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赴湯蹈火
回頭說周純熙他們,按照事先預定好的部署,周純熙躲在白虎峰的紅葉林中,而朱銳和丁猛則埋伏在青龍峰上。
朱、丁二人只待周純熙鳴槍為號,便一鼓作氣衝下山,到鳳凰地里抓人。
當時,朱銳和丁猛只顧拌口角耍鬧,不小心讓一塊石頭滾下山坡,弄出了很大的動靜。
神秘大哥心思縝密,戒備心很強,他就派兩名手下上山去巡視一圈。這兩名手下走到離朱、丁二人不足十米遠的地方時,佛爺嶺上突然傳來一聲凄愴幽怨的狼嗥。
這佛爺嶺下開著一座石料廠,三十多年來每天中午和傍晚都要放一次炮開山。隆隆的炮聲嚇得一大批猛獸搬家,別說狼了,連狐狸早就絕跡了。可是怎麼會突然又有狼了呢?
那兩名手下聽到山頂有狼叫,當即嚇得渾身顫抖,腳底發軟,愣在原地邁不開步子了。猶豫了一會兒后,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掉頭朝山下走去。
剛走到半山腰呢,就聽見鳳凰地里傳來一聲巨響,一股衝天氣浪升騰而起,頓時颳起一陣大風,沙塵飛揚,兩個人什麼都看不見了。大地在震顫,佛爺嶺也在震顫,山上的幾個人都跟著一起震顫。
待塵霧漸漸散去,兩個人才戰戰兢兢地繼續往山下走,走到鳳凰地那裡,拿手電筒一照,媽呀!一個巨大的露天坑洞出現在他們眼前,鳳凰地已經整個都塌陷下去了。
這二人驚恐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黑幫小弟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奇怪的響聲。他猛一回頭,只見一條兇狠的野狼張著血盆大口一下子將他撲倒在地。
那條狼一口咬住黑幫小弟的脖子,牙齒像鋼針一樣刺穿了喉管,鮮血汩汩流出,黑幫小弟蹬了蹬腿,兩隻眼瞪得溜圓,還沒來得及呼救一聲就一命嗚呼了。
另一名黑幫小弟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兩條腿不停打顫,在漆黑寂靜的夜晚,能清楚地聽到他牙齒打顫的聲音。那條狼把屍體的脖子咬斷,將人頭叼住往露天坑洞里一丟,然後開始破腹挖心,食肉吮血,將腸子也拖出來一口一口嚼碎了咽下去。
坐在地上那名黑幫小弟獃滯地看著同伴被狼給殘害了,卻嚇得說不出話來。兩腿間頓時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弄濕了褲襠,他竟嗚嗚地哭起來。那哭聲很特別,好像換上了一副公鴨嗓子。
野狼被他吵得心煩,剛飽餐了一頓正用帶刺的舌頭清理牙齒上的碎肉和鮮血呢,它那兩個如鋼錐一般銳利的綠眼珠子死死盯著獵物……野狼大概是吃得太飽了,撐出了一個屁,就是這個不太響亮的臭屁讓那名黑幫小弟徹底精神崩潰。
黑幫小弟從地上爬起來,像是精神錯亂一般又蹦又跳,還唱起了自編的歌曲。野狼一口咬住了黑幫小弟的褲腿,用力撕扯,看樣子是想把他拖回自己的狼穴留著下一頓再吃。
黑幫小弟用腳猛踹野狼的頭,把野狼徹底激怒了,野狼一口咬在他當部,只聽他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整張臉像一張紙一樣慘白,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野狼用力一扯,一塊肉撕下來,鮮血呲呲往外噴,黑幫小弟趕快用手捂住傷口,可是這樣根本就是做無用功,鮮血順著指縫流出來。
黑幫小弟哆嗦道:「你……你這畜生剛……剛才咬了不該咬的東西。我……我也要咬……」
黑幫小弟正嚎啕大哭呢,突然又好像發神經質,嘿嘿地笑起來。他學著那條狼的樣子,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沖野狼呲牙咧嘴。野狼根本不鳥他,先一爪子搧過去,登時從他臉上揭下一塊皮肉來,露出白森森的顴骨。
接著,野狼又撲上去,一口咬住他鼻子,一扯,鼻子也沒了。這下他徹底瘋了,也撲向野狼,一通亂咬,最後死死咬住野狼的屁股,野狼疼得嗷嗷亂叫,連放了一長串臭屁。
大概是太臭了,黑幫小弟不得不棄了野狼的屁股,又死死抱住野狼的腦袋,去啃它的嘴,這人一旦發瘋了比狼還兇狠,硬是啃得那狼死去活來,狼怎麼掙扎也甩不掉他。
這時,有兩個黑影從山上衝下來,正好目睹了這慘烈的一幕。
「這……這傢伙瘋了吧?!」丁猛詫異道。
朱銳提醒道:「當心別讓他咬到你,不然你會得瘋狼病,這可比狂犬病厲害多了。」
說完,朱銳掏出一把九二式手槍對準狼的腦袋啪的就是一槍,狼的腦袋像是炸開的西瓜,鮮血濺了那名黑幫小弟一臉,他突然躍起撲向朱銳……
眼看著,黑幫小弟張開大嘴就朝戰友的喉嚨咬去,丁猛一個飛踹將他踹入無底坑洞之中,緊接著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回聲。
又一個黑影跑了過來,那黑影氣喘吁吁地說:「混蛋!誰讓你們開槍的?我還沒給你們發信號。」
「周隊,你快看!」丁猛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著無底坑洞。
周純熙也看清了地上的狼屍,又朝坑洞里張望,皺著眉頭說:「怎麼全塌下去了,這黑洞看著好深啊!」
朱銳嘖嘖有聲,擔憂道:「頭兒,這一塌下去保准全部活埋呀!我看狡童他們……懸吶!」
丁猛不悅道:「你小子能不能閉上你那烏鴉嘴。」
朱銳反唇相譏:「我看是你捨不得萌萌吧。早就跟你說,名花有主了,還犯花痴病。」
「行了,」周純熙說,「你倆有那鬥嘴的功夫,還不如去給我弄條繩子來,咱們下去一探究竟。」
朱銳抱怨道:「這黑燈瞎火的,我上哪兒給你弄繩子去!」
周純熙白了他一眼,說:「你不是『讀心客』嗎?賽過小諸葛,平時鬼點子那麼多,現在倒是快給我想個辦法呀!」
「辦法嘛,倒也不是沒有……」朱銳賣了個關子說,「直接跳下去不就得了。」
丁猛瞪著一雙牛眼說:「靠,你這叫說的人話么!」
周純熙嘆息道:「看樣子也只好如此。阿銳,你先跳,給我和猛子做個示範。」
丁猛捂嘴偷笑,朱銳結巴道:「頭兒,我……我就是隨……隨口一說,你……你倒好,還當真了。這麼深跳下去我不得立馬就因公殉職啊!」
「誰跟你開玩笑!」
周純熙和丁猛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一人拽住朱銳的一條胳膊就把他往坑洞邊拉。朱銳見這回橫豎是躲不過去了,乾脆說道:「你們別拉我,我自己來!」
丁、周二人這才放開了他。
朱銳俯身往洞中一望,頭就有點暈,一股冷風還嗖嗖直往上冒呢。
「下輩子再也不幹什麼人民衛士了,太揪心了,這次死就死吧,如果我這次跳下去萬一……你倆可別忘了明年今天這時候給我燒紙。」
說完,朱銳縱身一躍跳入洞中……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下面有動靜,周純熙喊道:「喂……阿銳,下面是什麼情況?你死了沒有?!」
還是沒回應。這下丁猛和周純熙都急了。
「壞了,我們是不是玩得太過火啦?阿銳該不會真的……」丁猛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周純熙說:「我看你才是烏鴉嘴!阿銳不會有事的,你在上面守著,有什麼情況就喊我,我現在下去看看。」
丁猛一下子攔住了她,自告奮勇道:「周大都頭,咱們刑警隊少了你這霸王花可不行,要去也得是我,哪輪得到你。」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給我盯緊上面,別的少廢話,這是命令!」
丁猛正待說話,周純熙已經跳了下去。
「喂……周隊,你沒事吧?」
下面沒動靜。
「老朱……阿銳……周大都頭……小熙……」
下面依舊沒動靜。
丁猛一下子變得十分焦躁,使勁往後攏攏頭髮,跺著腳說:「草!你們……你們到底說句話呀!你們……你們可別嚇唬猛子……草!你們倒好,說跳就跳,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我回去該怎麼像盧局長交代……」
說到動情之處,丁猛這個鋼鐵一般的漢子喉頭竟有點哽咽了。
這時,突然有道亮光從洞底射出來。丁猛激動萬分:「哈哈,我就知道老天有眼,你們是不會有事的,喂……小心點吶!」
周純熙跳下來的時候正好落在一堆枯草上,因此摔得並不重,而朱銳就比較倒霉,落地時沒站穩,跌倒后屁股被一根木頭咯了一下,疼得他差點失去知覺。
周純熙見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有點不忍心,就扶著他走。
「媽的,真是倒霉,屁股差點報廢了。」
朱、周二人很快就來到了那九條隧道前面,一圈轉下來,發現這九條隧道完全一樣,不知該走哪一條。
「頭兒,都說人生碰到三岔口,活得不如一條狗。這倒好,老天爺給咱預備了九條,咱又不是貓,有那九條命可以拿來折騰,這該怎麼辦才好……」朱銳面露愁容。
周純熙略一沉思,斬釘截鐵地說:「分開走!我走中間這條!」
「那我走哪條啊?」
「我咋知道!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走中間這條,你看著哪條順眼就走哪條唄!」
「這……這不是瞎貓碰死耗子……」
周純熙把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說:「先別說話,你聽……」
朱銳豎起耳邊仔細聆聽了一會兒后,喜上眉梢,壓低聲音說:「頭兒,隧道那頭有人在說話……狡童他們應該會化險為夷的。」
周純熙把九條隧道挨個聽了一遍,確定那聲音是從中間那條隧道傳過來的。她微微一笑,說:「阿銳,我說什麼來著,我的直覺是不會錯的。來!跟我走!」
兩人都掏出槍,沿著隧道躡手躡腳地往前走,當前方隱約出現一個洞口,有亮光從那洞口射進來。周純熙感覺渾身血脈噴張,心也跳得厲害。兩人慢慢靠近洞口,貼著洞壁往裡張望,看見慕容元寶和王靜怡被打得鼻青臉腫,快不成人樣。
看到表妹吃了這麼大苦頭,周純熙這個當表姐的心裡十分過意不去,或許她心裡已經後悔了,當初就不該讓王靜怡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來蹚這道渾水。
此時,她恨不得衝上去將柳平盧那個人格分裂,心理變態的傢伙一頓毒打,再把他銬起來帶回警局,讓這王八蛋在牢里蹲個十年八載的,方才解氣。
朱銳暗暗地拉了一下周純熙的衣角,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當即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周隊,」朱銳吞了一下口水說,「他們人多勢眾,僅憑咱倆恐怕……要不要出去給猛子打個暗號,讓他來幫忙。這小子一個能打十個呢。」
「不行!」周純熙壓低聲音說,「那些人手中都有槍,我們根本討不到什麼便宜,有猛子在上面守著,我們就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正在這時,隧道口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呼哨聲,有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