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文痞誤國四
雖然伊思女士坦誠自己與改革派中的話語權被剝奪，但作為最初聯絡各方的牽頭人，自有一定影響力。果然直到灼杉負責的四株藤蔓配合版永固型空間傳送法陣如期進行真人實測的這一天，清水城的《工業報》上再無『伯爾爵士』的署名文章，甚至整體文風也漸漸務實許多。
不過正當焦明帶領一眾下屬慶祝『傳送門』取得階段性成功，並為兩個勇敢的剛剛分別丟了大腿和胳膊的六環魔法戰士治療的時候，清水城卻傳來伊思女士的壞消息：她已經被徹底踢出改革派貴族的核心決策圈子。
於一眾鱷魚領魔法戰士的大嗓門拼酒中，焦明一手雞腿，一手伊思女士並不長的親筆信，愣怔良久，而唯一的想法就是這群貴族真TM現實。
果然，第二天的《工業報》上，頭版頭條就是伯爾爵士的文章。先是近乎指名道姓地直言某些皇室派打入我方內部的探子已經被清除，是改革派貴族在工業化進程的道路上取得的又一次大勝。接著還算隱晦的提醒某些牆頭草與秉持『某些理念』的保守派認清形勢，趕緊加入這個前途光明的大集體。
焦明撇撇嘴，總感覺這裡列舉的『某些理念』有些眼熟，與蝶噠在生詞與分句上掰扯一番后，不由得暗罵，這好像是在暗指老子啊。刷拉拉翻動報紙，卻是在第三版，新開某某紡織廠新聞的下面，看到了自己前些天寄給伊思女士的文章。其中寫明中心大意的段落，卻正是所謂『某些理念』的出處，且一字不差。
「指著和尚罵禿驢是吧？」焦明卻是被氣得笑了。侍立一旁的蝶噠卻是沒反應過來這是漢語，還以為自己沒聽清，恭敬確認道：「抱歉，您說什麼？」
焦明懶得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將報紙上的兩處指給蝶噠看，「給你個任務，以我的名字寫個文章懟回去。就說這個伯爾爵士是個只會空口白話的傻嗶，呼籲大家不要被帶節奏，再從去年的手稿里翻出一些乾貨，作為敲門磚。」
「這……這能過編輯審核嗎？」蝶噠不確定的問道。去年在鳥喙鎮創辦《洋蔥報》的時候，蝶噠出力甚多，堪比半個副主編，『禁言』對這一套玩法還是很了解的。
「這只是目標，你斟酌具體詞句。」焦明見對方皺眉沉吟的樣子，也明白這種寬泛的要求相當難辦，笑道：「你也不用有壓力，能過審有賞，沒過審無罰。畢竟這種小事，不值得浪費精力。」
「下屬明白了。」蝶噠躬身領命。
焦明又將另外兩份報紙的各版大標題掃過。長藤鎮報紙報道了昨晚傳送門取得階段性成功的消息，因發生在身邊而看了頭尾兩段。《洋蔥報》則因管理權的移交，越發失卻『每剝開一層真相都要流淚』的本意，多是些不疼不癢歌功頌德的東西。只是在第四版的角落，有一個鼓吹向外出口青霧藥劑，換回糧食賺取利潤的文章。
…你又出手了？…
…當青霧藥劑配方公開的一瞬間，現在的情況已經註定…
…今天捨得多說幾個字了？…
正常人格譏諷問。
…《工業報》上，那些改革派貴族的傻嗶言論讓我心情不錯…
…說實話，你這樣只旁觀不說話，有點瘮得慌…
顯然剛剛看報紙的時候，這傢伙沒有躲在心靈角落的『刑房』內。
…自己想辦法適應…
丟下這麼一句，沉默者人格再無回應，大概是『好心情』已經用完。正常人格無奈搖頭，丟下報紙，帶上新收的兩個小徒弟來到灼杉負責的傳送門這裡一起做幫工，畢竟想來想去，這才是此時最緊要的項目，早些實現安全運營，將會產生重大的效益。
不過事情卻沒有想想中那麼簡單，灼杉愁眉苦臉，昨晚趕來見證法陣效果的艾米麗師傅亦然。
焦明先是將兩個便宜徒孫介紹給艾米麗師傅，用小孩子的可愛笑容舒展開她皺起的秀眉，這才詢問道：「法陣遇到問題了？」
艾米麗點點頭，有些歉意地道：「一些完全沒料想到的問題，這個法陣的效果恐怕永遠達不到設計目標。」
「不會吧？昨晚挺成功的呀？」焦明大驚追問。昨天的傳送實驗中，考慮到雞鴨的傳送結果，特意選擇了具備肢體再生能力的六環水系魔法戰士。而結果也正如預料，雖然極力穩定空間通道內的環境，卻仍有空間裂縫不受控制地隨機出現。其中兩個裂縫讓參與實驗者的大腿和胳膊不知所蹤，接都沒得接，只能空等。最後一個裂縫卻是將實驗者近乎腰斬，好在及時治療且命硬，沒得大事。
但相比於以往的傳送實驗，這已經是黎明前的曙光，按照焦明的經驗只要進行一些微調，三五日內便可將空間通道完全穩定住，成為名副其實的『傳送門』。
「問題在於，這個法陣的材料不是鐵片，而是活的藤蔓……」艾米麗再次皺起眉頭，一邊解釋一邊梳理思路，尋找可能的解決辦法。
而焦明也漸漸明白了情況。其實艾米麗昨晚便完成了微調，傳送陣卻在今早又出現偏差，這才發現問題。此改版法陣不同於基諾大師的初版，材料從鐵片換成藤蔓，雖然解決了親和性問題並大幅擴大了空間通道尺徑，卻遇到另一個問題：活物不同於死物，是會變化的。
若將分處兩地的傳送法陣比喻成天平兩臂，只有空載狀態下絕對平衡才是個合格品。那麼藤蔓的生長，就相當於不停的給法陣帶來微小的改變。
焦明自己的藤蔓網路功能相對簡單，傳送電報也好，傳送物體與人也罷，使用者以自身的氣系魔法能力作為『添頭』，將這種不平衡彌補至最小，省力的完成工作。
此時這個四株藤蔓糾纏配合之下形成的傳送門，就相當於扭結成天平雙臂的四根鐵條在持續且不均等的微微變長，每時每刻都在改變著天平的平衡性。若想實現無人主持的情況下自動完成空間傳送，顯然很難。
「……你與閃鱗那丫頭的藤蔓還好，有水系魔法的加持，生命力旺盛，兩邊長勢差不多。另外兩株卻是普通植物水平，麻煩得緊。這邊剛剛移植不久，與鱷魚領那邊的主支幹相比，從氣系魔法的效果來看，生長速度至少差三倍。」
「可否每天都對法陣做一些細微調整？」焦明聽完講述，建議道。同時心下稍寬，這個組合而成的法陣至少在效果上已經比自己的傳送網路高出不少，傳送人員兩地來往已經省力許多。
「能完成這種計算的沒幾個人，且即使是我，也算了三天，如何天天調整？」艾米麗沒好氣的道。「而且這麼遠的距離，稍稍偏差就是幾道空間裂縫，除了六環以上的水系魔法戰士，誰受得了。聽說你還準備讓鱷魚領的小娃娃們來此度假，每天調整一點這種辦法，如何讓人放心，虧你說的出口。」
冷場片刻，同樣苦著臉的灼杉開口建議道：「實在不行，就像我和青蟲的藤蔓用鐵片代替吧。」
「你當不同材料組合在一起構成法陣是那麼容易的嗎？」艾米麗語氣再提高三分，顯然是被這種『基礎問題』激怒。
沒接受過正統氣系魔法師教育，只會用空間傳送挖礦的灼杉確實不知道設計混合材料的法陣容易與否，卻也知趣兒的不接腔，犯錯的小學生一般縮縮身子諾諾點頭。
其實寬泛來講，埃文的特羅領借用焦明藤蔓傳送網路的時候，都是在房間正中杵著個大鐵箱子，也算是一種不同材料的混合法陣。但相比於周圍扭結在一起的四株藤蔓，這種簡單套用疊加就彷彿汽車發動機功率不夠，無奈用兩個來湊，在發動機設計大師眼中，這根本是邪道是一種羞辱，而且附帶而來的機械傳動問題只會更加麻煩。
焦明上前哈拉幾句和稀泥，緩和過氣氛，這才問道：「那麼每日精心修剪如何，雖然會有點不舒服，但可以忍。」
灼杉也跟著點頭，這幾年的使用經驗中，再小心呵護也會有所損傷，但植物的生命性質讓其對靈魂主體連帶產生的痛楚只和宿醉或休息不好差不多。
艾米麗先是點頭，卻又搖頭：「長度固定，但粗細變化的影響還在，不能完全消除空間裂縫。若是對粗細也動刀，你們該真的受傷了吧？」
焦明猶豫片刻搖頭表示不會，而灼杉卻是猛點頭，情況不言自明。氣氛再次沉默，三人一時想不到什麼好辦法。最後結果是慢慢想辦法，這傳送陣只能在有人主持的情況下湊活用。不過這樣一來，焦明也算從藤蔓傳送網路上解綁，以後，不怕損壞的東西直接丟進去，而人員往來的任務統統塞給灼杉。
正事談完，焦明又詢問與家用電器配套的抗干擾遠距離空間輸電鐵片法陣的研究進度，卻被拿出師傅尊嚴的艾米麗敲頭，質問『你敢催我？』。焦明無奈認慫，並得到『快了』這樣的回答。接著拉過一直旁觀的兩小，代為討要見面禮。
艾米麗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焦明的小心思，手腕一翻，出現一本拳頭厚的硬皮書，「這是我最近整理出來的心得筆記，當做見面禮綽綽有餘，而講解給兩個小傢伙就是你的作業。我會定期檢查的。」
焦明頓時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趕忙找借口說兩人的語言還不過關。艾米麗抱抱兩個小姑娘，簡單丟下一句『那是你的事情』便傳送離開。焦明想想便也釋然，這筆記大概本就是給自己準備的，余光中卻看到灼杉用渴望的眼神盯著手中之物，不由得搖搖頭，感嘆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你知道我的性子，能告訴你的一定會說。」
灼杉訕訕一笑，連聲道謝。
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焦明回書房翻閱新到手的筆記，臨近午餐的時候，將蝶噠的初稿看一遍，雖然大致讀得懂，卻也感覺不出這通篇的紅山王國語言辭細節上犀利與否。索性直接定稿，送去清水城據點。
下午時分，清水城據點傳來回訊，報社那邊已經給以肯定答覆，明日二版。焦明愣了愣，感覺自己可能中了激將法，頓時吃了蒼蠅一樣噁心。晚餐時分，清水城據點再次傳訊，伊思女士邀請。
焦明想了想，遭到如此近乎背叛的待遇，那女人心情定然不大好。而這次會面，逃不出幾種情況，一是與自己商量再起的計劃，二是發泄情緒同罵無良，三是尋求好友的安慰。前者公事公辦毫無壓力，后兩者搞不好就可能滑到奇怪的方向去，而對方可是新招贅了一個小帥哥的，積年的道德教育讓焦明顧慮重重。
「遊戲的事兒先說說情況吧。」革劍率先開口，「也許有其他路走。」
「帝都一個朋友的消息，半個月後，有個不知道什麼二代的傢伙準備組個戰隊，而且是依託工作室的那種。」閻鳴用酒後略顯沙啞的聲音緩緩道：「我準備去試試。」
革劍微微點頭，最近各種電子競技的新聞很多，對於閻鳴來說也算是一條出路。「我能做什麼？」
「首輪的海選問題不大。後幾輪的隨機車輪戰我沒有把握，更糟糕的是我已經過了電子競技的最佳年齡，可能需要前三名才會有機會。所以你得當個托兒。」
「嗯。」革劍明白了閻鳴的情況，「讓我當『托兒』是個好主意，但是我恐怕托不住啊。」
「電子遊戲也是需要天賦的，我一直認為你有這種天賦。」閻鳴直直的盯著革劍。
「我應該道謝嗎？」革劍對於這樣的誇獎不以為然。這時胡助教打起了呼嚕，聲音還不小。革劍看了看掛鐘，已經是凌晨四點，便覺得一陣困意襲來。革劍並不嗜酒，所以沒有多飲，現在並無醉意，起身轉進洗手間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