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 番外 師承何人

  很快，天色便徹底的暗了下來。


  春風十裏的畫舫上，更是一長串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燈火璀璨，十分的喧囂熱鬧。


  薑悅依站在河岸的陰影之中，抬頭遠遠望去，整艘畫舫上竟然是燈火輝煌火樹銀花不夜天，恍然仙境一般。


  薑悅依笑了笑。


  她知道，此刻那個呆子，定然就在那艘最為熱鬧的畫舫之上。


  然而，她的目光卻沒有定在春風十裏的那艘畫舫上，反而是盯著了它周邊的畫舫之上。


  因為，她知道，若是那個死變態還沒有對柳如煙死心的話，今夜就一定會再次前往春風十裏的畫舫上。


  而她和王懷遠要等的，便是這個機會，這個可以人贓俱獲，抄了對方老巢的機會！

  既然，那個太監和謀反一案有關，那麽在他的船上，說不定就有一些證據。比如和那幕後之人往來的書信等等。


  所以，顧伯邑去了那艘春風十裏的畫舫，等著抓住那個變態；而薑悅依卻和王懷遠澤帶著人，悄悄的等在河岸上，隻等那個太監露了行蹤，便要一擁而上，抄了他的老巢。


  到時候，來他個人贓俱獲！

  薑悅依緩緩一笑，一雙清澈的大眼，在黑夜裏顯得愈發的璀璨了起來。


  王懷遠一回頭，恰好就看到了這一幕。


  這個孩子 ，如今不過才幾歲的光景，便這般的模樣；待她將來長大之後，還不定長成怎樣禍國殃民的人間絕色呢！


  “薑姑娘，可有發現？”王懷遠很恭敬的喊道。並沒有因為薑悅依的年紀小，就有所怠慢，反而越發的恭敬了起來。


  他這般的態度，不隻是因為那塊玉佩，也因為從昨夜到現在，這個小姑娘的行事舉止，讓他由衷的感到敬佩。


  這個小姑娘聰明絕頂，無疑是個天才。


  “王大人，您看。”薑悅依卻是伸手指向了燈火璀璨的江麵，脆生生的說道，“如今，那春風十裏的畫舫剛一停下，附近的河麵上便有七八艘的畫舫，一起迎了上去。我猜，那人一定就在這些畫舫之中。”


  王懷遠順著她的指向看了過去。


  果然他這一走神的功夫，江麵上就一連動了好幾艘的畫舫。


  隻是……


  王懷遠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眾人。


  他初來此地，收服的手下並不夠多。而今日之事，又極為機密，不是他的心腹之人，他是絕不敢帶出來的。


  畢竟，若是此事一旦走漏了風聲，想要再次抓到那人，可就難了。


  故而，如今他們這裏，可是眼中的人手不足啊。


  王懷遠歎了一口氣。


  “薑姑娘，”他沉聲說道，“本宮能調動的人手不夠，怕是不能同時扣下這七八艘的畫舫。”


  “這個我自然知道。”她今日午後就以投親的名義去了縣衙，之後又一直跟在王懷遠的身邊，今夜王懷遠調動了多少人，她自然是心裏有數的。


  事實上，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為了不打草驚蛇，今日王懷遠能調出這些人手來，還是借著薑悅依的名義呢。


  原來，薑悅依是以王懷遠表親的名義，正大光明找上縣衙去的。


  而且，她對外宣稱的是因為貪玩，自私雇了一家鏢局，一路從京城跑了出來。王懷遠以不放心她，要親自派人送這丫頭回京為由，這才打著這個旗號，偷偷的召集了自己的心腹手下，來到了這通天河的十裏煙花之地，想要來個守株待兔！

  “所以，”薑悅依抬頭看著前方的江麵，雙手負在身後，一臉沉穩的說道，“王大人，我們這才要再等等啊。”


  “在等等？”王懷遠有些不明白。


  為何要等？又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王大人，您想想看，既然那個人對柳如煙姑娘，那是勢在必得的話……”薑悅依說了一半，故意停了下來。


  王懷遠也是聰明人，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小姑娘的意思。


  “你是說，今夜能登上春風十裏的畫舫之人，才會是我們要找的那人？”王大人微微皺眉，“可是，若是這幾艘畫舫的人，都上去了呢？那，到時候，我們又該盯哪一艘呢？”


  “絕不會。”薑悅依斬釘截鐵的說道。


  “王大人，”她回頭看了王懷遠一眼，輕聲說道，“大人，您乃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想來是從未踏足過那等煙花之地吧？所以，大人您是不知道那春風十裏的老鴇——張媽媽是個什麽性子啊。據我所知，那老鴇張媽媽可是個愛錢到了極點的人物。今夜，為了掙到更多的銀子，也為了替春風十裏在通州城打出名聲來，她一定隻會接待一位客人，而且，還是價高者得！”


  說道這裏，薑悅依頓了頓，極為自信的一笑，而後又才說道，“王大人，我幼時曾聽家師說過一句話。說是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而那老鴇張媽媽又做了多年的皮肉生意，自然是此道之中的高手了。所以，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而且……”


  “而且，也唯有如此，才能利益最大化啊。到時候，一旦傳出什麽有人為了見如煙姑娘一擲萬金的風流佳話來，那今後如煙姑娘的身家銀子，自然又會水漲船高了；而且，雲集在此地的富商，還會一個勁兒的拿著銀票蜂擁而上的。到時候，連帶著整個春風十裏的名頭，都會徹底在通州城打響。”


  聽完了這一番話後，王懷遠看向薑悅依的眼神，瞬間就變得十分的奇怪了起來。


  誠然，他自幼飽讀聖賢之書，深知禮義廉恥四個字，自然是不會去那煙花柳巷之地鬼混的；可如今和自己說這個話的人，卻是一個隻有幾歲的小姑娘！

  此情此情，想一想就覺得詭異到了極點。


  可偏偏，身旁的這個小姑娘卻是一臉的安之若素，坦然大方到了極點。


  王懷遠想想都覺得尷尬。


  自己竟然和一個隻有幾歲的小姑娘談論這些煙花柳巷之事，而且還是對方在談，自己在聽？

  這都叫個什麽事兒啊！


  王懷遠搖了搖頭，卻是猛然回想起了什麽，雙眼一亮。


  方才，這位薑姑娘說了什麽……


  “……王大人，我幼時曾聽家師說過一句話。說是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薑悅依的話，頓時回響在了王懷遠的腦海中。


  家師……家師……


  “薑姑娘，敢問，你到底師承何人！”王懷遠終於問出了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