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先國後家

  小張將軍這一開口，卻是把顧文淵和張大老爺都聽得一怔。


  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小張將軍竟然在此時，一張口就管自己的父親叫做張家主！


  這是幾個意思？

  二人一怔之後，顧文淵神色莫名的笑了笑，張大老爺的臉色卻是瞬間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榮兒！”若不是有顧文淵這個外人在，他隻怕是當場就要發作了。


  “張家主，”小張將軍卻是神色不便，沉聲對答，“方才，侯爺說了，是您難得到我軍中一趟，故而才命末將接待於你。如今，既然是在軍中，末將又是軍中的將領，自然是以軍中之禮，先國後家了。張家主，自古忠孝難兩全，如今末將乃是身在軍中，還望您多加體諒才是。”


  這一番有禮有節的話一說下來，張大老爺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他這個兒子，此時故意在顧文淵的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豈不是在明著告訴顧文淵，他這個小張將軍是鐵了心，要撇開他身後的張家，轉而投靠與對方了嗎？


  看來，妻子的那一封信，果然讓這個兒子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啊。


  “張將軍，此言有理。”氣極反笑之下，張大老爺卻是看著自己的兒子冷冷一笑，故作欣慰的說起了反話來。


  “張將軍，你如此忠君報國，老夫甚是欣慰，甚是欣慰啊！”張大老爺甩了甩自己的袖子，抬頭冷冷的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


  小張將軍看著自己的老爹，沒有說話；顧文淵卻在此時哈哈一笑，再次打起了圓場來。


  “張將軍，你看你，如何能如此對張家主說話？”他回頭看了小張將軍一眼，卻是故意板起了一張臉，故作生氣的說道，“雖說先國後家，忠孝難兩全；可如今，令尊大人難得來一趟，又是在私下裏，你又何必如此嚴肅正經，還不趕緊給張家主賠個不是？”


  說完了小張將軍，他又抬頭看向了張大老爺，卻是一臉笑容道，“張家主，小張將軍的性子，您這個做父親的還能不知道嗎？他啊，就是性子太耿直了一些，再加上，又還年輕，故而不大會說話。這說話直來直去的，可不就是容易得罪人嗎？不過，張家主你乃是小張將軍的父親，想來定然不會和自己的兒子計較的吧？”


  “侯爺說的是，”張大老爺扯了扯嘴角，很是牽強的一笑。“榮兒如此忠君愛國，謹記身為軍中將領的本分，老夫欣慰都還來不及，又如何會去計較呢？再說了，這父子之間，又哪裏會計較這麽多呢？”


  張大老爺果然不簡單，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便已經想清楚了此時的形勢。


  如今，張家亂不得，更不能在這位定西侯的眼皮子底下亂。


  所以，不管他心中有多生氣，此時也要忍下來。否則，若是讓這位定西侯知道他們父子之間起了間隙，那豈不是讓人有了可乘之機？


  眼前的這位定西侯，可是一位很難對付的對手。一旦給了他機會，他們張家，恐怕就真的要完了。


  張大老爺瞬間就收起了眼中的怒氣，一臉慈愛的看向了自己的小兒子。


  兒子如今誤會了他不要緊，一會兒沒了外人在之後，他自然會跟他親口解釋清楚的。


  他們是父子，這父子之間，又豈會有隔夜仇呢？


  麵對張大老爺的慈父模樣，小張將軍卻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在顧文淵的身後，一副唯主帥之命是從的模樣。。


  張大老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


  “榮兒，侯爺還有公務要忙，你還不趕緊隨為父一起下去。”張大老爺一邊說著，一邊抬眼衝著自己的 小兒子，微不可見的使了個眼色。


  小張將軍見此，心中暗暗一聲冷笑，卻是轉頭看向了顧文淵的方向。


  “張將軍，你還不趕緊的。” 顧文淵笑著點了點頭。


  “侯爺，末將領命。”小張將軍見顧文淵發了話，這才大聲應道，一臉的恭敬之色。


  眼下機會難得，他自然是要抓緊時間，向定西侯表明自己的態度和忠誠了。


  父親的到來，以及如今的表現，讓他徹底的明白了，也徹底的死心了。


  原來，母親說的對，父親他果真是一心向著大哥的。沒有了父親的支持，若是他想要在這一場家族奪權的戰爭中打敗大哥的話，那就唯有依靠定西侯這一條路了。


  所以，今天，他一定要讓定西侯看到他的決心。-——他是誠心投靠定西侯的，甚至是將整個張家都放在了定西侯之後。


  顧文淵何許人也？自然明白了他的這一番無聲的表態。


  既然這位小張將軍有心，那他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去吧。記得待會兒要給張家主陪個不是 。”顧文淵點了點頭，嘴裏說著讓小張將軍賠禮的話，眼中卻滿滿都是滿意之色。


  說完，顧文淵又故作親昵的拍了拍小張將軍的肩膀，這才又抬頭看向了張大老爺。


  “張家主，本侯還有軍務要忙，就不多留你了。這行轅之中，有任何的事情，你盡管找張將軍就是了。”他含笑說道。


  “侯爺言重，老夫這就告辭了。”張大老爺躬身還了一禮，這才轉身離開了。


  顧文淵看著張家父子二人離開的背影，卻是意味深長的一笑。


  這一對父子今日在他麵前的表現，還真是有些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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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父子離開了顧文淵的書房之後，小張將軍領著他爹，卻是一路徑直往偏院而去。


  張大老爺抬頭看了自己小兒子的背影一眼，皺了皺眉頭，卻終究是沒有說話。


  這外麵到處都是定西侯顧文淵的眼線，這人多眼雜的，有些話，還是不大方便說啊。


  父子二人一路沉默著，直到進入了早就為張大老爺準備好的廂房之中。


  “榮兒，”張大老爺親自關好了房門，反身看向了自己的兒子，“你不是留守在祁州嗎？怎麽又到了燕平城！是不是有人給你說了一些什麽？”


  小張將軍聞言，倒是緩緩一笑。


  “父親大人，這燕平城亦是兒子的家。難道，如今兒子還不能回家了嗎？”他抬頭看著張大老爺，卻是不陰不陽的回了一句。


  “榮兒！”張大老爺皺了皺眉頭，卻是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明明知道，為父不是這個意思。如今，燕平城是個什麽情況，你不會不知道。而你此時回來，又會讓外人如何想我們張家？”


  隔牆有耳，有些話，他也不能說得太明了。


  小張將軍卻是神色古怪的一笑。


  “父親大人，但請放心，定西侯行事一向光明正大，故而這四周也沒有旁人偷聽。”他看著張大老爺，似微微嘲諷道，“所以，父親大人您不必特意壓低了聲音，和兒子這般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