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霧中娼婦

  凱文聽到布魯克斯說的話，回過神來環視四周，調查隊員全都面露疑惑與不解的神色，彷彿之前跟他們說話的是一隻鴨子。


  「咳……咳..」凱文尷尬的將右手握拳放在嘴邊，故意乾咳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簡單的說，就是迷霧巨蛛的基因序列雖然比人類複雜，卻和人類很相近。在之前法克將格斯的反神經毒素序列填充到迷霧巨蛛基因組裡的時候，迷霧巨蛛的基因組拆分成了4部分。」


  「第一部分是一種來自於南美洲的大型蜘蛛的基因組，第二部分為r元素變異構體，第三部分尚不明確，而第四部分的基因序列……」凱文頓了頓，聲音開始變得顫抖起來：「第四部分的基因序列是我們人類的序列！」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調查隊全員沒有一個人願意發出聲音，他們的大腦都在極力運轉以消化這驚人的信息。一陣微風攪動迷霧，不遠處朦朧的枝葉發出的輕微沙沙聲因極度的靜寂而變得清晰可聞，迷霧中調查隊員的背影若現若隱，帶著一種不知名的沉重。


  在凝結成冰的寂靜中，布魯克斯打破了沉默，斗篷下發出的聲音格外沉重：「按你的意思，我們剛才殺掉的極有可能是變異了的人類，對吧？」凱文憔悴的點了點頭，才30歲左右的面容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調查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維斯布魯克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他從內衣口袋抽出一根煙，點燃后大口大口的吸了起來，這一次他並沒有把只吸了一口的香煙丟到地上。


  「請問各位，剛才你們有誰感覺到了一股微風么？」法克中士弱弱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思緒，卡洛斯瞬間從腰部兩側的槍套里拔出了他的兩把巨蟒，同時警惕的看著四周。調查隊其餘成員看到卡洛斯的動作也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自覺的恢復了預定的隊形。大鬍子隊長帶著滿腹疑惑小聲的詢問身前的布魯克斯，布魯克斯謹慎的說道：「如此密度的濃霧下不可能有微風吹過。」說話的同時布魯克斯看向法克中士所在的方向，用略帶讚賞的口吻說道：「你的部下里有個了不起的傢伙。」


  微風繼續吹拂著迷霧森林中的枝葉，沙沙的聲響在大氣都不敢出的調查隊成員耳中變得越發清晰。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一陣少女的調笑聲伴著枝葉的沙沙聲飄進調查隊員的耳中，聲音虛無縹緲彷彿水中之月，調查隊成員皆辨不清聲音傳來的方向，只感覺四周似乎都繚繞著盈盈輕笑。


  維斯布魯克聽到笑聲馬上打了一個寒顫，汗毛倒豎起來，他略帶驚恐的小聲嘰咕道：「怎麼又是女人？這一次又是什麼鬼！人妖！？」一旁的哈登像看鬼一樣斜視著維斯布魯克，他伸出手輕拍了一下維斯的嘴巴，示意他不要說話，同時身子緊繃，肌肉中蘊含的力量彷彿馬上就要迸發。


  笑聲從四面八方飄來，一直持續不斷，彷彿永遠都不會停止。維斯布魯克的情緒在笑聲中由焦慮變為狂躁，他扯起嗓子大喊：「笑你妹笑笑笑！你是不是長得太丑了只敢躲起來笑？婊子！」


  笑聲赫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連綿不斷的少女低泣聲，維斯布魯克愣住了，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哆嗦道：「人丑就算了，連腦子也不正常？」


  哭泣聲持續了一分鐘后又轉變為少女的輕笑聲，連續不斷的哭笑轉換使調查隊成員的情緒變得暴躁起來，不少人開始不耐煩的擺弄著手中的武器，手指在扳機附近遊離。法克中士壓抑著心中的暴躁，迫使自己緊緊盯著平板電腦聲頻監測儀里哭笑聲劃出的整齊規律的波動，他感覺這波段就像是某種有節奏的……。


  「不好了！」法克中士突然雙手捂耳並慌亂的大喊道：「這是催眠波段！大家不要聽！」調查隊一部分成員馬上帶上了屏聲耳機，執行者們直接弱化了聽感，而極少數的調查隊士兵緩慢的把突擊步槍上膛，四周響起了一片「咔嚓、咔嚓」的冰冷金屬音。


  「你們幹什麼！」就在大鬍子隊長呼喊的同時，把突擊步槍上了膛的士兵緩慢的舉槍指向了身邊的戰友，他們眼神渙散且灰暗，就像被擠出靈魂的一副空殼。調查隊其他成員慌亂的舉槍指向已經失神的戰友。一場浩劫即將發生在調查隊的身上，人類在危機時的本能促使只要有一名調查隊成員開槍,其餘成員就會因恐懼而連鎖式的扣動扳機，而更可怕的是調查隊成員彼此無法辨別對方是否還是「自己」，他們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覺。


  當一個人只剩下自己的直覺可以依賴時，那他的世界必定也只剩下了絕望。


  失神的調查隊成員手指緩緩的扣向扳機，一部分意識清晰的調查隊成員帶著極度驚恐的神情等待著隊長的命令，另一部分受到催眠波段影響不太深的調查隊成員情緒也開始崩潰失控，手指猛然扣向突擊步槍的扳機！


  千鈞一髮！調查隊全員的行動在一瞬間全部靜止！


  除7名執行者以外，調查隊全員都陷入到了一種失神的狀態，腦海中不時傳來的聲音成為支配他們行動的唯一指令，此刻的調查隊成員就像一台台只懂得接受命令的機器，沒有任何個人意識。


  布魯克斯右手指向下划拉，緊接著向左畫了一個半圓，失神的調查隊全員便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並同時轉體，最後整齊劃一的面向布魯克斯。布魯克斯的手掌作出一個下壓的動作，失神的調查隊將士便全都坐在了草地之上，隨著發號司令的右手握成拳，調查隊全員陷入了沉睡狀態。


  一切都安排妥當后，布魯克斯望向遠處白霧籠罩下的朦朧樹影，沉聲說道：「心靈探索並沒有發現四周有任何生物，如此看來不管這個生物是什麼，它都免疫心電感應。」


  在布魯克斯話語結束的同時，7名執行者都默契的將視感轉化為紅外視像模式，眼前灰白的景象瞬間出現了幾個散發著紅綠光芒的人形身影，她們在半空中飛舞著，甩動的「雙手」帶起了陣陣微風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艾格斯的眉頭緊鄒起來，略帶煩燥的說道：「只靠紅外視像根本分不清它們的具體形態。」


  「即使看清楚它們的長相我們也不可能知道它們是什麼生物，看不看得見區別根本不大。」杜蘭特邊說著話邊套上了他從蛛網上回收的鋼爪：「關鍵在於它們如人大小的身形再加上利用催眠聲波偷襲，這些都足夠證明它們不善近身戰鬥！」


  語畢，杜蘭特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在杜蘭特消失的同時，艾格斯的熱射線狙擊槍已然瞄準了遠處的一團人形光。在等待了一段時間后，艾格斯調整好呼吸，右手食指扣動了扳機，試探性的射出了一槍。熱射線無聲無息的劃破濃霧，向著遠方的光團疾速而去。


  電光石火之間，光團甩動「手臂」，在空中優雅的半轉身子，同時向右偏移，熱射線從光團的「腋下」擦身而過。


  艾格斯皺了皺眉頭，熱射線無聲且速度極快，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眼前」的生物不僅能察覺到熱射線並且還能從容的閃避，如此恐怖的神經敏銳度即使是以感知能力超強著稱的狼人也無法比擬。


  杜蘭特憑空出現在了卡洛斯身旁，揚手擦了擦額頭上密布的冷汗。卡洛斯沒有回頭，他的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兩團紅光，低聲問道：「白，有什麼發現嗎？」杜蘭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起手調整了一下嘴邊通訊麥的位置，緩緩說道：「鷹身女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