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看不透
第五百一十五章 看不透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啊。」
安朋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說我突然就開竅了，你會相信嗎？」
楚鳳年一怔，隨即淡然一笑：「信不信都沒關係，十九殿下不說也罷，老夫只是隨口一問而已，對了，十三殿下托老夫帶給你一句話。」
「他說什麼了？」安朋饒有興趣地問道。
「殿下說你很象他過去認識的一個人，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死。」
楚鳳年緩緩說道。
「看來十三哥過去認識的那個人給了他很不愉快的記憶啊，呵呵……」
安朋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這話別人肯定是聽不懂，但是他一聽就明白了，過去認識那個人，明顯就是指他嘛。
不過趙啟明能在現在的他身上覺察出熟悉的感覺，也算是頗為敏銳了。
「你還能笑得出來？」
楚鳳年有些奇怪地道。
他忽然感覺有點看不透這位年輕的十九殿下了，明明馬上面臨死局，卻表現得毫不在乎。
如果說是自知必死前的鎮定，但總歸是有一份沉重的痕迹，可是安朋給他的感覺，分明是極為輕鬆。
「我為什麼笑不出來？」
安朋笑眯眯地道，「你又殺不了我。」
「哦？」楚鳳年眼睛微微一眯，「老夫不明白，十九殿下哪裡來的信心呢？」
「信心就在你的身後。」
安朋依舊笑眯眯的，伸手一指。
楚鳳年臉色微微一變。
他是先天十重武者，方圓數里之內，哪怕是一隻蚊蟲震動翅膀都不可能逃過他的感知，身後有沒有人，自然再清楚不過。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這股壓力並不沉重，甚至若有若無，但是就象是幽靈一樣，在頭頂上方懸浮著，可能隨時靜寂無聲地離開，也可能突然化作恐怖的大山，猛然砸落。
楚鳳年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他是先天十重，武道巔峰，這世界上，或許有不少和他並駕齊驅的武者，但是強過他的人，屈指可數。
但是現在，背後這股壓力的傳遞者，似乎就是這屈指可數中的一個。
緩緩地，楚鳳年轉過身來。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白白凈凈，長相富態的太監，正微笑著看著他。
「原來是王公公。」
楚鳳年眼瞳劇烈一縮，沉默了半響，所有氣息瞬間收斂，抬手施禮。
他是御前一品帶刀侍衛，皇子之師，連皇帝也要客客氣氣地對待的存在，但是在王公公面前，卻絲毫不敢有失禮之處。
或許其他武者，都會覺得這位御前太監十分一般，而且性格貪婪、毫無出奇之處。
之所以能夠得到皇帝信任，估計也就是佔個忠心。
但是只有到了楚鳳年這個層次，才能知曉，王公公究竟有多麼深不可測。
「不敢當，咱家見過楚侍衛。」
王公公客氣地說道，即使是在野外，也按照宮廷規矩，給楚鳳年規規矩矩地回禮。
「公公是代表陛下，而陛下一向都是不摻合皇子之間競爭的，為何這次要插手十三殿下和十九殿下之間的事情？」
楚鳳年沉聲問道。
王公公出現在這裡，自然是皇帝的意思，這可是違反了大乾的祖制的。
「楚侍衛誤會了，陛下是最遵循祖制的，怎麼可能摻合到皇子競爭來。」
王公公笑笑，「咱家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聽從十九殿下的命令。」
楚鳳年臉色一變：「你是御前太監，只對皇帝負責，怎麼可能聽從一個皇子。」
王公公笑笑，沒有說話。
「楚侍衛，你也是老江湖了，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呢。」
安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當然是我向父皇請旨了啊，臨時借調王公公唄。」
楚鳳年霍然轉身，臉色發緊：「你早就料到我會追蹤到你？」
「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麼厲害。」
安朋聳了聳肩膀，「只是猜到我離開東部戰場，可能會有人知道，然後派遣高手來殺我，沒辦法，我現在很弱，又很愛惜這條小命，就只好請求父皇，讓他派王公公來保護我了。」
楚鳳年沒說話，目光凜冽，猶如實質的烈電一般，穿透了空氣，直刺安朋雙眼。
空氣里，瞬間彷彿多了無數把無形的刃鋒。
「楚侍衛要小心哪，十九殿下年紀還小，身子骨弱，恐怕承受不了你的精神威嚴。」
王公公輕聲輕語地道。
隨著他這句話說出來，空氣里的肅殺之氣忽然就消失得乾乾淨淨。
楚鳳年哼了一聲，目光變得平淡下來，淡淡道：「原來十九殿下早有準備，真是好心機，好手段，老夫佩服，就此別過。」
他說著，轉身就走。
有王公公在這裡，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殺了安朋，自然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怎麼，你不殺他？」
安朋卻是一愣，看向王公公。
「十九殿下說哪裡話？咱家只是太監，服侍陛下，怎麼可能與楚侍衛為敵。」
王公公也是一愣，隨即說道。
「唉，那我千辛萬苦，釋放氣息，引這老傢伙過來的心思，豈不是都白費了嗎？」
安朋頓足道。
「是你故意引我到這裡來的？」
楚鳳年腳步一僵，猛然轉身喝道。
「是啊。」
安朋聳了聳肩膀，「楚侍衛不會真以為，靠你的什麼精神追蹤之法，就能找上我吧。」
「你……」
楚鳳年不敢置信地看著安朋，老臉微微抽搐。
萬萬沒想到，他的一舉一動，甚至以為耗費無盡心思，頗以為得計的暗中追蹤，竟然都在安朋的眼裡。
早就挖好了坑，等著他跳進來。
這個十九皇子，心機怎麼會變得如此深不可測！
原本他還覺得趙啟明猜出皇帝的意圖，拿出保存安朋氣息的信物，讓他半路截殺，足以證明十三殿下心機深沉老辣，勝過其他皇子。
但是現在比起安朋來，簡直是弱爆了。
王公公也不說話了，定睛看著安朋，那雙毫不起眼的瞳孔深處，射出無與倫比的精光。
身為皇帝的貼身太監，深不可測的大內高手，在他眼裡，這些皇子之間玩的心機算計，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過家家一般。
就是二皇子、四皇子、十一皇子、十三皇子等最出色的皇嗣，在他眼裡也是漏洞百出，不值一提。
但是現在，王公公突然覺得，看不透安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