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鬧市槍聲
回頭再說周純熙,此刻她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了,光著一隻腳就去追趕童狡。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那名為首的殺馬特男孩再次展開突襲,他騎著摩托車從台基上飛躍而下,直奔周純熙而來,試圖阻止她的行動。
周純熙動作敏捷,反應也夠快,閃身避開的同時,摩托車的前車輪幾乎要擦中她高挺秀麗的鼻子。
她一個貼地翻滾躲到一邊,順勢從后腰的槍套里拔出一支短小精悍的黑色qsz92式半自動手槍。接著,她又翻身躍起,單膝跪地,舉槍瞄準前方,表情冷酷,這套連貫的動作一氣呵成,可謂英姿颯爽,柔弱勝剛強。
殺馬特男孩見周純熙都掏槍了,嚇得慌忙調轉車頭逃命,轉而追擊童狡和慕容元寶去了。
他剛行至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處,一輛霸氣的悍馬突然倒駛著沖了出來,橫在他的前面,擋住去路。
駕駛車輛的不是別人,正是神秘大哥的手下,那群保鏢兼打手的頭目雷生。此人面無表情,給人以異常冷血的感覺。
車的副駕駛座位和後排座位上坐著另外幾名摩拳擦掌的保鏢。殺馬特男孩緊急剎車,意圖避開這隻攔路虎,但已為時晚矣,摩托車的車頭「嘭」的一聲撞在悍馬一側的車門上。
悍馬巋然不動,而摩托車後輪翹起,接著在空中劇烈翻滾,殺馬特男孩也跟著一起搖滾。
最後摩托車墜落於地,摔得嚴重變形,並冒出了濃煙。殺馬特男孩在享受完一段自由落體運動帶來的緊張刺激的快感后,仰面重重摔在車頂上。
這次他著實給摔了個七葷八素,眼前直冒金星,頓覺全身的骨頭都好像要散架了。
他的幾名死黨見勢不妙,趕緊騎車圍了上來,他們七手八腳將他從車頂上搶救下來。然後他們將他扶上其中一輛摩托車的後車座,一行人倉皇逃離而去。
周純熙先是用槍口瞄準童狡的後背,她的手心裡沁出汗來,呼吸變得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又將槍口下移對準童狡的右腿,她勾住扳機的食指微微顫抖了一下,她輕呼一口氣,視線也跟著下移了,目光聚焦於插在人中部位的那根「乾坤針」上。
她的視線開始漸漸變得模糊不清了,如果說剛才只是片刻的猶豫,那麼她現在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說不上是惆悵、感懷還是悲憫。她的槍口再次轉移陣地,瞄準了童狡的雙腿中間,看得出她故意把槍口朝下壓了壓,而後便果斷扣動了扳機……
子彈呼嘯著射向童狡,幾乎是貼著他的襠部下方飛了過去,擊中了那個金色氣模獅子的基座部位。
只聽到一陣「哧哧」的漏氣聲響過之後,那獅子便如風中的紙片一般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慕容元寶驚呼道:「童狡,褲襠里飛子彈還真是你們家的光榮傳統!」
童狡白了他一眼,心說剛才差一點就斷子絕孫,你個小王八羔子居然還有閑心拿老子開涮!
過往的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得四散奔逃,驚呼不已,現場一片混亂。周純熙被周圍那些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的行人擋住了視線,行動受阻,她便又舉槍朝天鳴了兩槍示警,並高喊道:「警察!我是警察!大家不要慌,趕快離開這裡,躲到安全的區域。」
人群中很快躲開了一條路,有人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她,也有人選擇偷偷報警。
童狡這輩子還沒挨過槍子,猛不丁差點被擊中,他當即就懵了。
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或許此時他已經嚇得只剩下憤怒的情緒。他感覺自己的雙腿有點不聽使喚了,踉蹌著往前跑了幾步,腳下一軟差點跌倒,慕容元寶搶先一步跑過來及時扶住了他,才沒讓他出更大的洋相。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元寶,然而元寶卻是一臉不買賬的表情。
「童狡,一顆子彈就把你的魂兒給嚇沒了?當年老子在執行特種作戰任務時身中七槍,脊柱差一點被打碎……」元寶抬了抬被拷住的雙手,焦急地說,「唉!罷了罷了,跟你白話這些你也不懂,你小子別愣著了,趕快幫哥哥打開手銬呀!」
剛才跑得太匆忙,居然連褲子拉鎖都沒來得及拉上,童狡正要從內褲的小口袋裡再拿出一根粗一點的針來替慕容元寶開鎖,這時一個鐵塔般的黑影撲了過來,瞬間將兄弟二人壓倒在地。
慕容元寶的身子壓住了童狡的兩條腿,那個黑影則用右手掐住了童狡的脖子,左手攥緊了童狡的一隻手腕,而童狡的另一隻胳膊被壓在自己身下,慕容元寶的后腰也被那黑影的右膝死死頂住了。
那黑影幾乎是在電光火石間,且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他們給牢牢控制住了。
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童狡心中暗罵一聲糟糕,好你個元寶,你不是說以前自個兒在部隊的時候神勇無敵,還得過大軍區比武的全能冠軍嗎?
你不是多次執行過特種作戰任務嗎?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咋不露兩手特種兵的本領給咱瞧瞧?你丫平日里把自己吹上了天,可是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娘希匹!
童狡瞅了那黑影一眼,原來是不知什麼時候「霹靂俠」丁猛竟然從那家蘋果手機專賣店裡逃了出來。
只見他頭部受傷,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淌,下巴還在滴血,一直滴進脖子里。童狡又扭頭望向手機店,他眯縫著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這樣可以讓他的視線盡量變得清晰一些。
他看到那輛便衣警車「躺」在店內,車身嚴重變形,滿地的碎玻璃。
車廂後部有人正在敲擊車窗,玻璃很快破碎,一個熟悉的腦袋探了出來,他記得出事前「讀心客」朱銳也坐在車廂後排,此時朱銳正試圖通過車窗鑽出來,但因為車窗扭曲變形,竟讓朱銳一時半會兒無法如願。
他突然擔心起某個人的命運來,隱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他將目光迅速移向駕駛室,只見車門打開了一條寬縫,一隻血淋淋的胳膊伸了出來。
他心想壞了,阿壽肯定是被卡在駕駛座上不得脫身,恐怕凶多吉少。他再定睛一看,好像阿壽的手中還攥著什麼東西,模模糊糊的有一條粗線連接著那東西。
大家都曉得近視眼看物體,會讓人產生物體增大了的錯覺,所以他判斷那應該是一條系在玉墜等佩飾上的掛繩。
元寶的雙手雖被銬住,但在小範圍內仍能活動自如,不知他是靈機一動還是純粹手指犯賤,在童狡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狠狠地掐了童狡的大腿一把,疼得童狡呲牙咧嘴,暗罵不迭。
不過童狡馬上咂摸出這可能是元寶在向自己釋放信號,只要幫元寶打開手銬,元寶就能放倒那個討厭的條子。
童狡說:「肉墩兒(方言,指胖子),幫我把針掏出來!」
元寶自然知道童狡藏針是沒有固定位置的,便疑惑道:「你身上有好幾個地方都藏著針,我到底掏哪裡合適。」
童狡說:「你的手不是被拷住了嘛,哪個部位方便,你就掏哪個部位。」
元寶的手摸向了童狡的襠部,手指從褲子拉鏈處伸了進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開內褲口袋的拉鏈,從口袋裡面夾出一根中號鋼針。
正當他暗自竊喜之際,丁猛見他不老實,鬆開了抓住童狡手腕的左手,然後一個左肘擊砸在他後背上,痛得他條件反射似的抓了一把,結果不慎入侵了童狡的小地球。
童狡「嗷」的慘叫一聲,罵道:「膘子,我讓你掏針,沒讓你掏別的玩意兒。」
元寶說:「褲襠里藏針,虧你小子想得出來,也不怕……」
童狡搶白道:「怕個鳥!」他趁丁猛鬆開了他手腕的機會,立馬反抗起來,用解脫了束縛的那隻手死死抓住了丁猛掐住他脖子的那隻手,但那隻手如同鐵鉗一般,儘管使出了吃奶的氣力,卻怎麼掰也掰不開。
情急之下,他像小孩子打架一樣耍起了無賴,先是在丁猛的手背上狠狠撓了一把,頃刻間幾道血痕浮現,丁猛的手勁兒略一鬆懈,他便趁機昂起頭咬住了丁猛的虎口。
丁猛吃痛不過,左手變拳一拳打在童狡的額頭上,順勢將右手縮了回去。童狡晃晃腦袋,掙扎著坐起身來,用力推了丁猛一把,轉身就想爬起來,卻又被丁猛的一隻手臂給箍住了脖子。
元寶也積極響應革命戰友的武裝暴動,他開始極力反抗了,他剛把那根中號鋼針遞到童狡手裡,自己的雙手就被丁猛的另一隻手給扭到身體一側,並用膝蓋再次頂住,壓在他的半邊屁股上。
「狡……童狡,你倒是快……快一點呀。」慕容元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抬起一隻腳,想在丁猛身上踢幾下解解氣,卻使不上勁兒,只是無力的亂踢亂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