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為了誰

  為了我？

  張夫人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抹譏諷和深沉。


  這哪裏是為了我？這分明就是為了讓那個從丫頭肚子裏爬出來的野種，養在我的名下，再占了我親生兒子嫡長子的位置吧！


  母親啊母親，事到如今了，你還想騙我到何時！


  當年，你們把那個野種送到了我的麵前，又把我的親生骨肉，帶去了哪裏？


  “母親，您說的是。”張夫人麵色如常，頷首一禮，又含笑說道，“母親您一向慈愛，這些年來您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為了我們這些兒孫晚輩了。”


  張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原來，這些年來，在不知不覺之中，這個兒媳婦已經成長到如此厲害的地步了嗎？


  如此一來，對於如今的張家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禍了！

  “老大家的，”她歎了一口氣，卻是接續說道，“老婆子我今日所說的話全都是真的。當年，我所做的一切，也的確都是為了你。因為……”


  說道這裏，張老夫人低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而後才抬頭看向了張夫人，神色十分的複雜。


  “因為，”她看著張夫人神色如常的臉，卻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無比沉痛的說道，“當年，你產下的乃是一對龍鳳胎；然而，那個女嬰卻在落地之時，就已經沒有了氣息！”


  什麽？

  張夫人聽到這裏，臉上的笑容終於繃不住了。


  “母親，”她看著張老夫人，怔怔的說道，“你在說什麽？”


  “老大家的，”張老夫人重新睜開了眼，看著自己的兒媳婦，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在說，當年，你誕下了一對龍鳳胎，然而那個女嬰卻是胎死腹中了。後來，你因為難產昏迷了三日，醒來之後，身體又那樣的差。為了不再刺激你，也為了我們張家的名聲著想，老婆子我這才下令隱瞞下了此事，隻說你當時產下的隻有成兒一個。”


  張夫人神情茫然，卻似乎沒有聽明白一般。


  為什麽會這樣？事情的真相為什麽會是這樣！


  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母親，”她猛然抬頭看向了張老夫人，神情有些淒厲道，“您在說笑，是嗎？”


  多年以來，膝下一直沒有一個女兒，早已經成為了張夫人心中的一個遺憾。


  卻不想，她不是沒有生過女兒，而是女兒在剛一出生之時，就已經沒有了氣息。


  上天，你為何要對我如此的殘忍？


  張夫人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張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如今的兒媳婦都不能承受這樣的錐心之痛，更何況是當年呢？

  當年，她若是不隱瞞下此事，兒媳婦又如何能撐到今日的地步，成長為一個合格的世家宗婦！


  片刻之後，張夫人倏地睜開了雙眼，目光定定的看向了自己的婆母。


  “母親，這些年來，你為何不告訴我此事？還有，那上門來鬧的瘋女人口口聲聲的說成兒是她的孩子，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張夫人淒聲問道。


  “老大家的，當年你難產之後，身子骨那樣的弱，我又如何能告訴你此事？”張老夫人搖了搖頭，緩緩說道，“若我當年就告訴了你 ，那你還能撐到今天嗎？”


  張夫人搖了搖頭。她捫心自問，當年的自己，在那樣虛弱的情況下，是絕對無法忍受這樣的喪子之痛的。


  也許，她那時若是就知道了此事，恐怕早就隨著女兒一起走了。


  “那麽，那個瘋女人呢？又是怎麽一回事？”張夫人神情怔怔的問道。


  “她啊，叫冬兒，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子。”張老夫人緩緩的歎了一口氣，神色晦明的說道，“當年，冬兒一直在老大的身邊伺候，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般的感情。後來，我便做主，讓冬兒做了老大的通房丫頭。卻不想，就在你們大婚的前幾日，冬兒突然就有了身孕。”


  張夫人聽到這裏，雙眸頓時一亮。


  當年，那個丫頭，果然有過一個孩子嗎？那……那個孩子呢？


  張夫人抬頭看向了自己的婆母。


  張老夫人卻是話鋒一轉，抬頭看著她，言辭懇切的問道，“老大家的，如今，你也是我們張家當家作主的宗婦了。老婆子我且問你一句，在嫡子沒有出生之前，你可願意成兒和榮兒先有庶長子出生？”


  自然是不能的。


  張夫人本能的搖了搖頭。


  長子非嫡出，乃是亂家的根本。


  “所以，”張老夫人見此，這才一歎道，“當年，我一發現了此事，就要強行給那個丫頭灌下墮胎藥。去不想，老大那個孽子，竟然還是一個情種。他以死相逼，又是在你們成親的當口。那時，為了保住張家的顏麵，我就隻好暫時退步了。就這樣，在你們成親的前一日，他命人暗暗的送走了冬兒那丫頭。”


  “那後來呢？”張夫人呐呐的問道。


  “後來，”張老夫人繼續說道，“在你懷了身孕之後，我見你和老大也算是夫妻恩愛了，這才命人偷偷的給那丫頭灌下了墮胎藥。卻不想，冬兒那丫頭在沒有了孩子之後，萬分痛苦之下，卻是有些瘋癲了。再後來，你男人為了不讓她輕生，卻哄騙她說，將她腹中的孩子送到了府中。”


  張夫人神情怔怔，不知在想些什麽。


  張老夫人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老大家的，”她抬頭看向了張夫人，語氣微微有些凝重道，“這就是事情全部的真相。若你還是不信，盡可去找人來，和成兒當麵滴血認親。”


  滴血認親！


  張夫人聽到這裏，終於回過了神來。


  她怎麽能和成兒滴血認親？


  若成兒真是她的親生骨肉，這一旦滴血認親之後，成兒會怎麽看待自己這個做娘的？眾人又會如何看待成兒？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一旦有了滴血認親之事，成兒的身份，都勢必會被世人所詬病。


  到時候，他將來還如何掌家？


  若成兒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旦驗證了此事，做了多年嫡長子的成兒，又會如何選擇？恐怕必然是不甘心的吧？

  當時候，他們張家豈不是要雞飛狗跳，大亂一場。


  如今，正逢亂世，若是張家從內裏真的亂了；那豈不是給了外人可乘之機？


  她是張家的兒媳婦，更是張家的當家主母，又怎能允許此事發生。


  故而，這滴血認親，卻是萬萬不能的。


  更何況，此時的張夫人，已經在心中隱隱的相信了婆母的話。


  隻是，如今才知道真相的她，又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