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寒毒發作
第一百章:寒毒發作
慕晚漁將她攙扶起后,道:「這是紅谷門門主柳飛客的女兒,柳青曼,她喬裝成玄吟老者的模樣留在這裡,只是為了收集參與此事家族的證據和名單,歐陽氏也在名單里,所以,你的朋友歐陽錚一直在欺騙你。」
「我知道。」安千荷低聲一應,可卻遮掩不住她眼中的失落。良久,她才想到什麼似的,問道:「柳飛客?你是柳飛客的女兒?」
柳青曼拱手回道:「是,家父就是紅谷門門住柳飛客,在三年前的滅門之災中,逃過了一劫。而這些年一直在跟蹤段天華,查出他背後的陰謀!」
安千荷的臉色變了變,不過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柳姑娘,你的家父就在前幾日被段天華殺了。是我親眼看見的。」
「什麼?我的父親已經死了?是被段天華殺死的?」柳青曼的臉色煞白,滿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段天華怎麼能輕易殺得了我父親!我父親的無幻魅影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怎麼會?」
說到此處,她已是淚流滿面,滿目悲蒼,不過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麼,目光一轉,一雙悲傷的眼睛徒然變得仇恨,盯著安千荷,壓低聲音問道:「除了段天華,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幫他?你當時在現場,為何不幫我父親?為何?」
安千荷也不在意她的無理,失去親人的痛苦,她太能理解了!
但慕晚漁卻很在意她的無禮,原本溫和的眸子瞬間變得陰沉。
這眼神落入了柳青曼的眼中,立即斂了方才的無禮,對安千荷道:「對不起,方才是我太過激動了。」
安千荷哪裡會怪她,她太了解失去親人的痛苦了,於是寬慰道:「柳姑娘節哀順變,我想令父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悲傷。若段天華真的是大涼國的人,那麼,等我出去后必定將此事告知攝政王,請他還你們紅谷一個清白。」
「王爺?」柳青曼聞言,將目光轉向慕晚漁,想不到他真的對這個女人隱瞞了身份。
不過,不管這個女人是誰,有沒有和段天華參與殺害她的父親。她確定,她都是蘇慕隱很在意的人。
柳青曼拱手相謝后,為他們指引了出口。這出口便是密室後面的寒潭,寒潭的左下方有一個洞,從洞里鑽出去,就直接能返回到千璃水附近的小樹林里。
安千荷直直得望著冒著冷氣的寒潭,上一回兩人掉入水中的情形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想起水下那纏綿深長的吻讓她不自覺得又紅了臉。
慕晚漁偏頭看著她,溫聲問道:「這裡明明很冷,為何你臉紅了?是不是想到了一些事?」
安千荷翻了個白眼,哼聲道:「若是你今日再乘人之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慕晚漁伸手攬住她的腰,直接將她拉進了懷裡,輕笑道:「我們先來溫習一下。」不由她分說,溫軟的唇瓣覆蓋了上去,穩穩的,重重的,不留一絲餘地。
安千荷一驚,正想要奮力推開他,慕晚漁卻拉起的手,「噗通」兩人雙雙掉入了寒潭。
這水極冷,比上一回他們在雙子峰下的寒潭更甚,索性,兩人的水性都還不錯,很快找到了左方的出口。
當水面上方的光線映入他們的眼帘時,安千荷卻發現慕晚漁的身子正在慢慢向下沉,雙目緊閉。
顧不得他是不是在偽裝,安千荷雙腿一蹬,用力抱住他漸漸向下沉的身體,覆上了他的唇瓣,將氣渡人他的口中。
借著上方的月光可以看到,他的臉色已凍得發青,已經暈了過去。
安千荷一手攬住他的身軀,另一手奮力向上游。然四肢已動得麻木,但她不能讓他死!
終於,當她呼吸到岸邊的第一口空氣時,她率先反應就是大聲喚道:「慕晚漁,你快醒醒,我們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慕晚漁卻沒有絲毫反應,他的嘴唇甚至已呈現出了紫青色。
安千荷心疼得同時,堅定地道:「你堅持住,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即便他從不承認他愛她,那有如何?她愛他就夠了!
安千荷拉著他沉重身軀終於徹底離開了水面。可風一吹,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瞬間席捲了她的周身,讓她禁不住牙關輕輕打顫。
這寒潭裡的水實在是太冷了!
「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安千荷不斷的自言著,是說給他聽的,同時也是告訴自己的。她一定不會讓他有事!
打量了下四周的地形,果然如柳青曼所言,這裡是一片小樹林,小樹林的深處似乎有人家,因為那裡有亮光。
「挺住,我背你過去。」
安千荷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用她嬌小的身軀將他背在身後,可由於她的力氣已用盡,所以每走一步,她的腿都在打顫。
不知走了幾步,只覺得自己的腳已不能移動分毫,但她依舊沒有將他放下來,嘴裡不斷念著:「到了,馬上就到那戶人家了,你堅持住。讓他們生上暖爐,你就不凍了。」
然而,她的耳邊卻響起慕晚漁微弱的聲音:「放下我。我沒事,一會兒就好。只是寒毒發作了。」
安千荷一抹額頭上的汗水,笑著道:「一會兒就快到了。不過,沒想到你這麼沉。」
此刻的慕晚漁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溫度,他之所以隱藏在天星書院,不僅因為能暗中掌控朝局,也是因為書院後方的千年溫泉能暫解他的痛苦。
六年前,他雖大勝大涼。但是,卻被人出賣,在他身體里中了寒毒。他查了六年,至今沒有查出是誰。
若是大涼的皇帝知道他身中寒毒,一定會宣布開戰!所以,他必須隱藏身份!等到他徹底解了寒毒,再將大涼滅了。絕對不會像六年那般手下留情。
寒氣就如刀割一般凌遲他的肌膚,冰氣絲絲扣扣正在吞噬他身體里的靈力。以至於讓他現在連開口說話都難以做到。
他怎麼捨得她這麼勞累,怎麼捨得她背著他走那麼遠的路。
安千荷似乎感受到他肌膚傳來寒冷,偏頭一看,他的發上竟然凝聚了一層薄冰。
「慕晚漁!」安千荷大驚,立刻放下他,這才發現他的蒼白俊美的臉上也覆上了一層薄冰。
怎麼辦!怎麼辦!離那戶農家似乎還有一段距離,他能不能撐下去?
前世面對幾十個狙擊手圍攻時,她都是毫無畏懼。可這一刻,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恐懼,恐懼得都在渾身顫抖。
一滴溫熱的眼淚毫無徵兆得從眼眶裡流下,落在他的臉頰。
「嘶」薄冰被這滴熱淚融化了些,他的長長的睫毛竟隨著這滴眼淚顫了顫。
安千荷見狀,腦子突然浮現一個念頭。對啊!她不必帶他去那家農戶,因為她的身體是熱的,她可以為他取暖。
她重新背起他,找到一個稍隱蔽的地方,可衣衫剛解到一半,慕晚漁突然睜開眼睛,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搖搖頭,發出虛弱卻堅定的聲音:「不要,你沒有內力,這樣會被凍死的。」
安千荷抿了抿唇,想了一下,繼而堅定道:「你救過我好多次,你就當我還你救命之恩。」
只是救命之恩嗎?若她不是愛他入骨,她才不會用這種方法還他救命之恩。
「我不需要你還……你,穿上衣服!」慕晚漁的聲音沙啞,臉色顯然帶著怒氣。
「我可不想虧欠你,等我還清以後,我就不再欠你什麼了。」安千荷推開他緊握的手,語氣依舊堅定。
慕晚漁看著她脫下身上所有的衣衫,當他們再次赤誠相對,當她的肌膚要貼上他覆有薄冰的身體時,他低聲道:「安千荷,你這樣會死的!你若死了,我一定不會獨活。」
「我也是。」安千荷一應,傾身而下。
肌膚相貼,沒有一絲縫隙。
當她的肌膚貼上去的那刻,她不由倒抽冷氣。
冷,冷極其冷!他肌膚上的寒氣能將她瞬間冰凍,寒冷從肌膚滲透到她的血液和經脈,一寸寸麻木她的知覺。
可她卻覺得一點都不痛苦,抬手輕輕撫上他的如墨如畫的眉毛,比女人還長的睫毛,高挺俊逸的鼻子,完美弧形的唇瓣。
最後,她的指腹又回到他的眉間,將他眉間的褶皺輕輕撫平,輕聲道:「你皺眉的模樣不好看。」
慕晚漁不應,只是眉心越蹙越緊,他只恨自己竟然虛弱到推不開她!他擁有著無上的權利和地位,有著可以傲世整個蒼瀾的靈力。可現在,卻要自己深愛的女人為他減輕痛苦。
「再不鬆開眉心,等會就將你一個人丟在這裡,扔了你的衣服。」安千荷輕點著他的眉心,佯裝怒聲警告。
「呵。」慕晚漁強牽出一抹笑容,可眼淚卻從他的眼角落下。
他竟然流淚了?原來流淚是這種感覺。是心疼她,還是因為幸福,他已分不清。
雙臂緊了緊她的身軀,在她耳邊柔聲問道:「冷嗎?」
「冷。」安千荷點頭,撇撇嘴道:「現在才知道你是用冰做的,難怪沒心沒肺!外表溫潤如玉如斯,內心黑成墨汁。你不是我師父,你是我大爺!」
慕晚漁突然笑了,不知是不是當真覺得這話很好笑。
這一笑,就如夜雪初霽后的天空,明朗清透,美到極致。
安千荷見他笑了,翻了個白眼道:「你笑什麼?」
慕晚漁低頭看著她,眸光和煦,語氣暖如春風:「我在笑你永遠都逃不開我的掌心了,我也同樣逃不開你的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