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一夜生一夜死
“哦，你們看看，那姓齊的小子這麽快就醒了！”一個老大夫伸手指著呆傻在場的齊越，衝著同伴們大聲說笑道。
老大夫們齊齊一笑，竟是當著齊越的麵，擠眉弄眼了起來。
“你們，都沒事了嗎……”齊越開口問道，聲音有些沙啞顫抖，神情有些呆滯茫然。
院子裏的老大夫見此笑得越發的歡暢了起來。
“齊小子，怎麽樣，方才睡得可還好？”昨夜和齊越吵起來的那個老大夫哈哈大笑，挑眉得意道，“老夫們見你昨夜替我們守門，很是辛苦；所以，今早一起來，老夫就特意賞了你一副安寧散啊。”
安寧散？
齊越微怔，而後神色複雜的看向了老大夫們。
難怪一向驚醒的自己，會在今早迷迷糊糊的給睡過去了，原來是這些老大夫們給自己下了藥啊！
難怪世人都說得罪誰都可以 ，就是莫要得罪這些大夫們。這些老大夫們下藥的手法，可真是高明啊，竟然能讓自己都著了道。
老大夫們見此，更是哈哈大笑。
江老大夫更是故意對著先前開口的那老大夫道，“老劉啊，我就說讓你多撒點安寧散，你還舍不得？看看，如今這齊小子醒得多快！”
老大夫們得意大笑，齊越的臉色卻愈發的複雜了起來。
“你們……真的好了？”他突然衝到了老大夫們的麵前，目光直直的看著他們。
就在昨夜之前，他還以為這些老大夫們死定了；卻不想一夜之後，這些生了痘瘡的老頭兒們，竟然又全都活蹦亂跳了起來。
一夜生一夜死，這一切究竟是真、還是假？
齊越越發的迷茫了。
“當然沒事了！”老大夫們看著他發呆的呆傻樣子，又是齊齊大笑。
“齊小子，”江老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自信道，“老夫是什麽人？自己的身體有沒有事，難道還能不知道嗎？”
是啊，眼前的這一位可是整個北地最有名的神醫江遠山啊！
齊越怔怔，眼神有些迷茫。
可是、可是……可是這些老大夫們生的都是無藥可治的痘瘡啊！若是這痘瘡都能這樣康複，那當年他們村子裏死去的那些人……冤不冤啊！
齊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該高興。
他隻是怔怔的看著老大夫們，目光越發的迷茫了起來。
“齊小子，你就放心吧。老夫這一早醒來就覺得身子沒事了，頭也不暈了，身子也不渾身無力發軟了。所以我們才出來走動走動的。”江老大夫看著發呆的齊越笑著說道，還一邊做了一個五禽戲的伸展動作，“舒坦。”
舒坦…..
得了痘瘡的人會覺得舒坦……
齊越看著老大夫們，忽的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哎呦，齊小子，你這是幹什麽呢？就算老夫們都好了，你也用不著高興成這樣吧？”院子裏的老大夫們嚇了一跳，而後卻又忍不住笑著調侃了起來。
齊越卻是不理他們，隻是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臉，愣愣出聲道。
“好疼！這是真的，真的……”
老大夫們又是齊齊大笑。
這一次，齊越抬頭神色複雜的看了老大夫們一眼，卻是猛然轉身，向著院子外掠去。-——可見，小侍衛齊越在情急之下，已然用上了輕功！
老大夫們見此，再次得意的大笑了起來。
很快，禪院裏的大笑聲便劃破了清晨的寧靜，雜亂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寧雲寺，原本愁雲慘淡氣氛緊張凝滯的寧雲寺裏，頓時變得喧鬧而鮮活了起來。
原來，痘瘡真的可以防治啊！
看看，那些老大夫們發了痘，卻是不到三天就好了。最重要的是，以後，他們再也不會生痘瘡了！
這無疑是一個鼓舞人心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莘依依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被一群激動的人們圍著的老大夫們。
看到莘依依來了，老大夫們也抬頭看了過來。
“顧夫人，顧夫人，您快看看，老大夫們真的好了。”人群中有人高聲喊道。
莘依依抬眼看去，微微一笑。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 ，喊出這話的那個中年仆婦，應該是寧家的人！
寧家的人，有意思了！
莘依依的視線再次不動聲色的掃過了整個人群，在看到鎮北侯府也有幾個仆婦圍在當場時，她眼裏的笑容就越發的溫和了起來。
眾人見這位公開了防痘秘法的定西侯夫人來了，趕緊都抬頭看了過來，紛紛行禮。
莘依依走了過來，圍著老大夫們的人群主動往兩邊分開，讓出了道來。
“顧夫人，”此刻，被眾人感染後，老大夫們神情也有些激動了，他們看著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臉，“竟然沒有落麻子呢。”
莘依依笑了笑，看著老大夫們神情溫和，柔聲細語的解釋了起來。
“諸位都沒事了吧？其實，牛痘的毒性是最可靠的，我定西侯府數百年來也隻找出了這一種安全的痘毒呢。”她說道，又想了想，俏皮道，“現在大家不會懷疑我侯府的防痘秘法了吧？”
“顧夫人說的是哪裏話？”江老大夫搖了搖頭，而後抬頭和其餘的老大夫們對視了一眼。
老大夫們容色一正，最後竟然齊齊躬身，對著莘依依行了大禮。
“老夫等人，代天下蒼生多謝顧夫人傳授此等秘法！”
院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看著莘依依，神情都有些動容。
莘依依斂去了臉上的笑意，後退了一步，鄭重其事的對著老大夫們還了一禮。
“不，要謝的，應該是諸位。是諸位不惜以身試毒，方才能令此法廣傳天下！”
而後，莘依依看著老大夫們微微一笑，老大夫們亦是齊齊一笑。
整個寧雲寺如同被二月的春風一夜之間就吹散了令人窒息的凝固寒意般，氣氛變得歡快了起來。
隻除了一處地方。
那便是崇夫人所在的禪院。
崇夫人摟著自己的兒子，神情有些複雜。
那些接種了痘毒的老大夫們，竟然真的都好了嗎？那以後，他們都不會再生痘瘡了嗎？
那自己的城兒要不要也……
崇夫人臉色陰晴不定，心中亦是猶豫不決。
她摟著自己的兒子，心中又想起了自己的夫君，一時間，竟是十分的為難。
江媽媽見此，安歎一聲，上前一步道，“夫人，還是再等等吧。一來，侯爺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二來，這次種痘的畢竟都是些素有名望的老大夫們啊。那些人都是經年行醫的老人了，誰知道他們之前曾吃過什麽天材地寶沒有呢？”
是啊，那些人可都是素有名望的老大夫啊。
崇夫人摟著兒子，點了點頭。
“也好。”她低頭撫摸上兒子粉撲撲的笑臉，溫柔的聲音裏，卻吐出了冰冷的話來，“江媽媽，將那些人都給顧夫人送去吧。”
那些人是哪些人？
江媽媽沒有問，她心知肚明。
“諾。”她躬身頷首，施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