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篩選
但事實總讓人心碎，沒有人願意施捨給他，他對著一個中年女人，中年女人穿的很好，也長得很胖，手裡面拿著雞腿吃。張小川苦苦的哀求，但中年女人並不理睬張小川，只是厭惡的看了一眼。
瞧見張小川渾身很臟，立刻躲得很遠，任憑張小川祈求，只當沒有看見，繼續吃著雞腿。吃完之後，將雞骨頭一扔，理都不理，獨自的走了。
張小川很失落，又很著急，他滿心憂愁，擔心老乞丐。
張小川又向下一個路人祈求，但是沒有用，根本無人對他施捨。
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拿著碗，破爛一身，十二歲的身板也顯得格外單薄，很是可憐，他已經餓的肚子咕咕叫喚了，他沒有心情吃東西，他只想要趕快要錢，要到了就立刻為老乞丐請個郎中，他現在只想這樣。
但他現在沒有要到錢，他很想去偷，偷到錢就能立刻就救老乞丐了，可又想起老乞丐的囑咐，還有剛剛發過的誓，他隱隱感覺到這次老乞丐可能會有不測，所以並不想欺騙老乞丐了。
張小川繼續拿著破碗乞討，見著一個人就上前去要，稚嫩的聲音，各種好話都說了，但還是沒用。
碗里唯一的兩個銅板，是一個小女孩給的，那個女孩大概十多歲，梳著兩個羊角辮，紅撲撲的小臉但很可愛。
小女孩準備去買糖葫蘆，正要付錢，張小川恰好乞討在了小女孩身旁，小女孩見了，稍微遲疑一下，就放棄了買糖葫蘆，將兩個銅板發在張小川的破碗里。
她露出了潔白的小虎牙，笑的很開心，也很可愛。
張小川立刻道謝，他真的很感激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走了，張小川又繼續乞討，眼看天色已晚，但並沒有收穫了。
張小川很失望，暗暗感覺到了什麼，捏著手裡的兩個銅板，走向了一家肉餅鋪。
那裡的食客很多，不大的店鋪站滿了人，張小川想要給老乞丐買一個肉餅吃，因為老乞丐平時最喜歡吃的就是這家的肉餅。
張小川捏著兩個銅板，有些緊張的走到了肉餅老闆跟前。帶著焦急祈求的語氣，道，
「老闆，我想要買一個肉餅，可我只有兩個銅板，你能不能設施我一個，求求你了。」平日里肉餅都是五個銅板一個，因為這一條街就這一家味道好，所以價錢很高。張小川也很是緊張，他想要為老乞丐帶一個回去，但他沒有足夠的錢，只希望能夠施捨一個了。
那老闆看見了張小川是個乞丐，又聽見張小川沒錢，頓時黑著個臉，推開張小川，道，
「你個臭乞丐，沒錢吃什麼肉餅，快滾到一邊去，別影響我做生意。」說著還嫌惡的擺了擺手。
張小川沒有走開，只是苦苦哀求，但這並沒有用，老闆一直對他惡語相向，厭惡他。
無果，張小川沒有辦法了，只好趁著老闆給食客撿餅的功夫，手一伸，將兩個銅板扔在案桌上，飛快的抓住一張餅，揣在懷裡，拔開腿就跑。
那老闆也立即發現，於是一下子丟下了手裡的餅飛快的追趕出來。
張小川雖然靈活無比，但終究是個小孩子，身體沒有發育，腿不夠長，速度也比不過老闆，很快就被追上了。
扯著張小川的頭髮，一拉之下張小川就被摔倒在地，擦破了身上不少皮膚。
不做多話，對著地上的張小川就是猛打猛踹，不留半分情面，沒有半點人情味。
打了很久，張小川撿起剛剛落到地上的餅子，抖了抖灰。
想起來老乞丐的安危，不顧身上的傷，一溜煙的跑向了破廟。
到了廟裡，張小川有點害怕，他害怕見到他最怕見到的情況。
待到進入裡面去，張小川停住了身子，眼裡不停地淚水匯聚，鼻子微紅。
那角落裡面，有一個乞丐，穿的破破爛爛，很老了，但此時躺在地上，面色痛苦，閉著眼睛，早已沒了生機。
淚水滴滴的滾落在臉上，嘴裡哽咽。張小川很傷心。
他撲在了老乞丐身上，抱著老乞丐痛哭，哀嚎，他終究是來的太晚了，連最後一面也沒沒有見到！他很自責，更多的是痛苦。
從小與他生活的老乞丐就這麼去世了，他本來就是孤兒，無父無母，沒有玩伴，只有老乞丐給他找吃找喝，將他養活。
但現在，他在沒有親人了，老乞丐死了，他永遠也見不到老乞丐了。
張小川抹著眼淚，哽咽著把肉餅拿出來，放在老乞丐嘴邊。
可老乞丐已經死了，無法再吃餅了，張小川眼淚大把大把的往下落，想起老乞丐給他吃肉，自己吃爛饅頭；滿是疼愛。想起老乞丐給他做的木風車，陪他一起玩；對他很好又想起老乞丐教育他，要好好做一人；有點嚴厲。
但現在再也見不到了。
良久，張小川停止了哭泣，他靠著牆坐了起來，抱著腿，看著老乞丐，眼裡有著哀傷。
一夜未眠。
張小川突然站了起來，眼裡帶著怨恨，怒眼看著那中間的佛像，佛像被歲月侵蝕，早已經掉盡了金漆，顯得破敗不堪，但佛像還是莊嚴肅穆，帶著無盡的威嚴，讓人望而生畏。
他恨這佛，他恨這老乞丐一心信，一心尊敬的佛，不但沒有保佑老乞丐，老乞丐還讓他在這佛像前面發誓，那時候他也很誠心，祈禱佛保佑老乞丐，但天遂人願，老乞丐終究被病魔帶走了，張小川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過。
所以他恨，這佛陀無用，這菩薩誤人！
張小川借著供台爬了上去，一腳就把佛像腦袋踹掉，又把整個身子推了下去，看著佛像滾落，張小川還是不解氣。
自己又跳下去，幾腳就把腦袋踩得粉碎，又胡亂破壞著身子。
待到面目全非后，才停下了動作，氣稍微消了，但還是對著周圍進行毀拆，發泄怒火。
待到平靜了，張小川將老乞丐放到了中間，將老乞丐的衣服捋好，抱來柴火，堆在老乞丐四周。
然後含著淚，深深的再看了一眼老乞丐，一狠心，一回頭，將火把扔在了上面，火一下竄了起來，張小川不得不退了出去，最後看了一眼火海中的老乞丐，朝著前方走了，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退出記憶，張小川在那個強大意識的影響下，在自己的記憶里找到了最為恐懼的東西。
剛剛那便是。
「你是不是很害怕那佛像？」那個意識問道。
「不是」張小川回答。
「不是？那你到底怕什麼？」
「我害怕親人死去。」
「你居然害怕這個，現實世界中生老病死，諸天循環，都是不可避免的，你如果回到現實世界中，就可能會經歷這些，你難道還想回去么？你不會害怕么？可你如果留在這裡，那麼你的那個老乞丐會復活，你還會好到你的父親母親，一家人能夠在這裡永遠享受天倫之樂！你想不想？」說著，一個老乞丐出現在了張小川面前，對他和藹的笑，還伸出粗糙的手去撫摸張小川，眼裡儘是慈愛。又幻化出一對中年夫婦，眼裡帶著淚水，看著張小川，嘴裡不停地叫著「兒子，爹娘都好想你快過來。」不停地引誘張小川。
張小川眼神有點迷離，心裡儘是渴望。再加上那個聲音不斷地誘惑，很快就動搖了起來。
眼看就要答應，永遠的留在這裡，永遠沉淪在這裡。
突兀的，一道金光浮現出來，落到張小川眉頭，一下子就將張小川點醒。而後就消失不見。
張小川立即醒悟過來，看著周圍的幻影，不明白事怎麼回事，但還是很開心見到老乞丐。
「你如果留在這裡，永遠都會在這裡，有人疼你，愛你，永遠生活在一起。」那個意識再度誘惑。
張小川眼裡看著老乞丐，嘴裡輕輕喃喃道
「爺爺，爺爺，我好想你。」說著還想要抱上去，結果真正的抱住了，感覺很真實。
「我，不願意，我不願意留在這裡，我想要回到現實。」張小川出人意料的回答。
那聲音似乎有點不敢相信，於是問道，
「你為什麼不願意留在這裡，這裡有你的親人，有你所在乎的人，為什麼？」
「因為我在乎的人早已經在那場大火中燒盡了，我在這世上沒有在乎的人，那我還有什麼可怕的，我在世界上沒有了親人，何談什麼害怕失去親人！」張小川擁抱著老乞丐，然後有些失落的道。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剛剛我甚至也相信了，我也差點答應了。但我已經想清了，即便是這些都要消失……」，張小川面前的老乞丐慢慢消散了，張小川想要去抓，但發現自己也逐漸消散了，失去了意識。
廣場上，張小川睜開了眼睛，他剛剛其實也差點被迷惑在裡面，但由於堅定了信念，現在也清醒了過來，看見周圍的三人都看著他，鄒輝，楚青玉，孫凡。
「師弟你很厲害啊，竟然這麼早就清醒了。」見張小川醒來，孫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