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危機四伏
隗樹林中,已經走了一個上午外加一個中午的護送隊,終於在吉寧醫生的要求下,在途中的一家茶水客棧停歇下來。
根據吉川的意思,這隻隊伍本應該緩慢前行甚至於停在半道等待最新情況。可是吉明卻絲毫不理會吉川的命令,再加上阿瓦納並不讚許吉川提出的這種保守策略。晚秋家族作為一個以超強武力著稱的家族,一旦傳出去,因為可能發生意外便中途停滯,未免也太過於折損晚秋家族的名聲了。
但是吉明作為僱主一方,帶來的命令又不能完全放任,於是阿瓦納在堅持己見的同時,也盡量不與吉寧發生衝突,什麼事情都把吉明推向前方,讓水谷家族內部進行爭論。
途中已經經過了三個茶水客棧,吉明也是每逢客棧便提出休息等待,可是吉明卻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辭。直到到了這第四個客棧的時候,終於人困馬乏,到了不得不休息的時候,直到這樣,吉明還依舊再三阻撓。如果不是阿瓦納也想讓自己的兄弟歇個腳,恐怕這第四個客棧也會被錯過去。
這種歇腳的茶水客棧規模並不大,而且建築風格都十分簡單。
兩層的木質小樓,上層為客人們飲茶休憩,下層為盥洗室、馬廄和存放物資的倉庫。
這種客棧的管理者通常都是被獸靈政府任命的官方人員。因為在最開始的時候,這種服務生意常常伴隨著各種被禁止的秘密交易。比如什麼買兇殺人、什麼違禁品交易還有就是各種被獸靈政府嚴格禁止的奴隸買賣。獸靈的管理雖然鬆散,但是卻有底線。這與人類不同,人類的發展歷程可謂是跌宕起伏。為了發展和生存,人類歷史上出現過無數次的動蕩,什麼樣的亂世都經歷過,直到真的穩定,也不過是近千年來的事情。而對於一萬六千年的人類歷史而言,這穩定的一千年可真的不算什麼。獸靈卻不太一樣,獸靈從誕生至今,從來未發生過堪比人類的那種亂世,但同樣的,就算是現在,也並不能說是完全穩定。因為獸靈這裡執行的是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這裡不會手下留情但是也不會斬草除根。
就拿17年前被放逐的虎靈事件來看,如果是換做人類來辦,那麼虎靈一定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不是單純地被排擠到邊界過窮苦日子了。
現在屬於深秋季節,一路上的行人並不多,而且水谷的這一行人所在的客棧,已經距離天水湖非常近了,現如今在此休憩的隊伍,包括水谷這隻之外,一共也就三隻。
一隻是從天水湖前往老十峰的巡邏隊,成員基本由強壯的狼靈、豹靈或者熊靈擔任,其中還穿插一些牛靈羊靈擔任後勤工作。
獸靈的地位雖然是根據部族的排名而定,但是有的時候並不盡然。獸靈因為部族體格的原因,很多部族的成員,一生下來就決定了這一生的方向。比如說位居第二席的羊靈,其大部分都是擔任政府公職或者一些管家賬房的工作,很少有羊靈出現在需要大量體力勞動的事務中。而豹靈狼靈,雖然排位非常靠後,但是由於他們強壯的體格和不俗的身體效應,導致在很多大型的活動中,他們都同熊靈一樣擔任起了重要的作用。像琥珀家族這個以熊靈為主的家族,其中不屬於熊靈的,不是狼靈就是豹靈,只有朗慈是個例外。
第二隻隊伍是一隻由鷹靈組成的賞金獵人家族。鷹靈在老十峰的雖然排名第九,可是鷹靈的存在量並不比第十名的蛇靈多多少。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鷹靈和蛇靈都屬於進化未完全的部族,他們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具有明顯的野獸特徵,雖然鷹靈比蛇靈好一些,但是他們的巨大的羽翼仍舊被保留了下來。也正是因為如此,即便鷹靈之中沒有出現朗慈這樣改變獸靈命運的人物,卻因為他們可以飛行這個特殊的能力,讓他們的地位常年不衰。
水谷家族的隊伍由於人數較多,導致狹小的二層客棧很快便被擠滿。一些沒見過世面的成員,看到稀有的鷹靈,都紛紛過去好奇地撫摸他們的羽翼。為此,吉明已經不知向這些高傲的鷹靈道過多少次歉了。
阿瓦納作為晚秋家族的頭目,自然和吉明與吉寧醫生坐在一起。在吉明處理這些手下的不禮貌行為的時候,阿瓦納忽然側過身來,眼睛盯著吉明,低下頭小聲地對吉寧醫生說道:「吉寧先生。我不知道你們內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們晚秋家族收到的任務是將這批貨送到天水湖你們的廠房內。如果吉明這個人你們覺得有問題,希望可以和我通下氣。畢竟我身後的那些個兄弟,雖然很多都不是我們人類,但是自打他們進了我們晚秋家族,我便待他們如同親兄弟一般。如果這吉明真的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不為別的,為了保全我的這幫兄弟,我也會替先生解決這個麻煩。」
吉寧端起了一杯熱茶,輕輕品了一口,低吟道:「頭目的話,我吉寧懂了。不過此事,並非頭目所想。當真是我們的生產權憑證失竊,我們才不得已這麼做。頭目不必多疑了,我們這裡並無內奸。」
吉寧話是這麼說著,可是卻用另一隻手沾了點茶水,在桌子上悄悄地寫了一個符號。在阿瓦納看過後,吉寧便迅速將這個符號擦乾。
阿瓦納的眼神中變得堅定許多,低吟道:「先生教導的是。是我多心了。」
暗語符號是獸靈很古老的一種交流方式,因為獸靈的語言並非是一開始就有的。語言和文字全世界共同,也不過是最近安定的一千年內的事情。在最開始,獸靈的交流方式依舊是這些複雜難懂的符號。
阿瓦納雖然不是獸靈,但是家族中的成員錯綜複雜,什麼人都有,一些常見的獸靈古文字,他還是略懂一二。從剛才吉寧寫的符號來看,阿瓦納讀出的意思是:隔牆有耳。
前幾個客棧,不論吉寧怎麼堅持,可是吉明就是不同意休整。唯獨到了這個客棧,吉明雖然一開始還堅持自己的原則,可是很快便同意了。而且一直催促前進的吉明,卻在這裡和這些客人攀談起來,一點趕路的意思都沒有。這種離奇以及吉寧醫生的突然造訪,讓阿瓦納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客棧的兩隻隊伍,一隻巡邏隊,一隻鷹靈的家族隊伍。都是極具戰鬥力的隊伍,如果在此開戰,阿瓦納雖然有撤離的把握,可是萬全之計卻是施展不開。
這種不安讓阿瓦納一直警惕著周圍的客人,但是似乎吉明敏銳地察覺到了阿瓦納的異樣。而就在此時,那些跟隨吉明的水谷家族的族人,突然開始了些不規矩的行為。而吉明也藉機開始遊走於這些「外人」之中。緊張地氣氛被吉明很巧妙的化解,一切都天衣無縫,那些壓在阿瓦納心頭的沉重負擔,似乎正在被一隻無形的手默默地抬起。
但是吉寧醫生寫下的這個符號,卻讓稍稍有所放鬆的阿瓦納再度緊張起來。如果解讀正確的話,吉寧醫生應該是想說,在座的只有你和我值得信任。
這種壓迫感讓阿瓦納有一些恍惚,因為在座的除了巡邏隊、鷹靈的賞金獵人家族以及水谷家族的運輸對外,還有晚秋家族的成員。
不管阿瓦納有沒有多想,但是就從字面意思而言,吉寧似乎認為,就連這些跟阿瓦納相依為命的晚秋家族成員,也早就被收買。
阿瓦納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什麼樣的廝殺場面他都見過,唯獨一點,他不敢相信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會墜入深淵,有朝一日拿起武器從背後捅他一刀。
阿瓦納強作鎮定地喝了一口水,回過頭去看了看那些昔日的戰友。那些晚秋家族的成員,就像安排好的一樣,像平日里一樣看著阿瓦納,似乎沒有任何的不妥。
「傑西。你去看看咱們的馬吃的怎麼樣了?」阿瓦納沉了口氣,沖著一名穿著鎧甲的聖騎士說道。
可是這名叫傑西的聖騎士卻無動於衷,只是擺擺手:「頭目,咱們的馬好好的。趕了半天路了,好不容易歇會,就別折騰了。」
阿瓦納的心咯噔一下,這些兄弟里平日對阿瓦納的命令都是言聽計從。但是阿瓦納依舊心存幻想,也許……也許人家真的是累了,不願意動了呢?
為了驗證他的這個想法,他再一次朝其他的成員吩咐。可是對方依舊無動於衷。不甘心地阿瓦納孜孜不倦地問了一遍又一遍,把晚秋家族為數不多的所有成員都問了一遍,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聽從阿瓦納這個及其簡單而且合理的任務。
「既然……大家都累了,那就不麻煩大家了。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我自己去吧。」阿瓦納深呼了一口氣,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哎,頭目。這個時候大家都在休息,您作為頭目去馬廄看馬,這不是打我們兄弟的臉么?讓其他的獸靈兄弟看見,還以為我們晚秋家族不成規矩呢。您啊,就歇著吧。」阿瓦納剛剛站起來,傑西便走過來一把攔住。
阿瓦納的思緒變化萬千,但是表面上卻依舊平靜如初,他笑著坐下,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瞥了一眼吉寧醫生。吉寧醫生笑著喝了口茶,好像在說「現在相信了么?」
「噠噠……」阿瓦納還未完全接受這個事實,客棧外便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還在忙活交際的吉明,聽見馬蹄聲后,會心地笑了一聲,隨即放下手頭的事情,悠然走到二層的陽台,趴在欄杆上,看著從西面行駛而來的一隻押解隊伍。
被押解的要犯是個牛靈。面如死灰、蓬頭露面,雖然囚車還算乾淨,但是要犯的衣著打扮十分邋遢,從表面上看,別說換過衣服了,恐怕連澡都沒洗過幾次。
「終於……等到了呢。」吉明得意地看著不斷行駛而來的囚車,回頭朝著客棧內的人看了一眼。
似乎所有人都心領神會,唯獨吉寧醫生和阿瓦納兩人,依舊喝著茶,勉強地陪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