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風漸起六
午餐時間，貴族子弟專用的餐廳內，第一次出現在這裡的埃文與冰蓮焦明阿薩薩同桌，四人邊吃邊閑聊，身後侍立的是蝶噠與蘿花兩位女僕。
「根據你的情報，萊爾波特不會只有一招消耗戰術吧？」焦明問道，將話題由一些貴族禮儀轉到正在進行的比鬥上，同時恨不得切斷強化的聽力，只因鄰桌几個從未踏足圖書館的花痴女正竊竊私語，討論著誰上來與這位沒見過的金髮帥哥搭訕。
上午進行了十場車輪戰，從前線戰場被傳送回來的十名六環灰袍學員只輪換了一次，也就是說兩支隊伍分別進行了五場比賽。值得一提的是，來自克頓城的希爾拉曼也無奈上場，被還算好友的灰袍學員轟炸一頓，淪為『俘虜』被『關押』在學生會休息室內，當然大家平時都是熟人，所以有所優待，直接被釋放了事。
「你確定想知道的話，我當然不會隱瞞。不過提醒一下，這會讓下午的樂趣大減哦。」埃文笑答，同時抬眼看向焦明。
「如此說來，你的觀看體驗豈不是很差。」
「沒辦法，就當是休假曬太陽好了，總是躲在圖書館里做看文件，說實話，很無聊的。」說著，埃文攬過身邊的阿薩薩，繼續道：「幸虧有我的阿薩薩陪伴，否則我早就忍不住了。」
而阿薩薩順從的依偎，臉上是滿足無比的幸福笑容。
焦明雖然經常與冰蓮一起發狗糧，但對於看被人秀恩愛一點興趣也沒有，本想換個正式些的話題讓埃文不再與女友摟摟抱抱，卻感到身邊突然泛起空間波動，這自然代表睡飽了的艾麗米即將到場。
一身秋裝的艾米麗看到周圍是餐廳，頓時面露喜色，輕率而敷衍地與四人回禮之後便與前幾次一樣，一點也不客氣的吩咐冰蓮去大廚那邊點餐，然後坐到焦明的另一側，從懷中拿出幾分法陣圖紙塞進焦明懷裡，並表示其中畫圈的地方都是需要改進之處。
焦明趕緊放下筷子，粗略一番，這才鬆了口氣，工作量只算是普通。
「下午完成。」艾米麗補充道。
焦明頓時苦了臉，這樣一來，考慮到觀看比斗的時間，便不輕鬆了。
吃過午餐，艾米麗傳送消失，四人回到比斗場。與上午的風和日麗不同，下午天上卻是飄來大片的雲朵，顯然埃文的曬太陽計劃是不行了，但這倒是讓焦明的圖紙工作順利許多。
雖然周圍環境嘈雜，但焦明略作篩選，將簡單的問題優先完成，當然心中還是對三位助手的水平搖頭不已，難怪昨晚艾米麗大發脾氣，這樣的設計方案確實太過敷衍。進入工作狀態時間就飛快流逝，當修改到三分只一左右的時候，焦明聽到埃文的提醒：「好戲要來了。」
焦明甚至愣了一下才想起身在比斗場，暗罵自己被艾米麗那個工作狂傳染，然後望向比斗場角落的新一支五人隊。單單看五人的眼神，便與上午那些軟蛋不同，明知對手是六環，卻仍舊鬥志昂揚。
不過環數與戰鬥經驗上的差距可不是用鬥志就可以彌補的。這五個人堅持了三倍的時間，仍舊落敗。
「這就完了？」焦明問，只覺得意猶未盡，但看看冰蓮，又看看埃文，卻發覺二人都是全神貫注的樣子。
「難得你在這樣的環境里也能入神。」冰蓮先是感嘆一句，然後抓過焦明手上的圖紙藏在另一邊身側，最後解釋道：「同上午一樣，兩支灰袍隊伍各打五場，而剛剛是第六場，也就是這支灰袍隊伍的下午第一場，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多說了吧？」
焦明點頭做恍然大悟狀，明白這才是消耗戰術的開始，大概接下來的兩場也同樣是以消耗灰袍隊伍的體力為主。且第一場便用了上午三倍的時間，消耗大約在四至五倍之間，如此考量，最後一場的時候再加上一些秘密武器或者其他手段，以逸待勞，確實勝負難料。
「完全懂了，那個圖紙……還我吧？」
「不還！」冰蓮反常的大發嬌嗔，接著聲音轉柔，抱住焦明的手臂道：「今天下午你就好好和我一起看比斗。」
焦明頓感無語，調侃道：「你中午吃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冰蓮一拳頭砸在焦明手臂上，卻也不抬頭，只是輕聲喃喃道：「想到結婚，總有些怪怪的感覺。」
焦明想了想，恍然道：「這是婚前憂鬱症，別擔心，正常現象，結婚之後就會沒事。」
冰蓮用漢語重複一遍病名，質疑道：「這不會是你現編出來唬我的吧？」
「怎麼會。」焦明只是從一個逃婚新聞中聽說過這種病，似乎是由於內心的不安引起，想到這裡，索性把冰蓮抱在懷中勒緊雙臂，這才繼續道：「最近忙於實驗，但這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傳送網路，從王國聯合各處拉來的人才，可不能路上便被空間裂縫弄死。而且附帶的打臉計劃既好玩，又可以幫你成為學生會會長，可謂一箭雙鵰。如此看來，我這麼忙，都是為了你啊。」
「我知道的，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們七天之後結婚，你因為對婚後生活的未知而迷惘，這就是典型的婚前抑鬱症，而按照我家鄉的治療方法，只要婚後多滾幾次床單就會不藥而癒的。」
冰蓮問明白啥是滾床單之後再次一拳打在焦明胸口，「這個莫名其妙的病症果然是你現編出來唬我的。」
焦明見懷中佳人心情轉好，哈哈一笑，指著比斗場內正大的火熱的雙方，將冰蓮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然後發現另一邊的阿薩薩正與埃文說著什麼，然後埃文一臉無奈的抱阿薩薩入懷，與這邊一模一樣。
第二場與第三場正如焦明預料的那樣，純粹的消耗戰，第三場的貴族隊伍的浮空托盤甚至配備的一百八十度的金屬防護板，將火系魔法完全擋下，幸好這邊的氣系魔法師水平不低，將三道精準的空間裂縫藏在火球彈幕之中，趁著土系防護層被炸開的時候斬在護甲上，這才將之突破。
焦明在場外看得清楚，心中感嘆金屬跌價居然還能在這裡產生影響，若是按照以前的價格，這些製作護甲的金屬即使是貴族子弟也是買不起的。
本以為護壁被破之後，這第三支貴族隊伍會失去鬥志，消極抵抗，畢竟投降這個選項早已取消，卻沒想到五個人分散開奔跑作戰，硬生生有拖了十分鐘。當勝負已分的時候，竟是只有一人神志清醒的對灰袍學員行貴族禮，且理所當然是對平民的那種。
「軟蛋裡面也是有硬骨頭的嘛。」焦明道，心中已然有了三分敬佩：「這樣的比斗，即使輸了也不丟人。」
冰蓮不置可否，只是轉頭看向埃文，問道：「你怎麼看？」
「就像剛剛說的，好戲已經開始了。」
顯然這貨什麼都知道，但就是不說。
此時場內收拾乾淨殘局，參與第四場比斗的貴族子弟在場邊出現，冰蓮挺起身子望過去，恰在此時，一束陽光穿過雲朵的縫隙，落在那五人身上。
「他們喝魔癮藥劑了。」冰蓮輕嘆。
「卧槽！你確定？」焦明心中只覺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剛剛的三場比斗中，我與幾個參與的貴族學員多少也算熟人，從平日的接觸來看，完全不是死戰不退的性格，當然也不能排除被逼到絕路而熱血上涌。但全部如此仍舊太過蹊蹺。我剛剛仔細觀察了即將比第四場的五人，面色，心跳還有眼神，都有異常，絕對是喝過刺激興奮功能的魔癮藥劑。」
魔癮藥劑作為火系魔法師以火系魔法媒介調製的飲料，其中混雜的東西十分複雜，甚至製作者自己也拿捏不準。原本焦明以為這種堪比毒藥的東西只有火系魔法師與水系魔法戰士能喝，前者以火系魔法媒介轉化毒性，後者靠身體硬抗。但從艾米麗相親事件之後，這才知道還有一小部分頂級的魔癮藥劑是安全的，當然也可以說是經過無數死人鋪路之後，幸運地得到了幾個安全且有特殊功效的配方。
回憶校方關於比斗的規定，在魔癮藥劑這一項上，因其危險性與昂貴价格，在比斗中是作為火系魔法師與水系魔法戰士專屬的提升手段，與浮空托盤對於氣系魔法師一樣，並未禁止，卻也忽略了其他人喝這玩意的可能。
想到此處，焦明也望向場內，在看到浮空托盤上完備的裝甲之後，說道：「他們的裝備總價值難道不會超過標準？」
「特定配方的魔癮藥劑比金屬更為壟斷，價格更自由，總價超標什麼的。」埃文嘿嘿一笑，提醒道：「那我來問你，若是萊爾波特咬定這種藥劑一個奴隸一瓶，怎麼反駁？」
焦明啞口無言，看著比斗場中互相行禮的兩支隊伍，低頭對懷中的冰蓮道：「你有沒有什麼普通人能喝的配方？」
「配方這種東西哪裡是那麼容易蒙中的？」冰蓮則是沒好氣的道：「你平時喝的那種，普通人喝一口就會燒穿肚子。而且看那幾個人的樣子，萊爾波特提供的魔癮藥劑即使毒不死人，副作用也不會少。」
焦明搖搖頭，始終認為這樣太過不值，何必冒著風險，卻是給別人做嫁衣。畢竟只是比斗而已，輸一場又能怎樣，最多就是各自家族中掉些聲望而已，再考慮到大家都輸，也就還有一層減免掉落的保護機制。而這樣亂喝東西，最後便宜的只有萊爾波特而已，且這貨得到的也不過是學生會會長之職。當然在一些社交強迫症的人看來，這個職位當是學生時代不可或缺的一環吧。
「只希望副作用小一些。」焦明輕嘆，仰頭望天。
裁判退場，比斗開始，用土系避障擋下試探性火力的同時，雙方登上浮空托盤。然後便是運動中的火球與空間之刃互射，你來我往且具有相當準頭的情況下，場面雖然頗為好看，但看得多了也有審美疲勞，畢竟這一環節已經漸漸成為每場都有的節目。
雙方對耗之下，本應是弱者一方率先出招打破僵局，但出乎觀眾的預料，卻是六環的灰袍學員隊伍率先做出改變，不僅降低了火球發射的頻率，且浮空飛盤的飛行軌跡漸漸趨於勻速，頓時接連被好幾發火球打中。
心知要有變化，焦明瞪大了眼睛期待著，然後便被閃瞎了雙眼，大罵道：「我曰！還有閃光彈？」
低頭揉眼睛，只是三五秒鐘，便恢復了模糊的視覺，耳中聽到冰蓮的抱怨與阿薩薩興奮的驚呼。偏頭看去，正是阿薩薩興緻勃勃的樣子，還有埃文剛剛從阿薩薩臉上挪開的雙手，以及這貨幸災樂禍的壞笑。
「驚喜不驚喜？」
「驚喜你妹。」焦明下意識的用漢語回敬。
埃文明白這不是好話，卻也生氣，反而解釋起來：「其實這招是伊扶森神權國的拿手好戲，而魔法師協會最近才研發出發光藥粉並配發前線，可惜只用了幾次，敵人便有了計策，實用價值大降，這才讓這幾個傻小子拿回來幾包。」
「說這些有啥用？」焦明抱怨著，終於看清了場內的情況，貴族子弟的浮空托盤已經翻倒在地，只有四個人還在奔跑著用魔法抵抗，戰意十足。「少個人？」
「被傳送出來了。」冰蓮指著場外裁判處。
焦明望過去，只見一個昏迷的少女，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其側腹部竟然少了一大塊肉，彷彿是被什麼猛獸咬掉一般。而正在為其治療的，居然是九環水系魔法戰士，薩布魯·尖雹大人。
「這種傷……還有救？」焦明聲音顫抖著問。
「九環出手，死不了的。」冰蓮無比肯定，但又補充道：「不過畢竟不是魔法戰士，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就難說了。」
焦明稍稍舒了口氣，這才想起詢問閃光彈期間，發生了什麼。
「是個巨大的法杖。」阿薩薩大聲舉手回答，還用雙臂比劃輔助說明，歡樂得彷彿小學生。
一起被致盲的二人面面相覷，然後同時輕聲道：「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