪有點難為情：「什麼失戀，你別亂說。」
賈二蛋牛逼哄哄道：「你心事都寫在臉上了，我還看不出來嗎？全城百姓都知道，秦大師和慕容游龍成了一對吸批。聽我一句勸，你也別在一棵樹上吊死，馬上找個妹子，組吸批。」
雲浪聞言一愣：「啥叫吸批？」
賈二蛋疑惑地看著他：「你確定你去過碧水天堂主城？這是碧水天堂的流行語啊，吸批，你可以理解為一對情侶。」
雲浪大開眼界：「那什麼叫做……組吸批？」
賈二蛋說道：「就是一個男人追求一個女人，或者女的反過來追求男人，總之就是組成一對兒。」
雲浪恍然大悟，心窩子莫名抽搐了一下。
他到現在才明白，原來秦大師和慕容公子，已經組了吸批。
賈二蛋不愧是小神龍剛交的好朋友，看出了朋友的哀愁，用開導的口吻說道：「你們東土有句話說得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只來過青雲城，所以覺得秦大師很厲害，很漂亮。等你去過更多的城市，將來走遍人間百國，就會發現比秦大師更漂亮，更厲害的女人，到處都是。」
說到這裡，賈二蛋帶起了節奏：「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
雲浪連忙搖頭：「不用了。」
「你還不知道我要給你介紹誰呢，是兄弟，就聽我說完。」
賈二蛋生氣了，拍著桌子說道：「實話告訴你，我姐姐很漂亮，不如你去跟她組吸批。」
雲浪大吃一驚：「那是你親姐姐嗎，你咋這麼隨便呢？」
賈二蛋牛逼哄哄道：「同父異母，也算親姐姐。一般人我肯定不願意他跟我姐走到一起，你小子不一樣，我了解你。要是你跟我姐組吸批，我們倆就親上加親了，多好啊。」
雲浪搖頭：「不說這些，來，喝酒。」
「說了不喝酒，要喝你自己喝。」賈二蛋不給面子，還激了一句：「浪仔，你是不是覺得追不到我姐姐，沒那個勇氣啊？」
雲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瞎說著大實話：「我爹經常催我替老雲家傳宗接代，其實我以前也想過，去大城市，娶一個漂亮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後來我爹不見了，我就想著先找到他。在我們村裡，晚輩成親，都得有個長輩在場。我就只有他這麼一個親人，還沒找到老爹，先成了親，這樣不合適。」
賈二蛋又拍了桌子：「你這樣說，我就不能忍了。你要出海尋父，是你的自由，我管不著。但你想過沒有，要是找不到你父親，你就一輩子不結婚？那你怎麼傳宗接代，你們雲家豈不是斷了香火？」
雲浪啞口無言。
賈二蛋提出來的這些問題，他從來沒去想過。
……
……
破廟裡，黑袍男人奄奄一息，幾乎沒有了呼吸。
少女的眼淚在連續五天的趕路過程中，早已流幹了，這次她沒有哭。
她拉起男人的左手小指頭，拉了個鉤，很認真說道：「那我就等你十八年，我們拉鉤。」
男人猛然睜開眼睛，伸手在虛空一抓，抓出一條空間裂痕。
少女尖叫一聲，身體捲入了裂縫之中。
男人迴光返照，一下子站了起來，拔出了那把沒出過鞘的四尺古劍。
轟！
破廟受到一股奇異外力壓制，化作漫天灰塵，不可思議地融化了。
破廟外的空地上，站著三個人……不，應該說三個帶著神靈光環的存在。
那至高無上的光環，代表著他們的身份——主神。
其中一位瘸了腿的，正是傳說中的水老爺。
另外兩尊主神，赫然是與水老爺並駕齊驅的金神和木神。
從那天之後，江湖上傳來一個確鑿消息：那個男人，形神俱滅。
與那個男人有點關係，哪怕只見過一次面的人，都受到了牽連。
其中一人，便是名醫左回春，他曾經替那個男人療傷。
沒人知道左回春是否治好那個男人，這已經不重要了。
左回春死後，他事先安排遠走高飛的妻兒，遭到官兵追捕。
陷入重重包圍中的母子倆，被一個豆蔻少女救了下來。
也不知處於何種顧慮，水神殿沒有出面干涉。
少女保下了落難的母子，代價是被逐出東海秦家。
時光荏苒，轉眼十八年。
沒有人能夠理解，苦等待了十八年的人終於出現，那是怎樣的感受。
秦軒然沉浸其中，沒有心情去理會外人如何評價她。
傳聞中，天地間有一種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秦軒然堅信，她要等的那個人，就是十八年後的好漢！
這一天，寒毒徹底驅除，秦軒然沒有立刻去見慕容游龍，她去了水月軒閣樓，突破壁障。
被逐出蓬萊島那天，家族執法長老給了她一個選擇：「忘掉那個人，禁足一甲子，你二十歲便可達到正三品，三十歲可晉陞王品；如若一意孤行，哪怕你僥倖活下來，今生必有心障，難成大器。」
秦軒然選擇了後者。
執法長老並沒有危言聳聽，她為情所困，心境受阻，卡在四品境界很多年。
如果寒毒沒有解除，她到死的時候，都只是一個四品靈者。
世事無常，這年這月的這一天，秦軒然突破了。
正三品！
九敢心，邁入第七層！
到了三品境界，便是公認的強者，被譽為「上三境」。
她經歷了一次由內而外的變化，看起來更年輕貌美，好像只有二十五歲。
秦軒然堅信，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然而有人卻不這樣想，站在閣樓門口護法的雪婆婆，在秦軒然突破后推門而入，嘖嘖感嘆道：「真漂亮，連我這種老太婆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姑娘，你可算突破了那道坎，得好好感謝雲小子。」
秦軒然嫣然一笑：「自然是要謝雲公子的，不過，我這次突破，主要是游龍改變了我的心境。」
「游龍？叫的這麼親熱？」雪婆婆打趣道。
秦軒然聽出對方話裡有話，問道：「蓮姨，是不是有話要說？」
「那我就直說了，你把功勞歸在慕容公子身上，我老太婆不能裝作沒聽見。」
雪婆婆攤牌了：「就事論事，從我一個醫者的角度來看，驅散你寒毒的，是雲公子。困擾你的寒毒沒有了，心態也跟著好起來了，這應該是雲公子的功勞，你也太喜新厭舊了。」
秦軒然不由得怔了怔：「喜新厭舊，這從何說起？雲公子當然有恩於我，可你不能把男女感情混為一談。」
雪婆婆不樂意了：「姑娘，這樣說就有點沒良心了啊，換個女人說這種話，我就要罵她老娘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青雲城的老百姓，都說雲浪被你始亂終棄，他出門逛個街都很有壓力。你這麼心安理得，我真看不下去。」
秦軒然嚴肅起來：「蓮姨，我和雲公子的關係，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當初他在青雲山救我，曾定下約定：只是療傷，沒有別的……雲公子的性情你也了解，他說的都是真心話。我若是和他不清不楚，才是對他大不敬。」
有句難為情的話，她沒有說出口。
當初在青雲山，雲公子和她拉鉤，重點補充了一句：「答應我，不要饞我的身子。」
就因為那次拉鉤，後來療傷的時候出現心猿意馬，秦軒然都感到羞愧。
她遵守了約定，堅持和雲公子做一清二白的朋友，所以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雪婆婆了解秦軒然，也了解雲浪。
這位鑒寶高手，眼力非凡，通過半個月的相處，早看出來了，雲公子那樣的鐵憨憨，對男女之事還沒有開竅。
說得難聽點，如果秦軒然真的喜歡雲浪，結果雲公子來一句「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又饞我的身子」，那就更尷尬了。
最終，雪婆婆無話可說。
身為過來人，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擔心，總覺得這位一生為情所困的秦大師，走進了某個誤區。
只是雪婆婆沒有真憑實據，那純粹是一種老婦人的直覺而已。
目送秦軒然離去，雪婆婆知道，突破后的秦大師又要去見慕容公子，不由得望著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暗嘆一聲：「唉，孽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