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時間不多

  夜幕低垂，烏雲密布。萬重雄岳，直入雲霄。


  縱觀萬里雄峰，重添濃墨。無星辰，無明月，唯獨黑霧如綢緞，隨風繚繞山體之間，又似黑水之海，時而湧起霧氣重重。


  黑暗，為天地之間的主色調。普天凶獸猛禽，也都蟄伏悄然無息。


  可唯獨，一座山外之山上，這一座可縱觀群山的雄風之上，散發著一點亮光。


  這一點紫光，與似濃墨重塗的黑體畫極為不協調，又好像黑夜明星，格外顯眼。


  近了看，這是山頂上的一位女子，她站在懸崖邊上，下方是一片的黑暗，黑霧似千萬道隨風飄舞的輕紗綢緞，飄忽不定。


  頂空，是濃濃的烏雲，積壓著濃厚的雄雲，如百萬大軍壓境。


  可這一切，她都不理會。


  她只是站在懸崖邊，任由大風將自己的長發吹的飛揚，那一身潔白如雪的衣裙裙角擺動。


  她通體散發晶瑩的光芒，像是夜空的星辰籠罩，形成紫光，伴隨周身。


  她如同降臨地府的仙神，聖潔不染，原本閉合的雙眼緩緩睜開。


  她本就美的無可挑剔，睜眼的剎那，可讓天地萬物完全失色。


  那雙眸睜開的同時，眼角出現了淡淡紫色的眼影，那滿頭隨風飄揚的烏黑長發也從根部轉變紫色，睜開眼的瞬間黑髮已完全變成了滿頭紫發飛揚。


  而她的瞳孔，深邃無比，眼睛冷漠如寒冰，幾乎能冰封了這萬千世界。瞳孔也轉變紫色，但很快又恢復成了黑褐色。


  她望向天邊，雙眼似能洞穿一切，看破重重雲霧，直通天外。


  許久。


  她又站了許久，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最多從她冰冷的眼神中看出冷漠，或是不甘。


  不知何時，她的滿頭紫發逐漸褪成了黑髮，眼角的眼影也消失。


  她有些虛弱，但眼神變的更加不甘，似乎心中有千萬道謎團不曾解開。


  「我…我的時間不多了。」她啟齒自語，縱身跳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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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面環山，山中一谷，谷外有結界，結界之內傳來隆隆巨響，有虎嘯，有鳥鳴，還有山石爆裂的聲音。


  「啊～～～要死了！」


  結界被解開，內部一位少年沖了出來，他渾身是血，齜牙咧嘴，頸部還有兩道口子。身上的傷更是不用說，衣服都被扯爛了。


  「啊!我中毒了！」他腦袋上籠罩黑霧，趴在地上難以動彈。


  女子長發飄然，站在他的面前，看山谷之中一副破敗之相，十三頭猛獸屍體血流成河，她搖了搖頭道「你用了兩個時辰，比我預估的慢了半個時辰！」


  「以後別抓這種有毒的東西好嗎？要不是這條蛇一開始就咬了我，一個時辰就能搞定他們了！」許聖嗷嗷叫。


  「慢了就是慢了，有什麼好狡辯！」女子別過頭轉身離開。


  「喂！我說你把我身上的穴道解開啊！不然我就死了，身子……都不能…動了！」許聖說話開始結巴。


  女子止步，轉過身來道「我沒解開你穴道？」


  「廢話，你說呢！」許聖疼得都不想說話了，不過他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念道「唉，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是忘記解了吧！啊！一定是的！你要害死我！」


  「額…這個，我…我…胡說！才不是…」女子支支吾吾，也開始結巴道「才不是的，我…我本來就是想讓你這樣修鍊…才沒有忘記解開你的穴道…兩個時辰…算了…勉強算你過關!」


  「真的？」許聖半信半疑。


  「當然真的，你還敢懷疑我！」女子假裝不悅，這副姿態完全沒有高冷的模樣，反倒是個撒謊的小姑娘。


  「那你幫我解開吧！」許聖無語，明明就是忘記了。


  「哦！」女子嘟嚷著翹嘴解開了他身上的封印。


  許聖就地盤坐，打坐修鍊，運轉玄功逼出蛇毒，他的真氣霸道無比，五臟六腑也非比尋常，玄功運轉一同齊鳴，五臟代表五行屬性，有著神奇的奧秘。


  一個時辰后，他排除了體內的毒，聞到了山洞中傳出了陣陣葯香，大步走進，只見女子已煉了一爐寶葯，葯香撲鼻，五光十色。


  「這是為我熬的嗎？」許聖大喜，他已傷經斷骨，累的不能再累，此刻有一爐如此寶葯，自然妙的不得了。


  「把衣服脫了吧！」女子淡淡道。


  「額…好吧！」許聖乖乖解開衣物，他早已在女子面前暴露了身體，但親自脫衣還是感覺有些不妥，躲到暗處脫完之後，畏手畏腳朝爐中走去。


  噗通～～～

  他跳進了爐中，滿滿的藥水五光十色，還騰著一層薄薄的氣霧，看起來飄渺至極。


  「舒服！」許聖臉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這一爐寶葯定花費了大量的珍貴藥材，他感覺身心舒暢，傷口在回復。


  爐中閉目養神，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底下傳來了熱量，睜眼一看，只見女子又生起了火，這火焰是以陣法勾動，來自於山脈之中。


  「啊！火！又著火了！」許聖大叫。


  「叫什麼，給我忍著！」女子開口，有些兇狠。


  「這爐葯為八十一道珍寶煉成，你當是溫泉泡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報復，陣法勾動大地精火，爐中的藥水沸騰，霧氣瀰漫。


  許聖忍受，運轉玄功，五臟六腑齊動，發出電閃雷鳴之音，大地精火熬煉，珍材地寶滋養。


  「我曾聽聞，當年戰神下入地心取大地精火，上入雲層取雷霆精華來錘鍊己身，你如果連這點都熬不住，就別說修行了！」


  女子話語嚴肅，大地精火騰起，直接將爐吞噬。


  許聖盤坐當中，藥水滾滾沸騰，他面色朝紅，汗流浹背，玄功遇強則強，瘋狂運轉。


  肉身為武者根本，必須打牢根基，否則日後難以登天。


  爐中赤霞飛舞，絢麗的光彩通紅一片。漸漸的，許聖的皮肉開裂，出現了燒傷開裂等現象，但他咬牙撐住，金色的真氣籠罩全身。


  一刻鐘后他身體嚴重燒傷，血水染到了藥水之中，幾乎要將他煮熟了。而爐中藥水也僅剩下一半，留下的都是精華。


  又過去一刻鐘后，許聖幾乎燒成黑炭。而爐中的藥水只剩下一碗，五彩的濃液粘稠無比。


  「好！」女子終於喊停，她解救許聖出來，投入一條小溪之中，頓時溪水蒸發，團團霧氣上升，白茫茫一片。


  許久，許聖這才浮上來。他已經血肉模糊，細嫩的皮膚完全毀了。


  「我…我！」他一開口，張嘴冒煙。


  女子將他領回山洞，將爐中的寶葯精華盛在碗里，葯香濃郁，方圓上百里都是葯香味。


  許聖服下，藥液精華從口中流入，香味濃郁的散不開。女子雙眼洞悉一道光芒，看穿了許聖的外表，見他體內五臟六腑染上了一層金光，藥液被快速吸收。


  「好快的吸收能力！換做一般人起碼需要半月的時間！按照他的速度只需短短几天！」


  女子嘖嘖稱奇，許聖默默打坐，藥液難得，他需要將其煉化，壯健本體。


  他全身焦黑，但藥物下肚之後身子不由自主的放射寶光，一股熱量在四處流竄，完全吸收之後肉身更上一層樓。


  幾日後，許聖睜開了雙眼。他身上的焦皮已經脫落，如重生蛻變了一樣，看起來細皮嫩肉，吹彈可破。


  這幾日，女子也發生了變故。她像是發燒了一樣全身冒汗，又躺著昏迷了半個多時辰，彷彿死掉一般。


  「你到底怎麼了？」許聖為她擔憂。


  女子並不告知，而是對他更為嚴厲的訓練。


  轟隆～～～～

  山谷中傳來巨響，許聖被三十二頭猛獸攻擊，若非結界布置，這片山谷早被打的爆碎。


  陣文布置，勾動大地精火，連綿數座大山一同起火，強大的精火燒光一切，許聖盤坐當中鍛造肉身。


  每日，他都接受殘酷的訓練。火刑、雷罰等等都被利用，只是用來打磨他的肉身與毅力。就這樣他們一直修行了一個月，一個月里沒日沒夜的訓練，每一次都遍體凌傷，但女子不惜成本花費大量珍貴藥材為他療傷，勞逸結合。


  這一個月之中，女子的「變故」越來越多，她時而神色迷離，時而全身發熱，時而又全身冰冷，最嚴重的一次是她停止心跳與呼吸兩個時辰，就和死了一模一樣。


  這一個晚上，她突然表現異樣，全身流下冷汗，接著體溫下降，身子不住的顫抖。


  「又來了！」許聖及時發現，但他無濟於施，根本不知女子身體出了什麼狀況。


  她盤坐調息，但這一次似乎更加嚴重了，體溫急速下降，像是一塊冰，身上都結起了寒霜。


  「唔……好冷！」她雙手抱胸，躲在角落，身子不住的哆嗦。


  許聖慌張，一個月中女子病發了五次，且間距越來越短，上一次病發就在三天前。


  她身子幾乎要結冰了，眼神無助，身上不斷冒寒氣。


  突然，她連續吐了三口鮮血，血液都帶著寒氣，灑在石壁上快速結冰。


  「不管了！」


  許聖皺眉，他一把將女子摟在懷中，緊緊抱著。


  他運轉真氣，身體產生熱量，為她去除寒氣。


  這似乎有些效果，雖然她依然冰冷，可體溫似乎不再下降了。


  夜晚石洞中沒有一絲亮光，女子身體結冰，而許聖緊緊抱著她。


  洞外有夜鶯鳴叫，洞內悄無聲息。


  他就緊緊抱著，心跳加速，心中有著忐忑不安，生怕女子熬不過今次，但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就這樣，過去了許久。女子的情況似乎穩定下來，體溫在慢慢回升，二人身上滿是水珠。


  「我心中沒有歹念，對你的情只有師徒情誼！」許聖輕身說著，女子對他就好像師傅一樣，他不敢生有壞念頭，今次之舉動只為了救人。


  說罷，他割破手掌，將自己的血液滴入女子口子。


  他自幼服下諸多藥物，且體質特殊，女子曾就說過，他的身體就是一件珍寶藥材，從血液到五臟六腑，日後或許會出現有人搶奪的情況。


  他的血液如葯，當日樹族的前輩也請求他滴血供養聖樹的種子，雖和真正的珍貴藥材無法披靡，但也會有一些作用。


  果然，女子恢復了一些氣色。但她仍然虛弱無力，許聖依舊抱著她，為她恢復體溫。


  「呵～～傻瓜！」女子聽到了許聖的話，無力的笑道。


  「你到底得了什麼病，不能說嗎？」許聖擔心，不知道下次又會怎麼樣。


  「沒用的，這個只能靠我自己！」女子靠在許聖肩膀上無力開口。


  「我父親有一株長生藥，可以救你嗎？」許聖認真問。


  女子慢慢睜眼，她異常的虛弱，有氣無力道「你多大了，還想著父親。真正的長生藥無比珍貴，仙都要爭搶，怎麼會給你呢！」


  「會的，我父親對我最好了！」許聖道。


  「你要記住…咳～～在這個世界只能依靠自己，萬不能依仗他人，任何人都不可…咳～～若不然，到最後傷的是你自己。」女子告戒，又說道「不過你的父親一定很看重你。」


  「為什麼這麼說？」許聖問。


  「因為你單名一個聖字。這個字不能亂用，很多人受用不起。」女子解釋。


  「還有這種說法？」許聖還是頭一次聽說。


  「是的，像是「帝」、「聖」、「皇」等一些字不可亂用，若是一個人沒有這種天命，受用不起，會出事情的。」


  「出什麼事？」


  「不知道。」女子搖頭「這只是一種古老的說法。」


  「難怪我這十六年來過的比較悲催，難道是名字的緣故？」許聖嘟嚷。


  「呵呵～～」女子被逗笑了，她又說道「小子，你怕死嗎？」


  「怕！」許聖回應。


  「那你願意和我出生入死嗎？」女子又問。


  「願意！」許聖道。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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