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試探

  莘依依這番看似抱怨的暗示,果然被顧文淵聽進了耳中。


  姨母的珠釵上,有碩大難得的寶珠嗎?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忙著應對朝廷之事,又要分心關注著這莘姑娘,有些事情,倒的確是忽略了一些。


  更何況,那李夫人乃是自己的姨母,自己一個做侄兒的,又是男子,對長輩身上所佩戴的那些個珠寶首飾,本就不甚在意。


  此時,若不是莘依依特意提及了那東珠二字 ,顧文淵恐怕也是不會起疑了。


  東珠嗎?顧文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頭沉思了起來。


  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那東珠,可是東伯侯薑楚所轄的東魯之地才特有的寶物啊。


  這隻有東魯之地才特有的東珠,又怎麽會出現在姨母的發髻之上呢?


  顧文淵想到這裏,卻突然又心生一疑。


  “莘姑娘,”他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女,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姑娘可看清了,那果真是東珠嗎?”


  “自然。”莘依依聞言點了點頭。


  晨間之時,她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以此事作為突破。為了確定此事,她上午還特意偷偷的跑去那李夫人的禪院外,重新確定了一番。


  前世裏,她做了幾十年的定西侯夫人,後來又做了大周的皇後、皇太後,這眼力自然是有的。那李夫人頭上所佩戴的乃是東珠無疑,她自然是不會看錯的。


  莘依依話音一落,抬頭便對上了顧文淵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好!莘依依見此,不由暗自一驚。


  那東珠乃是舉世罕見的寶珠,如今的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山野少女,又怎麽會識得如此寶物呢?


  這冤家果然狡詐如狐,隨意的一問便套出了自己的話嗎?


  怎麽辦?自己該怎樣解釋,才能圓了此事呢?


  莘依依暗中焦急不已,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前世的時候,這冤家便曾說過,麵對敵人,越是焦急不安的時候,就越是要不動如山。


  “莘姑娘,果然好眼力啊。”顧文淵若有所指的笑了笑,卻是輕描淡寫的揭過了此事。


  顧文淵早已知眼前的少女身上秘密頗多,他雖想要揭開這些秘密,可卻也不急於一時。


  他早就說過了,他和她之間,來日方長啊。將來總有那麽一天,他要她親口對自己說出那些秘密。


  莘依依聞言,先是暗中的大鬆了一口氣,而後一顆心卻又是 提了起來。


  這冤家一向心思慎密算無遺策,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好糊弄了?


  難道,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不成?


  莘依依的防備,顧文淵看在眼中,卻是無奈一笑。


  自己在這姑娘的眼裏,就那麽可怕嗎?可怕到,需要她時時的防備著自己?


  “莘姑娘,”顧文淵想到這裏,不由起了一番逗弄的心思,“這白雲庵中風景甚好,姑娘若是有暇,不妨陪本侯走上一走?”


  “侯爺的一番好意,依依恐怕是要辜負了。”莘依依聞言,想也不想的便開口拒絕了。“阿娘午睡就要起了,依依身為人女,自當伺候在旁,恐怕是脫不開身了。”


  莘依依說完,故意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便匆匆福了一禮,轉身離開。


  在她看來,這冤家明明就對自己起了疑,此時她若再和他待在一起,實乃不是明智之舉啊。
……

  顧文淵看著少女離開的娉婷背影,不由搖頭笑了笑。


  直到莘依依離開的身影,已經遠不可見了,顧文淵這才收回了視線。


  “暗夜,”他頭也不回的開口,卻見暗夜的身影已經從某根翠竹的梢頭,翩然飛落於地。“暗中派人去查查長史府。”


  若姨母真的出了問題,那麽一手掌握著定西侯府文書往來的姨父呢?

  “是,屬下知道了。”暗夜點了點頭。他是主子的影衛,一直跟在主子的身邊,剛才莘姑娘的話,他自然也聽見了。


  暗夜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也由不得他多耍嘴皮子了。可他正準備轉身離開之時,顧文淵卻是再次開了口。


  “還有一事,”顧文淵看著莘依依離開的方向,卻是皺了皺眉頭。若是姨母真的出了問題,那依依和她同住在這白雲庵中,恐怕也就不那麽安全了。“暗中派個可靠的人護著莘姑娘。”


  “是,屬下明白。”暗夜聞言,卻是嘿嘿一笑。主子剛才說的是暗中“護”著莘姑娘啊!


  嘖嘖,看來,自家主子,果然很是在意這位莘姑娘啊。那麽,自己要不要通知驚羽呢?畢竟自己手下的影衛,都是些粗糙的漢子,實在是沒有人能勝任啊。


  顯然,顧文淵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暗夜,讓驚羽親自去。”那莘姑娘身上的秘密太多,若是放了別人去,他也實在是不放心。


  “是。屬下這就飛鴿傳書給驚羽,讓她前來給主母請安。”暗夜特意加重了“主母”二字,見顧文淵沒有反對之後,這才笑著轉身離開。
……

  如月站在母親的身後,看著眼前和母親侃侃而談的表哥,一時之間,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她有多久沒見過表哥了?一年,還是兩年?


  曾經,她以為表哥會是自己所托終身的良人;曾經,她以為自己會和表哥白頭偕老;可如今,她看著眼前這個越發沉穩的表哥,竟然多出了一絲陌生之感。


  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表哥嗎?為何不過一年多不見,他就已經和自己記憶裏的那個人,完全不同了呢?

  想到這裏,如月不禁有些迷糊了。


  她心裏一直想嫁的那個人,真的是眼前的這個表哥嗎?還是那個自己心裏所想象的表哥?

  如月眼裏的疑惑異常,顧文淵注意到了,李夫人卻是一無所覺。


  “文淵啊,”李夫人看著對麵的侄兒,突然便轉了話鋒,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常言道,這娶妻娶賢,納妾才納色。那莘依依,姨母今日也見過了,雖然是有幾分姿色,可卻是生得太過美貌了,這樣的女子,若是嫁入了定西侯府的話,恐怕是……是禍非福啊。”


  她見顧文淵低頭不說話,又故意一歎之後,才繼續說道,“自從你父母故去之後,姨母便是你唯一的親人了,自然不能看著你由著性子胡來。以姨母看來,這樁婚事,趁著還沒有正式下聘,不如就算了吧。”


  顧文淵聽到這裏,心中一動,表麵上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今日特意來給李夫人請安,為的不過是確認一件事情而已。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也就不願多留了。


  “姨母,”顧文淵突然起身告辭,“這天色已經不早了,侄兒就不打擾你歇息了。”


  顧文淵說完,再次不露痕跡的打量了一眼李夫人頭上的那支珠釵,這才不顧李夫人的挽留,執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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