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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一個哭成了淚人,一個憨笑成了傻子。

  「嘿!你喜歡就行,嘗嘗這道菜吧。」


  老闆的眼睛始終盯著刑天厄,兩個人的關係非同一般,似乎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甚至趙客發現,刑天厄往往還未放下酒杯,老闆已經將酒水均上。


  即不多也不少,一滴酒水都沒沾在刑天厄的手指上。


  只等酒杯落下在桌,裡面的酒水也滿了。


  這是一種默契。


  「嗯!」


  看著老闆推來的這道葵菜,一項所食不多的刑天厄,也難得的食慾大振。


  夾上一口放入口中。


  隨著牙關的咀動,和葵菜清脆的響聲。


  就見刑天厄放下手上的筷子,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站起來就要走。


  「你這就要走!」


  老闆臉色驟然一變,回過頭來看向刑天厄,一張臉激動的漲紅。


  刑天厄一頓足,甚至沒有轉身。


  點了下頭,一步走出門欄。


  「別走!」


  老闆站起來,狂奔到門欄前,怒吼道:「你忘了!你答應過我!我王玫人等著你一輩子!」


  「王美人!!」


  百里站在樓下,聞言突然一愣,心裡小聲嘀咕起來。


  「王美人……王玫人……美人……玫人……我艹!原來是他!」


  當年的傳聞,他自然一清二楚。


  但傳聞里提及到了一個美人,卻沒有人知道對方的名字。


  甚至後來越傳越離譜。


  說什麼都有,但無一例外,把這個美人形容的上天下地,美艷動人。


  被人津津樂道。


  耳習目染的,人們的意識里,也就變成了,玫人=美人。


  沒人回想到,美人居然就是一個老頭子??


  直到方才,百里突然明白了,感情是王玫人,不是美人,是諧音。


  加上這兩個字,太繞口了,所以被傳成了美人。


  王玫人的喊聲。


  並未留住刑天厄的腳步。


  腳下的步伐堅定有力,每一步都走的果斷。


  一如那一年,他沒有聽王玫人的話,果斷去從軍。


  因為他是刑天家的子孫,註定要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唇齒間那一抹淡淡的葵菜的香味里,帶著泥土的芬芳。


  回眸間,兩個穿戴著破舊衣服的放牛郎,在一望無際的葵菜地里,樂哈哈哈的抓著一隻蛤蟆的大腿。


  討論著是烤著吃,還是煮著吃。


  依稀記得,那是兩個少年郎第一次見面。


  「你叫什麼?」


  「我??沒有名字。」


  「哼,你連名字都沒有,我都已經有了,我叫刑天厄!」


  「我給你取個名字吧,我阿姆說,男人就一定要娶個美人,你就叫美人吧。」


  「你才是美人,我不要!」


  「那就玫人吧,我教你寫!」


  「玫人……好……好吧。」


  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滄桑的皺紋,打濕了他的臉頰。


  想要回頭,但他怕,怕自己回過頭,就再也不想走出去這扇門。


  他需要走出去,必須走出去。


  因為他是大夏的刑天家的子孫,他要為刑天家的冤魂,討一個說法。


  每走一步,腦海中塵封的記憶,越是清晰。


  幼稚的對話聲回蕩在腦海中……


  「喂,三郎!別打了!三郎!」


  泥濘的菜田裡,幾個青年廝打在一起。


  最終幾個小子被他打到在地上。


  刑天厄揚起鼻青臉腫的笑臉,摟著他的肩膀:「老子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又過了三年。


  兩個青年坐在葵菜地前,一股清風吹來。


  吹打著葵菜,發出如同浪潮的聲響,空氣中帶著泥土的芬芳。


  「你真的要走!」


  「是,我要去從軍,建功立業,凱旋而歸。」


  「可……」


  「嘿嘿,美人,你還怕我回不來么?我可是刑天家的男人。」


  挺拔的鼻樑,露出自信的笑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眼神,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


  「那……」


  王玫人低下頭,看看自己瘦小的身邊,他知道自己沒辦法從軍,連後勤都未必進得去。


  「喂!」


  聽到他的喊聲,王玫人抬起頭。


  「你等我么?」


  「等!」


  不知道為什麼,王玫人下意識的點點頭,腦子裡,就只有兩個字,等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句等,等了好久……一等就是五年。


  直到五年後。


  自己為柳相家送菜,結果被幾個世家的紈絝公子看不順眼,打的半死。


  直到醒來后,才知曉,他回來了。


  帶著三十萬鐵騎,為他踏平了王都,從柳相家的一個長老身上,搶來了萬古丹給他吃下去。


  還把那幾個打他的世家子孫,一個個揍的半死。


  那一天,他登上王都的城門。


  讓三十萬鐵騎,重複呼喊著一句話:「誰敢動玫人,老子和他沒完!!」


  搞得最後老夏王都有些下不了台。


  但奈何,刑天家的長輩,一個個裝聾作啞。


  柳相家的老祖,更是對此一笑,不當回事,小孩子打架,無所謂。


  結果最後老夏王只能求玄黎家出手,才平下這場動蕩。


  他醒后聽說,他被抹去了五年的軍功,被罰到黑海,去鎮守黎族。


  再他從大牢中被提出,被驅逐出王都的那一天。


  自己爬上了城頭,看著坐在囚車裡的刑天厄。


  「我等你!等你啊!」


  兩個少年,隔著好遠。


  一個哭成了淚人,一個憨笑成了傻子。


  再回首,滄海桑田,他還在等。而自己回來了,卻依舊要走。


  「不管你走多久,走多遠,我等你!」


  王玫人的喊聲,一如三十年前,站在城頭的剎那。


  只是這一次,王玫人臉上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像是一個瘋子。


  坐在地上,傻哈哈的笑。彷彿從未如此的開心過。


  而刑天厄在走出客棧大門前,眼淚已經侵透了他的領襟。


  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紅著眼睛乘騎上自己的坐騎。


  「見到了!」


  柳相屠坐在一旁,哪怕是老花眼,也能看出來,刑天厄通紅的眼白。


  刑天厄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你還會回來找他吧?」


  柳相屠看了眼客棧的門,向刑天厄說道。


  刑天厄搖搖頭。


  他不知道。


  或許會,或許不會,或許……他沒機會了。


  當刑天家遭到了屠戮的消息,傳到了他的手上,他就知道,兩人的路已經沒有在交叉的可能。


  自己擔負的,不僅僅是血仇,還有重振刑天家。


  守護著刑天家的血脈,守護著刑天家的先靈,守護著大夏。


  「那……那個王后,你不抓她了?」


  柳相屠,突然想起來那個黑海王后,聽線報,這件事和她有直接的關係。


  刑天厄沉默了片刻后,道:「算了,當初她和我打賭,把她送給夏王,只要她能活下來,我就不能殺她。」


  「嘿,我看你是愛屋及烏吧!」


  柳相屠一臉的不相信。


  卻見刑天厄白了他一眼:「啰嗦!」


  說這話揮下手掌,眼神變得凝重深沉:「進宮。」


  呼呼……


  刑天厄走了,趙客和嘉麗兩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屁股坐在地上。


  趙客面對刑天厄,雖然驚訝對方和自己想象的有所出入。


  但同時也能感受到,刑天厄舉手投足間,那種撥雲覆雨的威嚴。


  嘉麗的身份,能瞞過王玫人。


  可瞞不過這尊神仙。


  更不要說,是嘉麗察覺到自己情況不妙,主動向刑天厄表明了身份。


  向刑天厄求救。


  真要是算起來,趙客也是嘉麗的同黨。


  對方要殺他們真的是動一下嘴皮子的事。


  還好……刑天厄說話算話,當初嘉麗的賭約,依舊有效。


  加上愛屋及烏吧。


  兩人總算是逃過死劫。


  想到這,趙客和嘉麗回頭看向老闆,只見老闆一隻手抱著酒罈子,已經躺在椅子上醉暈了。


  顯然這位曾經震撼大夏的大美人。


  不勝酒力,喝了兩口就和爛泥一樣了。


  躺在那裡,嘴上還說著胡話。


  「我……我要給你……嗝!……給你生……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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