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臨終囑託
雷老虎駭然至極,在修真界闖了這麼多年,還是一城之主,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害怕了吧。雷老虎顫聲道:「何方高人光臨此地,小人在此若是妨礙了您,我給您陪個不是了,還望你能高抬貴手,放我離去吧。」正所謂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雷老虎眼看人家一聲大喝便能隔空調動靈力把自己震得吐血,可見來者修為強大,說不定是在這邊苦修的隱世高手恰巧碰上了這件事,若是自己正面與他對上,恐怕連他小半招都不夠接的。雷老虎老謀深算,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反正也摸不清來者的來歷,先忽悠過去再說。
吼聲剛一停止,就見一身著青色丹袍的白髮老者,仙風道骨,超然脫俗,閑庭信步般緩緩走過來,但他的周圍竟隱隱有股無形的氣場在圍繞著他,也讓他看起來似幻似真,縹緲若仙。雷老虎雙眼暗暗斜著打量著他,欲探清他的來歷,看得這幅模樣,身子竟不爭氣的抖了起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面色憋得鐵青,半天才結巴的吐出一句話來:「敢問道友,從何而來,不如到小的府上歇息歇息,我定好生招待,絕不怠慢。」
白髮老者右手探出,一指虛點,瞬間就把躺在血泊里的葉辰風和其懷中的葉宇騰挪到身前,白髮老者仔細一看,頓時心如刀割,百般痛苦湧上心頭,心中恨意萬千,白髮老者驀地抬頭,深邃的雙眼死死盯著雷老虎,面無表情,像是盯著個死人似的,簡簡單單的吐出一句話:「人——是你殺的?」
雷老虎嚇得冷汗直冒,大氣不敢出一口,企圖轉身就要跑。白髮老者隨即雙手掐訣往前一送,只見雷老虎就一動不動,站立原地,而一個拳頭大的血洞出現在他的胸口,此時鮮血如柱,從血洞中向外湧出。雷老虎往地上一跪,臉色一片煞白。白髮老者右手往上輕抬,再度掐訣,可到一半竟又停了下來,隨即大聲喝斥道:「滾吧,今日也斷你經脈讓你長點記性,不過別忘了今天的事情還有債欠著呢!」說完心裡喃喃道:「你家的仇還得讓這小機靈將來親手再報!」隨即溫馨的摸了摸葉宇的粉紅小臉蛋。雷老虎連忙捂住胸口,爬了起來,狼狽逃命去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掛在自己腰上的一塊黑色腰牌掉落了下來。白髮老者右手再度往前一探,那塊腰牌就出現在他的手上,不過他看也沒看上一眼,直接扔進了儲物袋內。
白髮老者這才終於忍不住了,眼裡噙了好久的淚水如瀑布一樣從眼角涌了出來。失聲痛哭道:「風弟,是大哥對不住你,大哥來晚啦!」此人正是枯大師,枯大師當日臨走之時曾答應過葉辰風等葉宇生辰喜宴時自己一定會到場賀喜的,只是因為宗門內的一些事物耽擱了些時間,等趕到葉府外時就感覺不對頭,遠遠就能聞到一股血腥味,查探后才發現葉府已是屍橫遍地,大長老葉秋如的屍首也在其中,個個慘不忍睹。發現葉辰風不在裡頭后,便沿著血跡追了過來。枯大師運足全身修為,一身渾厚的靈力從全身經脈匯聚而來,最終集中在右手食指和中指兩個指尖。枯大師右手點在葉辰風眉心,源源不斷的靈力被灌注入葉辰風的體內,葉辰風冰冷的身體竟漸漸有了溫度,面色也紅潤了起來,枯大師大喜,還有口氣在,不過枯大師心中知曉,這只是葉辰風死後三魂七魄尚未完全離體消散的原因,一般人死後只要體內還殘留有至少一魂一魄,就還有可能通過灌輸靈力來保他最後一口氣。這世間修真者若是有大能能掌握魂魄道法,哪怕參悟到一絲半點也好,這樣就有著操控生死的能力了,不過這都是虛談,這可是聽都沒聽說過的,只是上古的一些傳說而已,當不得真。
枯大師這樣也很滿足了,起碼能見上自己兄弟最後一面。只見葉辰風緩緩睜開了雙眼,全身顫抖著,兩眼無神,隱隱透出極其艱難的樣子,葉辰風腦海一陣空白,畢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人,葉辰風看到滿臉淚水的枯大師,笑了笑,又用手死死拽住枯大師的丹袍,殷切的問道:「大哥,真的是你么,你怎麼會在這裡?」葉辰風說完突然又把枯大師死勁推開,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身處地府之中,不應該連累大哥一起下來,遂要枯大師趕緊離開,免得被鬼差給抓住,枯大師見狀,抹乾眼淚,竟大咧咧的笑了起來,隨後又告訴了葉辰風詳細原委,葉辰風才敢相信他的大哥此刻真的在他身邊。
葉辰風繃緊著身子,吃力的訴求道:「大哥,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已是將死之人,就算真有仙人降世也無力回天了。大哥,你一定要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不然我死後也不能瞑目啊!」
「什麼請求,風弟儘管說來,大哥辦得到的,我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八個字,枯大師說得格外用力,因為他記得葉辰風曾經也這樣對他說過,正是這八個字見證了兩個志趣相投,心懷大義的人一起結為兄弟。
「你先答應了再說,大哥!」
」好好好,有什麼大哥都答應你!「
葉辰風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個用鑲金厚獸皮紙包裹著的包袱,金線盤繞成一個怪異的圖案,像極了一個野獸,獸皮上流動著一股渾厚靈力的氣息,看起來很是不凡,葉辰風把這包袱遞給枯大師,用力按在他的掌心裡,嚴肅的說道:「大哥,這個是我葉家祖傳的東西,是我爹臨死前親手交給我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因為這東西是被我葉家祖輩封印住了,以我的修為根本無法打開他,我爹只是囑咐我一定要傳承下去,不能斷了葉家的根。」枯大師接好后,連連答應到:「風弟,你放心,等宇兒懂事後我必會原封不動的交付給他的!」
葉辰風聽完后,頷了頷首,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又從懷裡摸出一對精美的玉簡,交給了枯大師,枯大師很是好奇,這玉簡的質地極其華麗,可以說堪稱極品,世間少有。葉辰風吐出一口碎血,狠狠的咳了幾下,額頭上也浸出豆子般大小的汗珠,可見他的情況在快速惡化,可支撐不了多久了。葉辰風艱難的囑咐道:「這兩塊玉簡是用龍黃玄玉製成,裡面封存著我葉家家傳的隨影劍法法決,這隨影劍法一共九式,每塊玉簡內各有三式,需要不同的修為才能打開,想我築基九層修為也只能習得最基本的三式,還有最可惜的是這第三塊玉簡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這玉簡就只能拜託大哥你交給宇兒啦,一定要他研習此套劍法,以後也好繼續弘揚我葉家的名聲!」
葉辰風頓了頓,又咳出一灘碎血,此時葉辰風很是虛弱,氣若遊絲,聲音很是細微:「最後拜託大哥一件事,最好不要告訴宇兒關於我們的事情,若是他問起自己的父母,就說你是在某處山林中撿的罷了,我不想他承受我這一輩的恩怨!」
枯大師聽到這裡,再度淚如泉湧,一一答應了葉辰風的要求,緊緊抱著葉辰風,只見葉辰風雙眼緩緩的閉上,雙手無力的朝地上隨意一擺,身子也慢慢的變得冰涼,枯大師知曉葉辰風這是已經駕鶴西去了。
故人已不再,枯大師只能悲嘆吟唱道:「故人只曉西歸去,何管陽間一淚人啊!」枯大師把葉辰風和葉夫人的屍體挪放在一起,準備就地選個好山頭埋葬了罷,卻又突生一個念頭,隨即果斷大袖一揮,把葉辰風和葉夫人捲起放入儲物袋內,心裡暗道:「風弟,你交代的事情我定會辦置妥當,不過等宇兒長大后總要讓他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我就把你們的屍身帶回葯神谷,求葯神用無上大能封存住你們的肉身,保百年不腐罷!」處理妥當后,枯大師便消失在原地,回葯神谷去了。
平蘭城。雷老虎狼狽逃回到平蘭城后,便匆忙吩咐下人把清楚這件事內情的一干人等全都滅口了,可蹊蹺的是,在要去滅殺李半仙時,卻發覺李半仙早已經吐血身亡了,估摸著時辰,算起來就是李半仙卜卦后瘋癲跑出葉府後不久。雷老虎生怕那位白髮高人再度殺來,整個心都提到喉嚨眼上了,哪有時間來細想其中的緣由,便帶上副官和鬼影手等一起逃往蒼茫鬼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