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緣來如此

  「無論你去哪裡，我都陪著你。」


  聽到這話，藍裙少女身軀劇震。


  如果早幾天聽到這種話，她會被愛包圍。


  可現實中沒有如果，擺在眼前的局面很明顯：一起去，等於一起死。


  少女的玲瓏心能夠感應到一些事態的微妙變化，在她看來，水神殿埋伏樓蘭七寶的宿主，很可能是一個幌子。賞罰天使真正想找的，是那件青雲至寶的宿主！

  當初在青雲界，秦軒然見過那傾盆大雨的天地異象。後來在廢棄古城，雲浪與王浪浪那一戰，掏出過一把詭異的烏黑尺子。當時她就用玲瓏心感應到，那把尺子，很不簡單。


  如此一來，情況就嚴重了，只要雲浪殺回青雲城，亮出小烏黑，賞罰天使和智慧天使一定能看出蹊蹺，到時候誰也活不了。


  只是這種話，她不能說出口，一旦說出來，那個一根筋的海外少年很可能犧牲自己，一個人跑回青雲城背鍋。


  「放開我！」


  少女催動一股浩瀚之力，強行震開了摟住她的少年。


  然後她冷冷瞪著少女，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我剛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你和我一起去有什麼用？」


  「不管有沒有用，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那些糟心的事情。」雲浪此刻幾乎沒有理性思考，完全跟著感覺走。


  「你離開黑龍島，只為了買一艘靈石寶船，出海尋找你父親，難道不是嗎？」


  秦軒然突然換了話題，提出直擊靈魂的拷問：「段易那艘皇家寶船，比白虎號更好，你現在就有機會出海！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可能還在海外某個荒島上等你，你這麼任性去城裡送死，對得起他嗎？」


  雲浪沉默了。


  購買寶船，出海尋父，那是他的初心。


  隨著遇到的事情越來越多，他漸漸忘記了這個初心。


  「還有賈姑娘，你和她已有夫妻之實，難道不該對她負責任？你就這樣拋下她，沒頭沒腦地來找我，到底有沒有一點男人的擔當？」秦軒然已經不管話說得有多難聽，她只想勸退這個倔強的少年。


  小神龍回過神來，脫口而出：「我早就告訴過她，我喜歡的人，只有秦大師。有些話我以前不知道怎麼說，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怕的，我想當著你的面，看著你的眼睛，說一句——秦軒然，我喜歡你！」


  少女心頭掀起狂風巨浪，表面上依舊保持距離：「賈姑娘無論容貌修為都不亞於我，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雲浪撓了撓頭髮，又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顯得很是難為情：「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自從認識你以後，經常有一種感覺——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錢。」


  這種算不上情話的大實話，打出了暴擊傷害。


  秦軒然渾身劇震，眼中湧出淚花。


  從前的從前，她始終和慕容游龍保持那最關鍵的距離，就因為慕容公子未能「恢復記憶」，始終沒說出能夠勾起她回憶的話語。


  那時候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句，哪怕只有一句，能夠證明她和他當年那段故事的一句對白說出來，她就願意以身相許。


  記憶拉回到十八年，破廟裡，少女一番話直指人心：「大哥哥，你這麼厲害的劍仙，不會無緣無故去青雲山，不會隨隨便便一劍屠神。你算到我命里有一劫，才御劍來救我，不是嗎？」


  黑袍男子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小丫頭片子，還挺聰明的。不裝了，我攤牌了，其實我上輩子欠了你很多錢。」


  如今那熟悉的對白，從雲公子嘴裡冒出來了。


  連那頭疼揉腦袋的模樣，都和當年那個男人如出一轍。


  「你是他？」


  少女眼淚奪眶而出，既在哽咽，也在吶喊：「原來你才是他！？」


  雲浪一頭霧水：「什麼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少女沒理會少年的迷茫，自信找到了答案。


  困擾她十八年的謎團，在這一刻終於解開。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涅槃重生的少女，看得比以前更高更遠，通過簡短的線索，推斷出了更深層次的真相。


  她淚如雨下，喜極而泣：「原來是這樣的，執著於過去，就會忽略現在。我要等的不是從前那個你，我真正等待的，真正喜歡的，是現在這個你！」


  雲浪根本沒聽懂，心裡緊張得不行，秦大師不會又一次心境崩潰吧？


  這種事情，有過血的教訓。


  上次在青雲界廢棄古城裡，秦大師突然自言自語，神態癲狂，然後心態爆炸，變成了老阿姨。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小神龍著實替秦大師捏了一把冷汗。


  他弱弱地勸道：「秦大師，你沒事吧？有什麼想不開的，罵我就行，別跟自己過不去。」


  「噗，傻瓜，大傻瓜！」


  一看少年緊張兮兮的模樣，少女突然噗嗤一笑。


  她拋開了所有的矜持和羞怯，當場實現了十八年來做夢都想達成的一個願望：只見她不顧一切衝過去，撲倒在少年懷裡，然後踮起腳尖，櫻桃小嘴印在了少年唇邊……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細雨。


  如今已是十月，秋雨連綿。


  十七歲那年的雨季，她和他終於勾搭在一起。


  在這情深深雨蒙蒙的時刻，小神龍身體不停地發抖，好像被雷劈了幾下。


  當初在青雲山，嘴對嘴給秦大師人工呼吸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和這位小阿姨有種神秘聯繫，只是說不清道不明。


  而現在，那種感覺尤為強烈。


  好像他生命里先天缺失的東西，在這一刻找到了。


  西域有個說法，人類天生就是不完整的，唯有找到缺失的那一部分，無處安放的靈魂方可得到歸宿。


  因此，西域百姓往往把自己的愛人，稱為「另一半」。


  良久，少女鬆開少年，猛地後退了一步。


  她小臉紅撲撲的，語氣卻非常嚴肅：「雲浪，你聽好，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人了。如果你心裡有我，請馬上離開，去外海！我不想再等十八年，和你定下三年之約。三年後，你來救我！」


  雲浪完全沒反應過來，剛才還濃情蜜意，怎麼又要分離？


  少女又補充道：「相信我，我有能力和水神殿周旋三年，保證我自己以及蓮姨他們的周全。同時我也相信，最多三年時間，你一定能夠成長到讓主神付出代價的高度。你若是真的喜歡我，就請尊重我這個決定！」


  回答她的，並非雲浪，而是一個來自虛空中的中年男子聲音：「哈哈，小丫頭，你也太不把水神殿放在眼裡了。難得今天你們五人齊聚，誰都不要走，全部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