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殺
半空中無數的妖魔鬼怪都化作了原形，面目猙獰恐怖，妖氣滔天，這其中有真的擾亂了人間秩序的，但也有很多隻不過因為身為妖類而被抓入了鎖妖塔中，長久以來積累下的怨念可想而知。
嗖！
有一個半人半鷹的妖怪俯衝了下來，背後一雙褐色翅膀扇動起來，罡風呼嘯撕面的疼，一雙黑色的鷹爪好似寒鐵打成一般，幽幽光芒閃動。
當！
蜀山一個長老反應極快，右手劍指一揮，背上的寶劍陡然飛出，擋在了半空之中，與鷹爪相撞發出金石之聲，火花四濺，他反手又是一劍揮出，一道劍芒朝著空中斬去。
那鷹怪一擊不中，反應也是極快，翅膀一振，好似一道黑色閃電，便朝著天邊飛去。
劍光幾乎是與他擦身而過。
這一次試探彼此都沒能佔到便宜，但卻是吹響了進攻的號角，空中的妖魔鬼怪們一個個蠢蠢欲動起來。
眾多蜀山弟子們面色俱都一變，匆匆匆忙忙抽出身側的寶劍，一時之間錚錚之聲不斷。
但也有那新入門的弟子，嚇得臉色發白腦袋裡一片空白，一連拔了幾下都沒能將腰間的寶劍拔出，只得連同著劍鞘一起抓在手心，雙手緊攥如同凡人一樣，渾然忘了自己學過法術劍訣，身子戰戰兢兢，連劍都拿不穩。
「蜀山弟子聽令，結天地伏魔陣！」
和陽長老的聲音陡然響起。
周圍的蜀山弟子們身上淡青色的法力光芒閃爍，組成了劍陣將掌門和長老們護在了中央。
一時之間凜然劍氣衝天而起，在遮天蔽日的妖氣之中撕開了一個口子，淡淡的劍光籠罩在他們身上，與半空中的妖魔鬼怪們對峙起來。
「常胤師兄，幽玄師叔、凈明師叔他們都不在，大師兄他們也不在，我們……我們真的能擋得住這些妖怪嗎？」一名蜀山弟子心性還算不錯，勉強還保持著冷靜，右手持劍左手堅決，低聲詢問著身邊的師兄。
常胤抬頭望了眼周圍的師弟們，眼中閃過一抹擔憂之色，這一戰下來不知道還能有幾個人活著，但他知道如果膽怯了，那就必死無疑，裝出自信滿滿的說道：「當然擋得住！別看這些妖魔鬼怪們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但都是些烏合之眾。它們當初就不是我們蜀山的對手，又在鎖妖塔中關了那麼多年，現在就算僥倖逃了出來，又有什麼用？你們無需緊張，只需要按照以往師父教授我們的劍法劍陣就可以了，就當是實戰訓練了！」
「但、但連鎖妖塔都……」另一個蜀山弟子則有著戰戰兢兢，看著曾經蜀山的禁地鎖妖塔所在之處，如今只剩下一個數十丈深的巨坑，怎麼也提不起信心來，聲音裡帶著惶恐。
「你要記住，擋住妖怪的從來都不是鎖妖塔，而是我們蜀山弟子！」常胤深吸了一口氣，見周圍的師弟都是面露懼色，開口說道：「當年那天妖皇率領著妖界和邪靈界趁我們蜀山不備入侵人界，何嘗不是聲勢浩大，短短時間整個人界都淪陷殆盡，更領著一眾妖魔鬼怪就殺上了蜀山，但最後怎麼樣了？還不是落得個身死鎖妖塔的下場！連天妖皇都不行，這妖怪又算得上什麼？」
「嗯，師兄，我明白了！」小師弟的面色平緩了一些，的確，蜀山守護人間千年之久，經歷過的劫數不知有多少，但依舊傳承了下來，連妖中之王都敗在了蜀山手中，這妖怪又算得了什麼。
類似的對話在許多蜀山弟子進行著，多是那些年長的師兄安慰著身邊新入門的小師弟，他們大多經歷過當年的天妖皇入侵，對眼前這種局面雖然有些擔憂，但對蜀山仍然是信心十足。
和陽長老望著頂天立地的江皓，面色凝重至極：「掌門師兄，這妖怪使的到底是什麼邪術？怎麼能變得如此高大？連鎖妖塔都能拔得出來，簡直……簡直是難以置信。」
和陽長老是蜀山派的真武長老，負責的是蜀山弟子們的劍法傳授以及降妖伏魔的事物，不知道見過了多少的妖魔鬼怪，各種奇異的神通法術也見過不少，將自己身軀變大的也有過，但像這樣變得千丈高還是第一次聽聞，連鎖妖塔都能連根拔起。
清微面色也很難看，手背之上青筋暴起，望著江皓眼中殺機大作，他完全沒有想到鎖妖塔竟會徹底毀掉，連一點點根基都沒有留下。
這在蜀山史上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估計以後也不會發生了，他身為第二十二代掌門絕對是難辭其咎，哪怕最後能將江皓解決掉，這件事也會伴隨著《蜀山仙劍志》（蜀山派自撰史書，以干支紀年記載了蜀山仙劍派歷史上各個年份的重大事件，藏於經樓。）流傳下去，他清微之名也會淪為笑柄。
這是他絕對難以忍受的。
「師弟不用擔心，這蛟龍精的妖法是厲害，但能做到如今這一地步，更多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若非鎖妖塔損毀在前，你我又都不在，他怎麼可能將鎖妖塔拔出。況且天道至公，法術越強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他這神通絕對不能持久。自古邪不勝正，這些妖魔鬼怪們就算一時猖狂，也難逃天數，最後不過是個身死魂滅的下場。」
清微的聲音不高，但卻清晰的傳到了每一個蜀山弟子耳中，讓他們的精神為之一震，心中的勇氣逐漸鼓舞起來。
不愧是蜀山的掌門，說起話來還真是有一套！
江皓冰冷的目光俯視著整個蜀山，目光掃過那一眾蜀山弟子，最後停留在了清微的身上，不再耽擱，右手握拳猛然全力轟出，山包大小的拳頭帶起狂風呼嘯，直接將所有的蜀山弟子都籠罩在了其中。
半空中的雲彩瞬間被撕碎，天空都在搖晃。
「妖孽，休要猖狂！」
清微瞳孔驟然一縮，一聲厲喝，長袖揮出，一面銅鏡化作一道金光飛到了半空之中。
銅鏡不過巴掌大小，正面與普通的鏡子無異，背面刻著陰陽八卦的圖案，鏡周的邊框之上滿是古樸神秘的銘文，懸浮在半空之中，七色流光不斷閃爍，猶如氣泡一半，將一眾蜀山弟子籠罩在了下面。
啪！
拳頭打在那光罩之上，好似打在了氣球上一般，光罩頓時破碎開來，但銅鏡之上嗡嗡輕鳴聲不斷，一道道金光蕩漾而出，竟在那光罩之下又生成了無數的光罩，重重累疊在一起，足足有數百層之多。
但，這一切在江皓全力一擊面前根本無濟於事。
啪、啪、啪……一層接著一層的光罩被打碎，碎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到最後，更是幾層幾層一起破碎開來。
和陽長老看得心中一驚，忙從袖中取出一塊金色印章，朝著江皓打了過去，但印章撞在拳頭之上，瞬間嘭的一聲破碎成了塵土，紛紛揚揚落下。
「不好！蜀山弟子聽令，速速御劍離開！」
清微面色陡然一變，儘管他自認為已經很高看江皓了，但實際上還是有些大意了，或者說他低估了法天象地的威力，沒有想到單憑肉身的蠻力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一眾蜀山弟子們早就看傻了眼，他們不像清微與和陽一樣直面了江皓的攻擊，但從周圍被狂風颳得連根拔起的古木，便可以感覺到這一拳的威力，此時聽聞掌門法令，如蒙大赦，紛紛御劍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至於那些新入門還沒有掌握御劍的，則是被一個個長老們拎了起來，朝著遠處狼狽逃遁而去。
剛剛飛出去沒多遠，便聽見咔嚓一聲，他們抬頭望去，半空中的銅鏡碎成了一塊一塊掉落在了地上，靈氣全無。
砰！
拳頭轟然砸下，發出一聲巨響，覆蓋之處所有的宮殿房屋盡皆粉碎，一道道大裂縫蔓延向四方，地表完全被震裂了，紛紛揚揚的塵埃將整個天空都遮蔽住了。
看呆的不止是一眾蜀山弟子，半空之中那些妖魔鬼怪們也都傻了眼，目瞪口呆的望著猶如上古魔神一般的江皓，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眼中漸漸湧現出狂熱之色。
「殺！」
江皓一聲大喝。
如舌綻春雷，令天地震動。
生死相爭，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一個殺字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