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感謝訂閱,啾咪
——我喜歡你。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太過熾熱,讓人無法直視,如果不是莫久找來的那支抑製劑,他一定會脫力到跪在沈雋意的面前。
傅清疏按住後頸還在微微發燙的腺體,普通的抑製劑對他來說,已經幾乎失效。
今晚出門前打了一支,但卻在三個小時不到的時候就瀕臨潰散,後來經歷了一場打架,和他的霸道強硬的表白,又有些即將失效的架勢。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雋意的影響,來不及想了。
一個小時前,他被沈雋意臉上身上的傷痕扎了眼,一時心軟將他帶回了家。
他活了這麼大,放縱過,也肆意過。
沉寂內斂了十餘年,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會那麼平靜無波的直到結束。
沈雋意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那個塵封在角落裡的傅清疏,強硬地將他扯出來,狂妄又不許他反抗,強硬地擠進他的生命里興風作浪。
傅清疏揉了揉額頭,想起他那個熾烈的眼神,心尖到現在還是會覺得微微發燙,好像他已經被他用眼神折騰過千萬遍。
他伸出手,貼在心臟上,感覺著那裡不太正常的跳動和灼熱,低低地彷彿想不通般呢喃了聲:「你喜歡我什麼,我比你大了十歲,對你也不好,註定給不了你回應,傻不傻。」
他今年二十九,沈雋意才十九歲,還有很長的人生路要走,等他像自己這麼大的時候,自己都快四十歲了。
他只是覺得有個人和他針鋒相對,那種你來我往的,絕對勢均力敵的交鋒,讓他誤以為那是愛情。
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並不適合他,那時候他應該就會放棄了。
但在這之前,他已經沒有時間等沈雋意發覺自己對他並不是真的喜歡,發情期迫在眉睫。
傅清疏拉開柜子,找出被他藏在柜子里的禁藥,淡藍色的藥液一晃一晃,勾引著他將它打進身體里。
差不多是時候了。
他深吸了口氣,拿起一支微微咬了下牙將它打開,緩慢而堅定的看著藥液一點一滴的消失,順著他的血脈進入身體。
沈雋意不知道分寸,他有責任做那個及時止損的人-
沈雋意洗完澡坐在床上打量著房間擺設,他自己的床讓傅清疏睡過了,自己睡一下他的床,四捨五入那就等於同床共枕了。
他心滿意足的跟自己達成協議,撥弄了兩下傅清疏得過的獎,翻了翻他看不懂的學術資料,念叨說:「乖乖,這都是些什麼東西,我老婆可真牛逼,什麼都能看得明白。」
傅清疏打開門,人沒看見,先聽見了這句話,攥緊了手裡的藥箱,忍了忍沒說話,伸手補了個敲門。
沈雋意往後走了兩步,沖他笑,連笑都熾烈灼人。
他腰上只圍了個浴巾,腰腹以上露出來,顯示出緊繃的充滿力量感的線條,然而上面卻橫亘著數道腫起來的紅痕。
傅清疏別過眼,將藥箱放在了桌上,冷冰冰地說:「自己上藥,今天很晚了,明天早上再回學校。」
「教授。」沈雋意喊住轉身要走的傅清疏,揚聲說:「後背夠不著。」
傅清疏站了一會,終於還是轉身回來,「轉過去。」
沈雋意依言轉過身,傅清疏抽出一張醫用濕紙巾擦了擦手,擠出一點藥膏在指腹上,問他:「你背後這個傷是怎麼來的?」
沈雋意覺得沒到時候把自己家那些爛事兒告訴他,再說他跟沈家唯一的關係就是同姓,想了想說:「怎麼,心疼我啊?」
「沒人心疼你,順口問一句罷了,安靜點兒別說話。」
傅清疏手指沾了涼涼的藥膏,順著腫脹灼疼的傷口輕輕地拂過去,奇異的抹平了疼痛。
「這什麼葯,涼涼的還挺舒服。」
「普通的消炎藥。」
「普通的葯嗎,怎麼你給我上就感覺那麼舒服,一點也不普通。」沈雋意頓了頓,又問他:「教授,你就一個人住?」
「嗯。」
沈雋意從進來的時候就在打量,樓下的裝飾有些一言難盡,掛了不少時下正當紅的明星照片,東一個西一個大的小的樣樣齊全,還有些稀奇古怪的畫,怎麼看怎麼土。
餐桌和沙發是金碧輝煌的歐式,透著一股暴發戶的氣質,和傅清疏怎麼看怎麼不搭調。
相反樓上這個……
今晚過後,他忽然覺得傅清疏和他平時想的完全不一樣,搭不搭調也另說。
雖然之前不經意間看過他背後紋身,覺得他可能不如表面禁慾清冷,但這並不能代表什麼,社會大哥能紋,禁慾教授也能,乖巧小姑娘都能。
但今天看他打架的起手,那麼利落顯然是有經驗的,沒少跟人干架吧。
「教授,你打起架來這麼凶的嗎。」沈雋意背對著他笑,背部的脈絡都一顫一顫:「那我以後不敢跟你亂說話了,我打不過你,怕疼。」
傅清疏指尖微頓,輕「嗯」了聲,「知道怕就安安分分的,我不適合你,也不想對自己的學生動手。」
「敢情你今晚動手,不是為了揍人,是為了威懾我?」
「我跟你以往追的人不一樣,別在我身上下功夫,浪費時間。」傅清疏收回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說:「轉過來。」
沈雋意轉過身來,臉上還帶著一道紅腫痕迹,傅清疏生不起氣,硬是板了板臉冷聲問他:「臉上還疼不疼?」
「疼啊,不過沒打你身上,還能忍。」沈雋意誠實的點了下頭,過會又眯眼笑,「我聽說接吻可以有效止疼,不如我們來驗證一下這條理論是否合理?」
傅清疏指尖用力,按在他臉上的傷口上,沈雋意頓時倒吸了口冷氣:「輕點兒輕點兒!大美人,心肝寶貝……」
「還亂說話!」傅清疏蹙眉,指下按著他的傷,彷彿能感覺到他的額頭上的筋脈跳動,燙的他也跟著發慌,攥著藥膏咬牙說:「就該讓他們把你打死,一點記性都沒有。」
「打死我誰疼你。」沈雋意伸手,扯了扯他的襯衫下擺,把他朝自己拉了一點,半跪在他面前說:「大美人,問你點事兒唄?」
傅清疏鬆開手,繼續給他抹葯,「說。」
「你不喜歡那個醫生吧。」
傅清疏指尖微頓,往後避開了點他的呼吸,垂下眼睫淡淡道:「跟你沒關係。」
沈雋意順勢攥住他的手腕,在他細嫩的手腕內側親了下,認真的說:「怎麼沒有,他要是不自量力看上我未來男朋友,那我得讓他睜大狗眼,別瞎覬覦別人的人。」
傅清疏掙脫他的手腕禁錮,心臟不知道是因為那句「我未來男朋友」還是因為那個彷彿烙印的吻而失衡。
他垂眼,強自平靜地又擠了點藥膏出來給他均勻的塗抹完傷口,才說:「我跟莫醫生只是普通朋友,你老實點,不許別找人麻煩。」
「那你跟我說你是為什麼不讓我找他麻煩,你是保護他,還是保護我?」沈雋意得寸進尺地欺近他,壓低了聲音問:「老師,快點告訴我,你不喜歡他。」
傅清疏反問:「我喜不喜歡他,對你而言這麼重要嗎?」
「是。」沈雋意低下頭,聞到他指尖的藥膏味,低聲說:「你不喜歡我,我有時間慢慢追你,但是你不能喜歡別人,我不想傷害你。」
傅清疏閉了閉眼。
他沉寂十餘年,到現在這個年齡已經不會對任何人動心。
沈雋意這種肆意張狂的小狼狗他或許欣賞,覺得挑動心弦,但離喜歡,或是同他相處一輩子,卻遠遠沒到那種程度。
儘管他厭惡極了信息素造成的本能沉淪,但十三年的交鋒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意志,永遠敵不過本能。
只要他一直糾纏自己,難保他不會因為信息素的原因而淪陷。
傅清疏看著沈雋意,從他脖子挪到胸膛,又落在被浴巾鬆鬆圍住的腰腹,說實話,他的身體還是很吸引自己的。
他也年輕過,喜歡過這樣充滿力量的身體,但沒來得及變成他這樣就分化成了一個天生體弱的ega,剛剛摸上他後背的時候,那種滾燙的緊繃感讓人移不開眼。
如果他的自製再差一些,說不定早就軟在他懷裡了。
「教授。」
傅清疏被他突然拉回思緒,眼底閃過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慌亂,顫了下呼吸:「嗯、嗯?」
「你耳朵怎麼紅了,心也跳的好快,緊張還是害羞?」沈雋意伸手捏住他的耳垂輕輕一揉,感覺他哆嗦了下。
藥膏落在了地上,輕輕的一聲響。
沈雋意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將人扯到了床上,按住手腕將他壓住,低聲笑問:「其實,你也有點喜歡我吧。」
傅清疏躺在他身底,冷下臉沉聲:「沒有。」
「今天你親自動手去揍那個慫逼,是心疼我挨打吧。」沈雋意揉著他的手掌心,藍黑色的眸子鎖住他,像是帶著誘哄般低聲說:「說是,好不好?」
傅清疏心尖微麻,硬生生別過頭,「不是。」
「老師也會撒謊嗎?」沈雋意壓近,滾燙的呼吸撥上他頸側細嫩的皮膚,像是滾燙的細針,一下一下的戳刺。
他的呼吸又熱又燙,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血腥氣,像只手,抓住他的敏感脆弱的神經,霸道,不許反抗。
傅清疏握拳,卻無意將沈雋意的拇指包了進去,驀地鬆開了。
兩個人的影子被燈光投在牆上,像是交頸相疊,硬生生把房間里的空氣都熏染的曖昧了幾個度。
「沈雋意,再這樣沒分寸就立刻從我的房子里滾出去。」
「從你的實驗室滾出去,到從你的房子滾出去,我這算是進步了吧,我還挺能耐。」沈雋意扣著他的手,滾字聽了太多次,他都當成小情趣。
要麼他就揍自己一頓,不揍就證明他也有點喜歡自己。
沈雋意在心裡跟自己換算完了,沒皮沒臉的壓近了低聲問他:「大美人,我要是現在親親你眼睛,你打不打我。」
「……」傅清疏看著他的眼睛,差點被蠱惑,猛地抽出手,掐住他脖子翻身將他按在了床上,冷聲說:「真想挨打?」
「不想,但是我想親你,那個傻逼醫生親過你,我沒有。」
「他也沒親過我,再無理取鬧亂吃醋現在就滾。」說完,傅清疏轉身離開了房間。
沈雋意沒來得及跟他說晚安,還順道兒關了門,一步到位,可見氣的不輕。
沈雋意翻過身,手撐著腦袋想,我們家大美人脾氣真大,不過他光跟我一人生氣,別人都不能讓他這麼生氣。
我可真能耐。
沈雋意在心裡美了半天,覺得不過意又拿出手機找了個還算普通的位置,只把自個兒的傷拍了,沒有暴露出關於傅清疏的一絲一毫痕迹。
屋裡燈光是暖色,拍的凄慘中透著一股剛毅。
他沒皮沒臉的發了朋友圈說大美人親自給上的葯,問人民群眾勻不勻。
一群人在下面回復。
宋明:勻你大爺啊,大半夜的騷什麼騷,拉黑了。
趙路:我的乖乖,沈大爺你怎麼這傷成這樣,對面這是有一個團的alpha來圍毆你吧,你搶誰老婆了?需要我來個愛的慰問不?
許奕:你不是說回學校了嗎,怎麼又跟人打架了,沒事吧,在不在宿舍啊我過來看看你。
陳清婉:沈學弟這個肉體先給師姐吸溜一下不過分吧?
沈遙:怎麼傷成這樣,我馬上過來看你!
梁文文:qaq沈哥,疼不疼啊,我也想給你上藥,還有大美人是誰!我是不是又有情敵了qaq。
沈雋意回了沈遙那條,讓她別擔心,沒多大事兒,剛切出來就突然跳出一個新評論,讓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了,手忙腳亂地撈住了。
傅清疏評論:?
完蛋了。
光顧著嘚瑟,忘記屏蔽他了。
沈雋意當機立斷點開傅清疏的微信界面給他發消息:教授,不如你給我三秒鐘讓我解釋一下?
微信提示:對不起,請先添加對方為好友。
沈雋意打開添加好友界面,誠懇道歉,洋洋洒洒絞盡腦汁地想了一串兒詞,發了過去。
對方拒絕了您的好友請求。
沈雋意趴在床上惆悵,先前太浪,老是惹他生氣,現在想追個老婆可真難。
他難受了半天,聞著床單上那股他身上那種清清淡淡的雪鬆氣,不多時就覺得自己起了反應。
他伸手摸了把,把臉埋進枕頭裡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著他柔軟的手指拂過自己肩背,忍不住幻想他也在這張床上,咬著嘴唇用冷冰冰的嗓音讓他滾出去。
他也就是個beta,這要是個ega,撞開生殖腔的時候指不定得軟成什麼樣,說不定會紅著眼睛強撐,末了實在受不了才屈服,帶著哭腔求饒。
沈雋意不知道從哪兒聽過一句混賬話,越是禁慾的人,脫了衣服越浪,不知道傅清疏這種水平的禁慾,能浪到什麼地步。
不管到什麼地步,他覺得自己毫無疑問的應該會死在他身上。
沈雋意呼吸漸沉,手指也跟著幻想越動越快,頂進臨界點。
「——傅清疏。」
**
第二天傅清疏一早起來的時候沈雋意已經走了,不知道從哪兒撕了張紙,在桌上留了字條。
——走了。
沒名字沒落款,連個主語也沒有,但那個張牙舞爪的字一看就知道是誰寫的,和他之前在他床上醒來,他留的那個字一致無二。
傅清疏鬼使神差地沒有將這個紙條扔垃圾桶,反而伸手從書架上抽了本書出來,夾在了裡面,又放了回去。
轉過身忽然愣了下,床單不在。
他側頭往陽台看了眼,白色的床單正迎風而顫,地上放著個水盆,走到衛生間一看,地上有些水漬,洗衣機里卻是乾的。
手洗的?
他這是怕自己嫌他臟,所以把自己睡過的床單給洗了,又怕洗衣機的動靜大吵醒自己,直接用手洗了?
傅清疏握著衛生間門的手指微微攥緊,輕輕地斂了下眉,關上了。
他洗漱完下樓,看見灶上放著鍋,空氣里有淺淺淡淡的焦香味。
傅清疏走過去,揭開鍋蓋又拿起勺子攪了攪,發現底下有一點糊了,但不是很嚴重,舀起來嘗了一口,有些微苦,倒挺香。
手機響了下,莫久給他發的簡訊,問他起床沒有,今天身體感覺怎麼樣,有需要的話還是去醫院來做個比較系統的檢查,自己能幫他排號。
傅清疏放下勺子,蓋上鍋蓋,給莫久回完消息,然後轉身出了廚房。
感情這東西很玄妙,有人滿心滿眼的要給你摘天上的星星,堆金砌玉燃盡繁華,最後可能並不如少年人一碗帶著苦味的糊粥-
少年人的愛情熾烈又張揚。
傅清疏雖然放縱過,但到底沒經過這種明艷熱烈的追求,彷彿能把一顆滾燙的心都掏出來給他,毫不保留任他摧殘。
現在整個學校都知道沈雋意在追傅清疏,但奇異的是沒人認真,連校長都以為這個不良學生是想了個新招兒去跟傅清疏對著干。
傅清疏垂眸,視線淡淡地看學生交上來的論文,耳里卻不可避免地聽見沈雋意和人說話的聲音,有來有往。
他也不管自己理不理他,讓不讓他進實驗室,有沒有好臉色,給陳清婉送點兒糖,給大家分點兒蛋糕,怎麼討好人怎麼來。
這才半個月,實驗室里除了許奕基本都被他給撈叛變了。
尤其陳清婉,一門心思的胳膊肘往外拐,甚至還給他偷拍過一次上課的小視頻,被傅清疏沒收了手機,罰寫了三篇論文才哭著保證說沒有下次。
沈雋意靠在桌上跟人說笑,傅清疏充耳不聞,靜靜看論文。
五月底,窗外的槐花在樹梢上還勾一點不肯認輸的香氣,被溫熱的風裹進來,平白把時光都扯慢了一些。
平城大學有許多古樹,蟬聲和樹葉的沙沙響順著窗戶飄進來,帶著陽光一起灑在少年的肩膀上。
有時候不經意抬頭,正好與他視線相撞,直勾勾的再不挪走。
未知的、明知的渴望在臉上一覽無餘,他沒掩飾過,直白滾燙。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經不起這種熱烈的追求了,洶湧的能將人滅頂,太過刺激,讓人承受不住。
「鬧夠沒有。」傅清疏有些無奈,收回視線故作冷漠地說:「鬧夠了就回去上課。」
沈雋意走過來,大長腿一伸,半靠在他的講台上,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白大褂的口袋朝自己拉了拉,變魔術似的掏出一把巧克力,放進他口袋裡,「沒鬧,想你了。」
傅清疏看了眼口袋裡的巧克力和他修長的手指,刺眼,還礙眼。
「……什麼時候來學校的?早上上課沒看見你,又打架去了?」
「沒,還能整天打架嗎,剛從君燃那兒回來。」沈雋意收回手,又從口袋裡摸出鑰匙塞到傅清疏白大褂的另一個口袋裡,說:「他說車給你修好了,改天要請你吃飯跟你道謝。」
「多少錢。」傅清疏伸手去摸錢包,被沈雋意一把按住手說:「君燃那條狗命你都救了還管這麼點修車錢。」
傅清疏說:「以後別在上課時間過來找我,既然考了大學,就應該認真上課,對自己以後的人生負責。」
沈雋意眸子一縮,不知道想到什麼,一閃而逝的排斥,然而再抬起頭的時候卻是笑著問他:「那我下課的時候能來找你嗎?」
「……」傅清疏被他套路了,又不好臨時改說法,依舊冷著臉說:「我不讓你來你就不來了?你有這麼聽話。」
沈雋意笑了,伸手從他口袋裡摸出一個巧克力剝了紙送進嘴裡,含含糊糊地說:「也不是全不聽,看你說什麼了。」
沈雋意跟他說話的時候毫不遮掩,有時候隱晦的開個黃腔,有時候一本正經的說著不正經的話,讓他氣也不是怎麼都不是。
大概是因為他目的明確,倒顯得赤誠簡單,少年人的心思明朗又確切,絲毫不扭捏。
其實沈雋意長得很好看,朗眉星目,藍黑色的眼睛真就像是藏了一個銀河似的,有時候在燈光下他甚至覺得那裡頭下一秒就能蹦出星星。
他這麼大年紀了,有時候被他這麼一瞬不離的盯著,心尖都會亂一拍。
傅清疏看的入神,把自己也嚇了一跳,咳了聲冷淡地說:「這學期再把我的課掛了,你就永遠別來了。」
「是!」沈雋意眯眼笑了下,又從他的口袋裡摸出一個巧克力剝了皮,遞到他嘴邊:「嘗嘗。」
傅清疏看了一眼,知道自己不吃他不會消停,於是伸手。
沈雋意收回手,執意的要喂他,「不行,用嘴,你吃了我就走,一會有解剖觀摩,快點。」
傅清疏抬頭看了眼實驗室,學生們都在,微微蹙眉換了個話題問他:「君燃酒吧的事怎麼解決的?」
「那女人算是救回來了吧。」
傅清疏抬眸,「算是?」
「就,孩子沒了,人還在昏迷,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會不會醒,醫生說送去的比較及時,算是保住一條命,他們家人有個念想吧。」沈雋意撐著下巴在講台上,看傅清疏的臉,忍不住想他怎麼這麼好看。
眼睫毛漆黑漆黑的,嘴唇微微發紅,皮膚也白,偶爾抬起斂著的眉眼隔著透明的空氣,都像是平白被氤氳了一層曖昧。
他想看那雙眼睛里,透出真正的水汽,濕漉漉的那樣。
「你看什麼?」傅清疏略有些不自在。
沈雋意毫不掩飾地說:「看你。」
「……君燃酒吧呢?」傅清疏知道說他也起不了什麼作用,硬是把話題又扯了回來,問他說:「沒什麼問題么。」
沈雋意搖了下頭,把巧克力塞進了自己嘴裡,「沒什麼事兒,不過雖然不是他們行兇,到底是在他們那兒出了事,賠了點錢私了那邊也沒說什麼,基本是解決了。」
「那就好。」
說完,兩人又沒話了。
他們兩人在一起,傅清疏基本不說話,除非迫不得已,多半都是沈雋意在沒話找話說。
他並不是話嘮,但跟他在一起就是想勾他多說點,罵自己也行,趙路說他賤脾氣。
賤就賤唄。
沈雋意伸出手,撥了撥他白大褂的領口,忽然奇怪地往外拽了拽,「你脖子上是什麼?這麼紅一片,過敏了?」
傅清疏以為他在鬧自己,拽了下領子蓋回去,以眼神給了他個威脅。
「滾回去上課。」頓了頓,他又補了句:「再掛了我的課,你就永遠別來了。」
「保證不掛。」沈雋意伸出手遮住他的眼睛,猝不及防的親了他耳垂一下:「大美人,晚上見。」
傅清疏身子一顫,呼吸陡然亂了,鬼使神差的看著他的背影摸了下耳垂。
沒大沒小,不知分寸-
下午的時候,祝川來學校找傅清疏,聽說了沈雋意追他的事兒笑了半天,被傅清疏一瞪才歇了氣兒不敢笑。
祝川這人賤兮兮的,又跟傅清疏有十多年的交情了,更是唯一知道他是ega,和他父親那種狀況的人。
他和喬雁一樣,真心希望他能走出這個陰影來,接納個alpha床上床下的好好過日子。
打什麼禁藥傷身體。
他上回來大學辦事,看到沈雋意把傅清疏壓在牆上,離得遠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傅清疏沒當場將他揍死,還允許他追自己,就證明這人還是有點希望的。
傅清疏剛從實驗室出來,準備去校長室商量新教師的事情,迎頭看到祝川上來,「你怎麼來了?」
祝川說:「來關心你死沒死,我這兩天剛回平洲就聽莫久跟我說你在落霞集差點兒出事,我就心想你不是那種會沒準備就出門的人,證明抑製劑可能對你沒用了,你差不多得用那個葯了。」
傅清疏重新打開實驗室的門讓他進來,給他倒了杯水。
祝川靠在椅子上,沒繼續這個話題,忽然問他:「我剛在外頭遇見你的小狼狗了,看我那眼神兒跟要吃人似的,醋腌小狼狗?」
傅清疏無奈地說:「你別理他,粘毛賴四兩的吃乾醋。」
祝川品了兩遍這句話,在心裡咀嚼了幾遍意思,貼過去問他:「哎咱們聊點兒真心話,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啊?按照你這脾氣,真要是這麼沒分寸的纏著你,早給揍死了吧。」
「你想說什麼?」
「別裝了,你以前什麼樣兒我不知道,你就喜歡這種烈性子吧。」祝川晃了晃杯子,看裡頭的水波濤洶湧,半晌又說:「說實話,他挺和你胃口的吧,狂妄肆意玩的開,幹什麼都夠勁兒,囂張但不跋扈。」
傅清疏沒接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垂著眼看自己的手。
祝川又說:「傅教授,我看他其實還成啊,長得挺好看,脾性也夠你吃的,身材更是不錯,你也就是因為ega這個身份,才不接受的吧。」
傅清疏不想搭理他,還是不接話。
「其實不是每個人都會是傅叔叔那樣的,他只是個別特例,這個世界有那麼多正常的ega你不去看看正面教材,非跟他較什麼勁兒啊。」
「這個小狼狗,我看他能滿足你,你就只跟他一人發……」
傅清疏抬眸說:「我跟他沒可能,葯我已經用了。」
祝川隔著杯子看他,硬是把話塞回了嗓子眼兒。
這麼多年了他也沒見傅清疏身邊出現個什麼人,姑娘也好男人也好,alpha也好beta也好,一律被他排斥在外。
突然有個合他胃口的沈雋意他還挺看好的,結果葯都用了?
「你死了記得告訴我給你收屍。」祝川氣的把杯子一放,「作死吧你就!」
「等會。」傅清疏也站起身。
祝川回過頭:「幹嘛?」
「我跟你一塊兒出去,約了莫久。」傅清疏抬腕看了下時間,說:「還有一個小時,捎我一程。」
**
莫久是個很禮貌的人,很會照顧別人的心意。
他怕傅清疏對落霞集有不好的印象,特地定了另一個餐廳,環境優雅。
自從知道了他是ega之後,莫久就帶了不一樣的情緒,有了更大的期盼和隱隱的暗示。
傅清疏沒接他的暗示,他今天晚上來,就是為了滅掉他的這個期盼的。
「祝川那次問我禁藥的事情沒說是誰用,我當時也勸了他,這種東西太危險了,沒想到是你。」莫久打量著傅清疏的表情,試探的問:「你用了嗎?」
「嗯。」傅清疏抬起頭,語氣聽不出起伏地說:「這個葯是禁藥,麻煩你為祝川保密,如果被人知道是他幫我買的,他會有麻煩。」
莫久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地問他:「我能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排斥做ega嗎?一年一次的發情期其實影響不是很大,尤其有了alpha,被標記了之後,他的信息素會安撫你,和一般的beta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傅清疏說:「這是我私人的事。」
「還是……」莫久微微皺眉,按照自己的想法推測,小聲說:「你不想生孩子?如果不想,不射進生殖腔就好,為什麼賭命把自己變成beta呢?」
「莫醫生,醫院不忙么。」
莫久茫然了一秒,知道他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太過越界了。
他們作為第三次見面的「陌生人」,這麼去探究別人的隱私,實在過分。
傅清疏又是那麼個內斂的人,這麼咄咄逼人似的刨根問底,估計在他心裡又減了不少好感,一時也有點懊惱。
「對不起。」
「不礙事。」傅清疏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就不再動了,聲線平淡的說:「莫醫生,我不適合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祝你早日找到那個對的人。」
「你是因為ega的身份,還是因為是我?」
「都不是。」
莫久脫口而出:「那難道是因為沈雋意嗎?」
「與他無關。」傅清疏站起身,說:「是我自己的問題,關於您的錯愛,我很抱歉,今天這頓飯當做我給您的道謝,也藉此說清我不打算找任何alpha。」
莫久眼眶都紅了,手指緊緊抓著桌布,「如果,如果……」
「莫醫生,沒有如果。」傅清疏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會在你釋放信息素影響我之前,打倒你。」
「好吧。」莫久閉了閉眼,退了一萬步,問他:「那我們以後還算是朋友嗎?」
傅清疏說:「希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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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遙看見了沈雋意的朋友圈,擔心的不行,雖然被安撫說沒事,但還是過來了,把沈雋意嚇了一跳。
「你懷著孕呢,不在家躺著過來幹嘛,說了沒事。」
沈遙瞪了他一眼,滿心滿眼的心疼,「我不親眼看看我怎麼知道沒事!你就知道打架,從小到大不給人省心,幸好爸爸不知道,不然他又要罵你。」
「停。」沈雋意收回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冷笑著說:「你叫那個畜生爸是你的自由,別在我面前叫,別噁心我小外甥了。」
「阿意,你為什麼那麼恨他?」沈遙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鼓起來的肚子上,稍有些難過地說:「你就不能告訴我嗎?」
沈遙是個beta,單純又美好,小的時候就被母親送到國外去跟爺爺奶奶生活,她沒見過母親的慘狀。
沈雋意不打算打破她原本的平靜,讓她美好單純的人生略上陰影。
恨,他一個人記住就行了,又不是什麼好事。
「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他也挺煩我的,你就當做我跟他天生相剋吧。」沈雋意笑著轉移了下話題:「姐夫呢?」
一提起丈夫,沈遙臉上就洋溢著幸福的笑意,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他出差去了,我自己來的,還不是不放心你,整天給我惹禍,真不知道將來什麼樣的人才能收服你。」
沈雋意也笑了,「你別說,還真有一個。」
沈遙一聽也來興趣了,忙問:「是你同學嗎?是個ega?」
「不是,學校的教授,beta。」
沈遙一愣,「教授?還是個beta?你……你也太……」太了半天沈遙也沒想出什麼話來形容,只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可能有點瘋了。
「你是認真的,還是鬧著玩兒?別胡來啊。」
他從來沒給自己講過自己看上了什麼人,一向是對感情敬謝不敏的,搞得她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見不著他成家的那一天了。
「認真的。」
「那……那他都是教授了,比你得大多少啊?你倆合適嗎?」
「大十歲吧,不過他人顯年輕,看不出幾歲,你見著了就覺得我倆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沈雋意說完,又補了句,「不過我還在追,人還沒答應我呢,等他答應了我接你來見他。」
「帶我來見他?怎麼不是你帶他來見我?」沈遙揚了揚眉,揶揄他:「弄反了吧沈大爺,就你這個語文水平,人教授還能看上你?省省勁兒吧。」
沈雋意摸摸鼻子笑說:「怕他折騰,捨不得。」
「哦,那你就捨得我了。」沈遙冷哼了聲,把他的手從自己肚子上拍開,「你還是我親弟弟嗎!」
「當然是了,你有我姐夫心疼你,輪不上我。」沈雋意偏著頭笑,「他那邊得我親自心疼。」
沈遙笑夠了,交代他:「真要是對人認真就別瞎玩兒了,你不僅得對自己負責,還得對人的將來負責,不管最後你能不能追到手,萬一追到了,你得能養得起人家。」
沈雋意點頭:「知道。」
「過幾天是媽媽忌日,爸……他說去拜祭一下,你去不去?」沈遙欲言又止半天,說:「他知道我來看你,讓我問問你。」
「你告訴他,他要還有一點良知,就別去噁心我媽了,他連呼吸都是髒的。」
沈遙咬了咬嘴唇,指尖發涼的嘆了口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這次多住幾天,等你姐夫過來接……怎麼了?」
沈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不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窗外,或是說,對面的餐廳里走出來的兩個人。
「認識的?」
沈雋意的眼神落在傅清疏臉上,又落在莫久從後頭拽住他的手上,眉頭一瞬間擰緊了,他晚上說有事,是陪莫久吃飯?
啪嗒,醋罈子再次打翻了。
作者有話要說:保不齊下章有吻戲呢。