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虛無遇險
「轟隆隆……」
豆大的雨珠滾落，砸落在地面上，伴隨著頭頂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一道霹靂將天空照耀出片刻的白晝。
借著剎那的雷光下，一隻焦糊的手，重重抓在牆角的石頭上。
「啊！！」
低沉的嘶吼聲，像是從喉嚨里扣出的聲響，已經不似是人的聲音，更像是某種受傷的野獸。
只是這樣低沉的嘶吼聲，很快就被淹沒在大傾盆大雨中，並未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砰！」
身體再次重重摔倒在冰冷泥濘的石板上。
已經血肉模糊的臉，在石板上，留下一道血印。
已經五官模糊的臉上，唯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雙瞳凝視這前方，一道冷光在眸中深處一閃而過。
用盡全力的將自己的身子翻過來，仰面躺在石板上。
任憑頭頂大雨澆灑在自己身上。
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只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就如姬無歲說的那樣，自己可能會死，趙客也終於明白，原來最大的危險，根本不是遨獵和恐怖空間。
而是另有其人。
回想到方才發生的剎那，趙客已經血肉模糊的臉上，不禁展露出幾分緊張。
原來，在趙客回歸的同時，伴隨著自己身體逐漸虛化，從恐怖空間中脫離出來的時候。
突然！感到周圍的光線變得強烈起來。
一種說不上來怪異感，令趙客不由自主的抬起頭，循著光線的方向看過去。
然而當趙客抬起頭的剎那，整個人頓時一征。
「那是什麼？」
虛無深處的昏暗之中，一道熒光，雖然光線不強，卻具有強大的穿透性，從黑暗至深處，照射在自己的身上。
當熒光照射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趙客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定格在這一剎那，無法回歸現實，也無法存在於恐怖空間。
就好像，兩個世界隔著一面牆壁，而自己則被卡在這面牆壁里。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
趙客甚至可以看到，在恐怖空間內，一切建築都好像變得透明。
他看到了老二，跪倒在地面上，抱著克里·拉斯遺留下來的手鏈，像是在懺悔什麼一樣。
同時，趙客也看到另一面，現實中的高樓大廈，車水龍馬。
以及他所熟悉的飛機商務艙。
飛機上的時間，好像也在這一剎那凝固在了那裡一樣。
老爺子、大師兄、小師弟、以及一行陪護人員都在機艙內。
唯獨自己不見了。
「老頭子！」看著躺在椅子上的老爺子，趙客眉頭頓時緊鎖在一團，不由自主的握緊自己的拳頭。
「等我！一定要等我！」
趙客深吸口氣，按捺下心中的急躁，將目光看向周圍。
趙客意識到，自己被卡在了牆縫的中間，這篇灰色地帶。
不過，這並不意外。
按照肥豬的說法，鬼市，就隱藏在恐怖空間以及現實空間，兩者之間。
如果按照正常的工序。
自己在選擇回歸后，自然是要回歸現實。
但當自己自碎掉了本命郵票后，這就導致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放你回去，可你已經喪失掉郵差的身份。
但不放你回去，你已經完成了本次恐怖空間的任務。
所以為了緩解這個問題。
往往就會在回歸恐怖空間的同時，將人打進鬼市這個灰色地帶，再被鬼市扔進遺棄之地，自生自滅。
但按照肥豬的說法，這個過程也不過是轉瞬之間。
可自己為什麼會被定格在這裡，這麼久？
就在趙客心生困惑的時候。
便在這個時候，只見虛無深處，一團黑影晃動，伴隨著黑影的中捲起萬丈渾煙。
彷彿要將面前虛無攪渾成一片混沌。
趙客心裡不由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印象里，肥豬並未告訴過自己，進入遺棄之地，還要有這樣的一個過程。
這個時候，只見面前混沌翻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雙黑色的大手，像是從虛無深處中探出來。
如同兩座大山一般的手掌，無數雙眼睛，在掌中裂開，將目光凝聚向趙客的身上。
無數瞳孔，烙印下趙客的影子，令趙客本就慘白的臉色，頓時變得蠟黃，一股寒意，順著趙客的腳底湧上來，令他全身肌肉不由自主的繃緊起來。
「跑！」
不管面前這雙大手，究竟是什麼來歷，趙客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逃。
但他被定在虛無中，腦海中的念頭，卻是無法轉變為實際行動。
況且本命郵票破碎，連郵冊也無法使用，自然是沒有辦法召喚出大夏鼎。
「轟隆隆……」
虛無開始扭曲，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顯然，這雙如山一般的大手，想要真正刺穿虛無並不容易。
彷彿兩者之間，又隔著一層無形的界限。
看到這裡，趙客的心裡多少放心了許多，雖然不知道這個界限能夠撐多久，不過總算是有了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趙客嘗試著掙扎了幾下，雙手那逐漸適應了過來，一點一點伸向自己的褲襠。
既然姬無歲能夠在鬼市感應到自己。
那麼在這裡，或許同樣可以感應到他。
「咔！」
然而便在此時，虛無中突然崩裂開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裂痕。
像是一道白光，憑空貫穿在虛無之中。
看著白光越來越強，趙客嘴角一抽，手指拉開自己的褲襠。
僵硬的脖子，低下頭，看著自己褲襠里大腿根。
心道：「婆娘，你再不來，就等著守寡吧。」
然而當趙客目光看向姬無歲留在自己大腿根的印記時。
趙客的心咯噔一下。
只見大腿根上的印記，依舊黯然無光。
僅僅只有一個淺淺的印痕，甚至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令趙客心裡暗叫不好，隱約的好像記起來，姬無歲的話里，似乎關於自己的這一段時間，被人給抹掉了。
她無法橫跨時間找到自己。
趙客本以為一旦離開恐怖空間，時間就會重新續接上，憑藉著印記，姬無歲會很快找到自己。
但現在看來，是自己想錯了。
其實，趙客想得沒有錯。
但有一點，趙客忽略了。
畢竟他只是一個初入中級的郵差。
在一些見聞上，遠遠比不上如肥豬、大煙槍這些混跡時間長久的老油條。
看兩端，恐怖空間和現實位面，停滯的時間上，其實不難理解，這裡根本就沒有時間的觀念。
趙客想要重新令姬無歲找到自己，就必須進入現實、或者另一處恐怖空間中。
當印記重新接觸到時間，才能順著時間的線頭，重新和姬無歲產生聯繫。
簡單地說，就好比車的蓄電池。
在車行駛的過程中，會自動給電機補電。
但如果車長久不開的話，蓄電池裡的電量流逝光了。
要麼你想辦法重新啟動發動機。
要麼你就想辦法，給蓄電池充電。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但趙客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因為面前的裂痕，越來越深。
虛無本該是一片死寂。
但今天，卻發出陣陣似是山崩地裂的嗡鳴聲。
那雙巨手上的所有眼睛，直勾勾的盯在趙客的身上。
像是對趙客有著莫大的敵意。
猶如一座座小山一般的手指，刺入白縫之中，將縫隙不斷拉扯擴大起來。
一根手指頭，順著縫隙刺入虛空。
緊緊只冒出了一個指頭尖的大小，但顯然，想要在進一步，已經是不可能了。
彷彿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桎梏著這雙大手的主人。
但哪怕只是一根手指的指頭尖，此時也令趙客心裡，蒙上一層滅頂之災的預兆。
只見指頭尖上，一隻巨大的眼睛睜開。
空洞的眸光，像是在黑暗中生出一個黑洞一樣，無情的將周圍的生命里，吞入進其中。
「該死！！」
趙客被這隻眼球盯的全身發毛，可身體被熒光籠罩下，根本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候，趙客突然感覺到了什麼，驟然抬起頭，順著熒光的方向，看向虛無的深處。
瞳孔中副瞳睜開。
即便沒有了郵冊，沒有了能力，但屬於趙客自己的力量，並未全部消失。
順著熒光往深處看。
隱約的，趙客好像看到了黑暗中，有一面鏡子。
鏡子非常的大。
自己只能大概的看到鏡子的輪廓。
好像照射在自己身上的光線，正是從這面鏡子上發出來的。
不過真正吸引趙客眸光的，並不是那面巨大的鏡子，而是站在鏡子下面，好像很模糊的有一個人的影子。
自己之所以能夠看到這個模糊的影子。
正是因為，這傢伙手上，不知道拿著什麼東西，閃爍這一股白色的強光，將光線照耀在面前巨大的鏡子上。
「有人要殺我！」
趙客面色頓時冷下來，雖然不懂得其中的原理，但顯然，對方是在針對自己。
「是誰？？」
剎那間，趙客想到了很多。
可沒等他多想，一股灼熱的強光，突然從指頭尖上的眼球里射殺向趙客。
頓時整個虛無在強光下被照亮起來。
一道赤色的光柱，距離趙客尚且很遠的時候，那股令人難以忍受的高溫，已經要將趙客點燃起來。
絕望!
就如當初和姬無歲第一次相遇時一樣，趙客這樣永不肯認輸的鹹魚，終於在心裡生出絕望的情緒。
彼此的差距，完全不是任何手段和謀略，所能彌補的。
灼熱的高溫，令趙客像是被投入了烤箱。
皮肉像是烤熱的麵包一樣，瞬間表皮膨脹了起來，在高溫下撕裂並且被點燃。
趙客的意識也在高溫下模糊了起來。
只是在余光中，趙客好像看到了什麼，一團紅色的煙霧，快速靠近過來。
「是無歲？不！好像不是……」
帶著這一點朦朧的記憶，趙客意識瞬間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