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破壁十
這個剛剛成立的實驗室就位於水泥爐窯邊，除去桌椅紙筆之外，只有兩個床頭櫃大小的鏤空鐵籠子。這便是焦明的山寨傳送裝置，由於金屬版精度達不到要求只能製作放大版。
魔法師協會那邊傳送埠的形態不難猜的，只有兩個可能：高環氣系魔法師或者木盒子。焦明以後者為前提設計了兩個鐵籠子，雖然基本的傳送功能已經實現，但存在兩方面問題：
一是功能。傳送距離只有三四公里，能夠傳送的東西也只能是籠子內徑大小，且從另一邊箱子拿出來的時候完全是四分五裂的狀態，顯然空間通道之內並不穩定。之所以會比不上直接施展傳送魔法，還可以用樂器來解釋，全力喊一嗓子聲傳幾百米並不稀奇，若是改用一件聲音小的樂器，十幾米之外就聽不見聲音。
二是使用者。焦明已經按照鱷魚領祖傳的淋血附魔法，以富含水系魔法媒介的血液將鐵籠子綁定，現在只有焦明能使用這兩個鐵籠子。在焦明的認識里，所有人都能用的東西才最具發展價值，就好像地球二十一世紀的手機等商品，若是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夠使用的話，如何能成為改變人類生活模式的超級工具。所以焦明對此很不滿意，不過考慮到現在的主要目標是傳送個活人下去破壞西柯頓之壁，暫時就不必在通用性上下功夫了。
「關於傳送距離，我有個想法。」灼杉對剛回到實驗室的焦明說道。
「你也不要太拚命了，有空多陪陪老婆。」焦明有些無奈的道：「上次她來送飯，看我的眼神和看仇人一樣。」
「請先生聽聽我的想法，這次我有很大把握。」灼杉一臉嚴肅。
「話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姑娘看起來還不錯啊，你怎麼帶搭不理的？」焦明坐回椅子，一邊八卦，一邊拿著銼刀打磨金屬板，而這金屬板拼成的『空間膠囊』就是焦明的解決方案。
這些天里灼杉提出了很多想法，不過靠譜的一個也沒有，這也讓焦明更加確信了最初對灼杉的評價：勤奮的庸人。所以此刻對於灼杉的新想法興趣缺缺。不過相比其他『偷懶的庸人』或者『耍小聰明的庸人』，灼杉已經是一眾氣系魔法師學徒裡面最好的了。
灼杉見焦明不想聽，有些頹然的坐回椅子，開口回答焦明的問題道：「我只是覺得不踏實。」
「哦？」
「我怕有一天當我的氣系魔法沒用了，她就會離我而去。」
「在這鱷魚領之內，氣系魔法這一項上，你絕對是第二，而且領先第三第四好遠。」焦明安慰道，不過手上的打磨工作也沒停。
「那麼一兩年之後呢？十年之後呢？我……」
「你只要勤奮練習就可以了，相信我！」焦明打斷了灼杉的話，阻止他胡思亂想自怨自艾下去，然後開始灌雞湯：「我們不是聖科頌那樣的偉人，普天之下能有幾個那樣的妖孽？不要把自己和他們比較。如果將氣系魔法師做一個排名的話，你需要成為頂峰的千分之一，只要成為靠前的百分之十就可以了，而這絕對是一個笨蛋靠勤奮可以辦到的。」
「謹聽先生教誨。」灼杉起身行禮，沉默了一會似乎在回味這碗雞湯的味道。就在焦明以為此事告一段落的時候，卻不想灼杉又把話題拉扯回去：「我還是覺得今天的想法很好，請您給我半個沙漏時間。」
焦明無奈的屈服於灼杉的執著，放下金屬片和銼刀，拿出辦正事的嚴肅態度請灼杉開講。灼杉的想法很簡單：中繼站模式。
西柯頓之壁位於地下八千米處，那麼設立三個中繼站，就可以使傳送距離縮短至兩公里，這樣一來技術難度將瞬間下降十倍左右。
焦明聽完只是沉思片刻便搖了搖頭，問道：「閉住口鼻，停止呼吸。你能堅持多久？」灼杉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憋氣了一會，然後給出了答案：大約二十個呼吸的時間。
「地面之下可沒有空氣，所以只有高環魔法戰士再進入地下之後還有活動能力，其他人下去了也是白搭。而若是把中繼站建設得足夠生存，有吃有喝有空氣，那工作量就太大了，還不如把時間精力用在一步到位的方案上。」焦明聳了聳肩膀最後補充道：「否決。」
現有的方案是用空間傳送魔法送人下去破壞西柯頓之壁，而焦明已經詢問過魔法戰士們在憋氣情況下的工作能力。鱷魚公爵甚至可以一直不呼吸，另一位九環魔法戰士則只能堅持半天左右，餘下的八環魔法戰士普遍可以憋氣一小時且力量不減。得到這樣一個測試結果的焦明既意外又不意外，只是更進一步確認了魔法戰士的彪悍。
……
一天半之後，焦明失去了與那根爬山虎的聯繫，顯然出征的魔法戰士已經走了足夠遠。同時焦明也完成了『空間膠囊』的打磨工作，帶著灼杉等人開始實驗。
關於鐵籠子產生的空間通道不穩定這個問題，焦明有這樣的猜想：因鐵器尺寸的不標準，導致空間通道側壁上的裂紋結構擴大而失控，反向穿插入空間通道內進而切碎了傳送物。而焦明想到的應對辦法就是增加一個能夠形成穩定空間泡的金屬膠囊。
看著背負鐵籠子遠去的灼杉等人，焦明心生一種山寨者的感概，想起當初國產手機行業的尷尬，技術水平不夠，便放大尺寸增加附件，然後慢慢用傻大黑粗追趕小巧玲瓏，終於逆襲成功。
待灼杉等人的身影消失於地平線，焦明拍了拍身邊的鐵籠子，對捆在膠囊里的活雞默哀了幾秒，然後施展空間魔法。這隻倒霉雞的咯咯聲瞬間消失。
不久之後灼杉等人帶著一隻斷腿的死雞回來了。焦明看了看死雞大腿處的切口，又檢查了一遍斷成兩截的空間膠囊，失望地搖搖，雖然比四分五裂強很多，但顯然空間膠囊沒有完全抗住空間裂縫的切割之力。
「雖然失敗了，不過今晚用這隻雞加菜。」焦明收起負面情緒，鼓勵眾人。
「我覺得這是成功了。」灼杉有些不自信的道。
焦明一楞，然後想起了魔法戰士的癒合再生能力，瞬間大喜，立刻派人去通知紫羽女士以及其他上層。趁著這功夫，眾人把空間膠囊拆開，把壞掉的鐵片熔接起來，並迅速打磨好熔介面，雖然效果比不上原裝，但也顧不得許多了。
待鱷魚領留守的上層聚齊，演示實驗開始，四公里的傳送距離，兩道侵入的空間裂縫把活雞斬成了四片。高層們很滿意，完全沒有即將成為『活雞』的自覺，然後決定暫停大劍的鍛造，將所有鐵料用來製造能夠容納一個活人的傳送鐵箱。
而焦明也畫出了新版鐵箱的圖紙，一個內部裝有彈簧結構的摺疊式鐵箱，摺疊起來的時候勉強可以進行傳送，待到了西柯頓之壁的表面再自行彈開成傳送裝置。
目標明確，道路清晰，一眾高環魔法戰士舍了蓋房子的活，全都來到水泥爐窯這裡打鐵，鍛鋼，打磨鋼片。
……
三日後然後被冷落了許久的魔法師協會傳來前線戰況：鱷魚領的先期部隊取得了超過預期的巨大的戰果，雙方可以進行下一階段的交易。鱷魚領送出五十個十歲左右的孩童去藍蟒王國的魔法師學院，待確定學生入學之後再派出一百五十名魔法戰士去前線。
藍蟒王國是大陸西北王國聯合體之中排名第二的王國，王室為藍蟒家族，而作為家族象徵的藍蟒並非現實存在的動物，卻是一種飛翔於藍天的幻想蛇類。
焦明一邊打磨著鋼片，一邊聽著蘿花用甜美的聲線絮叨這些事情，同時感嘆這分期交易玩兒的和地球也差不多了。別看社會形態落後，這腦子一點不落後。
「紫羽女士還提醒您抓緊時間，第二批魔法戰士將由公爵大人親自帶領出征。」蘿花科普完了藍蟒王國，才把這個早就該說的話講出來。然後又補充道：「魔法師協會最後還表示願意適當降低『對人使用傳送魔法技術』的價格。紫羽女士對此開心極了，一直誇您是天才。」
焦明嘿嘿乾笑，大感慚愧。人家魔法師協會的『對人使用傳送魔法』可是安全舒適，無任何副作用的。這邊的山寨版可好，過一次就得缺胳膊斷腿，非六環以上的魔法戰士無法使用。
想及此處，焦明突然說道：「去問問紫羽女士，能不能以驗貨的名義騙點東西出來，萬一有些啟發借鑒作用呢。」
蘿花當即領命而去，晚上鱷魚公爵和紫羽女士一同到訪，並把一張畫著個符號的紙交給焦明。
「這啥呀？」焦明借著魔法燈的光芒端詳半天，啥也沒看出來。
「得了你的提醒，下午的時候我忽悠魔法師協會說他們開價太貴，我們打算和胥琴人購買這項技術。結果那邊說一分價錢一分貨，他們的技術比胥琴人高多了。我就讓他們露一手，然後他們就傳送這麼個東西過來，並說這是他們最新的研究成果。」紫羽女士解釋道。
聽到這東西的來頭這麼大，焦明更加細緻地打量一番，還是啥也沒看出來，只好瞪大了懵懂的眼睛看著二人。
「先生看我這裡。」鱷魚公爵擼起袖子，鼓起肱二頭肌，接著那塊跳動著的肌肉便漸漸發亮，光芒透出皮膚，一個三維立體的符號於肌肉之中隱隱可見。「家族史中是這樣記載，達到九環之上便會出現這種特有的現象。」
「魔法師協會在暗示他們有九環之上級別的研究成果？」焦明問道。
「我們沒見過其他三系的九環之上，所以不能肯定，不過他們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紫羽女士笑著說道。正事說完，鱷魚公爵夫婦沒有閑聊的興趣，起身離開，把紙張和魔法燈都留了下來。焦明恭送二人出門，然後盯著紙張上的符號，與記憶中金屬箔上的符號對比，發現確實有那麼一點若有若無的相似之處。
接著焦明猛得一個激靈，從懷裡掏出銀色圓環，對著上面的紋路細細尋找起來，找了一遍沒有發現一個相似的符號，卻也不知道是欣喜還是失望。就在焦明想把銀色圓環放回去的時候，卻隱隱感覺這銀色圓環上的紋路有了細微的變化。
本想用拓印的辦法記錄對比，但炭筆好弄，卻沒有合適的紙張。焦明只好採用笨辦法：描畫。選取一小塊褶皺紋路描繪下來，等了二十分鐘，大概是剛剛對著符文尋找一圈的時間，再次對比，果然發現了蹊蹺，銀色圓環上面的褶皺紋路是『活』的。
焦明撇撇嘴，沒別的想法只是感到噁心，愈加想把這個東西丟棄掉。
……
三日後傳送一對兒傳送鐵箱完成，焦明放了一通血，完成附魔。灼杉等人帶著一個箱子離開八公里。而這邊鱷魚公爵自告奮勇的參與實驗，先是縮起身子鑽進空間膠囊，眾人再把膠囊塞進鐵箱。
按照灼杉等人的腳程估算時間，然後焦明抿了一小口魔癮藥劑，雙手按在鐵箱之上，施展魔法。不過果然如同預計之中那樣，鱷魚公爵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針，根本傳送不動。
「大佬，整不動，還得麻煩您配合一下。」焦明敲了敲箱子，對著裡面喊道。
「你等我調整調整。」鱷魚公爵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幾分鐘之後，裡面再次喊道：「好了。再試試。」
「還是不行。」焦明又試了一遍。
「這就是最低了，你多喝點魔癮藥劑試試。」鱷魚公爵也有些無奈。
焦明依言灌了一大口魔癮藥劑，喘了幾口氣待酒勁兒上涌，雙手按在鐵箱子上施展魔法，這次卻是成功了。按照計劃等待大約三十分鐘左右，這是給鱷魚公爵獨自進出鐵箱的時間，焦明再次施法。
渾身血跡的鱷魚公爵推開鐵箱子出來之後嘿嘿笑著說道：「有點意思。」
焦明很是無語，這一身血卻興緻勃勃的樣子真是既視感十足，電影里的變態殺人狂都是這個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