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痴與悟
「不是少爺你自己回來的嗎？」小蝶抬頭看著陳凡，疑惑道。
陳凡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那天少爺你突然離開，我心裡十分焦急，一直等到日落時分仍不見你回來，我便四處找你。可我找遍了城裡每一個角落仍不見你的蹤影，想著表小姐一定知道你的下落，我便去了楊府，可楊府的那些下人們說表小姐早已睡下，不讓我打擾。當時我急地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小蝶說著眼眶泛紅，彷彿又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過了半晌這才平復下來，頓了頓，接著開口道：「後來我沒有法子，想著少爺有可能已經自己回來了，回來一看，就看到少爺你渾身是血地倒在門口。」
「是嗎.……」
「少爺你是不是又讓池家那個惡少給欺負了，可前幾次再怎麼過分，也沒有見過血的，這樣下去，我們究竟該怎麼辦啊？」小蝶眼中滿是憂色，畢竟在韶州池家可是貨真價實的土霸王。
可在曾經君臨黑暗世界的王者眼中，一個區區池家又算得了什麼。
陳凡此時心中想得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小蝶看著他沉思的模樣，安靜地站在一邊。
她覺得今天的陳凡與以前有些不同，可具體哪裡不同，又說不上來。小蝶使勁地想，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她的少爺變得更加沉穩，而一個對於一個男子而言，沉穩往往代表著魅力。
想到這，少女的脖頸微微有些發紅。
十六歲的年紀，如花的少女。
……
就在小蝶沉浸在少女特有的情懷中時，陳凡突然開口了。
「要來了。」
陳凡說得很輕，可落在小蝶耳中卻無異於霹靂。
她猛地從那種狀態中抽離出來，她紅著臉，小心看了陳凡一眼，見對方並沒有察覺自己方才的異樣，這才開口問道：「少爺，你剛才說誰來了？」
沒等陳凡回答，門外便是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表哥在嗎？我是玉瑩。」
伴隨著悅耳的聲音響起，又是一陣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
楊玉瑩，真是久違了.……
聽到這個名字，小蝶明顯感到有些不安起來，畢竟陳凡會落到今天這個樣子與這個叫做楊玉瑩的女子脫不了干係。
陳凡笑了笑，對小丫鬟做了一個安撫的動作，片刻后，這才開口道：「是玉瑩嗎，你稍等片刻.……我這就讓小蝶去給你開門。」
小蝶看了陳凡一眼，轉身開門。
「嘎吱！」
木門打開，兩個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走在前頭的女子一身淺綠色衣裙，身材婀娜，臉蛋精緻，自有一股貴氣，而在她的身後則是跟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女孩。
這個女人正是方才陳凡和小蝶口中所說的那個表小姐，楊玉瑩。
也是陳凡的初戀，當然這所謂的初戀也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陳凡原本是半躺著身子，此時見到楊玉瑩進來，起身坐起，開口道：「外面天冷，表妹先進屋暖暖身子。」
寒冬臘月的不冷才怪，而陳凡小屋雖然簡陋，可還是燒了一盆炭火，只是這炭火的成色顯然不大好，煙味有些重。
「多謝表哥。」
楊玉瑩走到陳凡面前，關心道：「玉瑩聽說表哥前兩日出城上山被山中野獸傷了，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說著，她伸手接過身後婢女手中的包裹，自然而然地放在一旁的木桌上：「這些是我讓小翠特意為你準備的一些滋補之物，其他什麼事情都等你傷養好了再說。」
陳凡昏迷了已經有足足兩天的時間，期間楊小蝶自然不能說陳凡是被池家人所傷，畢竟沒有憑據，因此只好說是被野獸所傷。
「多謝表妹關心，我現在好很多了。」陳凡笑著感謝道。
對於自己年少時的那段懵懂情愫，在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歷練之後，陳凡早已是看淡看清。甚至就連這段回憶本身，都是蒙上了一層淡灰的色彩，如煙塵般散去。
看著眼前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陳凡笑了笑。
笑自己過去的痴，也笑如今的悟。
「我聽小蝶說你傷得很重，有事可不要硬撐，需不需要我去請大夫過來？」楊玉瑩關切問道，同時伸出右手試著去摸陳凡的臉頰。
「已經沒事了，多謝表妹關心。」陳凡不著痕迹地躲開那隻如白玉般晶瑩的小手，臉上露出歉然的神情，接著開口道。「今天我有些累了，要是表妹沒有其他什麼事情的話……」
話止於此，屋內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微妙。
接下來便是一陣寒暄告別。
楊玉瑩起身看著陳凡，好似頭一天認識他的一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既然如此，那玉瑩就先走了。」
陳凡目送楊玉瑩二人離去，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變得幽深無比。
……
「好了，有什麼想要問的就問吧。」陳凡轉頭看著楊小蝶，開口笑道。
「你是想問我對楊玉瑩的態度為什麼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嗎？」陳凡看著欲言又止的小丫鬟，輕笑一聲，接著開口道。「這不都是聽我家小蝶的話嗎。」
「不說就不說，少爺就知道欺負我。」小蝶哪裡還聽不出陳凡話里的調笑，小臉蛋給氣得鼓鼓的。
「楊家想要利用她來得到我娘留給我的遺產，而她則是利用我來擺脫嫁給池袁命運，當然了，她同樣也不想嫁給我就是了。」陳凡淡然開口道。
「夫人留下的遺產這些年不是都已經給舅老爺他們給強行霸佔走了嗎？他們還想怎樣。」小蝶氣呼呼道。
陳凡的母親當年也算是一段傳奇，以女子的身份叱吒韶州商界，可以說完全就是韶州商界的女王。可惜後來出了一些事情，原本該是待字閨中的她忽然有了身孕。
也正是這次突然起來的懷孕改變了她的一生，一個女人再強，也終究是個女人。
在生下陳凡的時候傷了身子，再加上過度操勞，之後沒過幾年便早早的香消玉殞。
之後陳凡的舅舅，也就是楊玉瑩的父親，楊博遠借著撫養陳凡的名義，全盤接手了他母親的產業。只可惜他壓根沒有這份能力，十幾年來，原本大好的楊記商行早已被其他競爭者一點點蠶食乾淨。其中最大得益者便是如今韶州的霸主池家。
雖然楊府如今不再像當日那般如日中天，可畢竟也是韶州大戶。隨著陳凡年紀一天天長大，楊博遠心中的那份擔憂就越來越重。
大夏律法第一百二十三條：凡大夏子民年滿十六歲，便有繼承家產的資格。
算算時間，陳凡也快到這個年紀了，到時候他就有權利追回那份原本該屬於他，而被他舅父舅母「保管」的財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